第二天一早,小翠就把所有人叫了起來,小鳳還打着哈欠,“哎呀小翠,你怎麼這麼大精神啊?”小翠聽後只笑不語,那笑容甜甜的,看着就讓人心情大好。
結了昨日住店的賬,到後院牽了馬,幾人未吃早飯便趕路去了,店裡的夥計一臉笑意的將他們送出酒樓,又多加了幾句幾位客官路上小心這樣的話,不禁的讓人心頭一暖,幾人的心情如同東昇的朝陽,愈發的好了起來。
“哥哥,這擄魂幡壞了,該如何是好?”一個身披花袍,長像兇狠的男人對着一個石洞口說着。只見洞口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只聽那洞中傳來一個很渾濁的聲音:“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送進來吧,我看能不能修復。”那聲音渾渾的,像是從遠方飄來的回聲!
花袍男人聽洞中傳來那樣的聲音,便表情一鬆,忙轉身到身後的石桌上取了一面黑色的旗,那旗的正面有一個若有若無的白色的人影,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是不是的在旗子上飄動,顯得特別的詭異的。
花袍男人將旗送入洞中,少時便出來了,此期間沒有說過話。待花袍男人出來後,又從洞內傳來聲音:“這一個月不要來打擾我,我要專心修復擄魂幡。” 花袍男人聽了這句話,便臉露愁色,他衝洞口說:“哥哥,您要一個月才能把擄魂幡修復好,這……伏昂那邊我……這恐怕不好應付啊!”
洞中人聽此話,冷哼一聲道:“就與他說明,讓他寬限我等一個月,要是實在應付不得,你就去山下抓幾個人來,取了魂魄給他便是。”花袍男人一點頭,又說道:“好,我聽哥哥的,哥哥你就專心修復擄魂幡,這邊就交給兄弟了!”聲罷,洞中再無傳出其他聲音,花袍男人望了望洞口,便轉身到一邊喝酒,飲酒時那眼睛還在打轉,好像在心裡盤算着什麼事情。
聞一路芬芳,賞一路桃花,柯少羽等人說說笑笑來到桃花山腳下。“哇!這裡滿山都是桃樹啊!”小鳳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桃樹,向山上看去,只有一片粉紅,那嫩綠的葉子已經被遮住了。忘塵臉上第一次露出會心的笑容,前些日子他來的時候,這些桃樹還像枯死的一般,而如今卻開的這般茂盛,一眼望去,沒有邊際,其情景之壯觀啊。
幾個人下馬上山,在桃樹間亂走亂躥,正路沒找到一條,卻沾的滿身花粉,頭上還落着幾片花瓣!停足間,小翠調皮的蹺起腳尖將忘塵頭上的花瓣拿掉。又走了一會兒後,他們還在山坡上轉悠,這桃樹太密了,他們要走出去恐怕要費點功夫。
突然柯少羽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的樹變稀了?”經柯少羽這麼一說,這些人才注意到,這裡的樹木的確鬆稀了不少,和剛纔那些樹木相比這裡的樹木顯得特別的亂,好像從來都沒有人打理過一樣,微風吹過,那花瓣紛紛落下,如同在下一場桃花雨,場面甚是好看。
“什麼味道?”若惜嗅了嗅鼻子說,衆人聞了聞,小翠道:“沒有什麼味道啊!”若惜聽小翠言一臉疑惑,她確實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味道,小鳳走上前來對小翠說:“我家小姐生來就對聲音、味道很敏感,這次小姐說有味道,應該是不會錯了。”若惜看着小翠點了點頭。
“忘塵哥哥,你有沒有聞到?”小翠好像很在乎忘塵的看法,忘塵一搖頭,說了一句沒有,見忘塵搖頭,若惜也不再說話。說也奇怪,就這會兒老是有風吹過,而風中夾雜着隱隱的味道,那味道很奇怪,是若惜從來都沒有聞過的味道,她跟着柯少羽走着,臉上掛着疑惑的表情,但看幾人趕路這麼認真,也不敢再說什麼。
“少羽哥哥!”小翠突然叫了一聲,柯少羽回頭問怎麼回事,小翠指着東北面說:“那裡沒有樹啊,不如我們走那裡吧!好找路。”聽了小翠的話,柯少羽又罵自己,怎麼這麼笨,怎麼早沒有想到這一點。
大家都同意了小翠的意見,紛紛往東北走去。“小丫頭,你挺聰明的嘛!”柯少羽朝小翠說笑,小翠呵呵一聲道:“這和聰明不聰明又沒有什麼關係,走山路,傻子都知道往好路走了。”柯少羽一笑又說:“這次上山,是我帶的路,這麼說,我比傻子還不如。”柯少羽只是說笑,但小翠卻誤會了,連忙解釋又道歉,弄的柯少羽哭笑不得。
“等一下。”忘塵突然叫了一聲,所有人都停下朝他看去。若惜問道:“怎麼了公子?”隨後其他人也跟着追問!隨着風颳過,忘塵道:“真的有味道。”忘塵此刻才聞到,幾個人聽了他的話也都東聞西聞的,好像還真有一種味道,一種說不出來是什麼的味道。“這是什麼?”柯少羽覺得有些難聞,沒有人搭話,忘塵道:“應該在北面。”聲罷便牽着馬走了過去。
剛纔在南面若惜就聞到了,現在到了北面他們才聞到,這可以充分的說明味道是從北面傳來的,但忘塵這樣跑過去,就令人很費解了。無奈,所有人都跟着走了過去。
到了山北面,這裡完全沒有陽光的照射,整座山背雜草叢生,有今年新冒出來的新芽,有去年枯死的草根,它們隨風擺着頭,與那桃花盛開處相比,真是好個蒼涼!幾人隨忘塵來到北腳,不遠處,山下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
“我早該想到的。”忘塵喃喃自語,若惜站在他旁邊,聽到了這話,聽的很清楚,她朝忘塵看去,只見他的眼神很恍惚。
“是這裡!”小翠好像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忘塵像丟了魂似的朝那方向走了過去,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跟着忘塵走了過去。
亂葬崗。
是亂葬崗,那時忘塵就來過,那時,他只顧着看頭上的一輪明月,卻忘了看腳下,直到碰到墓碑他才發現的他已然來到一片墓地之中。那時,小翠被幾個惡人搶了錢,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她沿着山路一路到了那裡,卻不知那裡躺的都是死人!聽着有人朝這邊走來,怕自己會像這些死人一樣躺在這裡,就慌忙藏進草叢。沒想到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又來到了這裡。
屍骨遍地,食腐肉的動物集聚在這裡!沒有完好的屍體,個個都被那些動物大卸八塊,當做食物拖回自己的巢穴。地上浸着幹了的血跡,那顏色是黑黑的。還有,還有那被狼,被狗或者還有許多動物啃剩下的骨頭,手、腳、身體、頭顱……… 零碎的布片被撕扯的散了一地,腐肉裡還有蛆蟲在蠕動,有蒼蠅在盤旋着,還有那長長的,類似蛇的動物在上面爬來爬去,從這隻眼睛裡進入,從另外一隻眼睛裡出來!身上佔滿了黑黑的粘稠的液體……
老鼠慢慢的悠閒的從屍體與殘骸之間走過,偶爾停一停聞一下旁邊的味道,就像是在集市上挑選東西一樣!腐肉所散發的味道引來了空中的掠食者,它們從空中俯下,盡情的享受着,這彷彿是一頓美餐!那令人作嘔的腥臭,在它們之間卻變成了誘人的香氣。一隻鬣狗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走到那半腐的屍體旁撕扯着,小會兒後,便拖着一塊沾滿蛆蟲的腐肉往自己的洞穴走去,再看那洞穴,還有幾個幼崽在焦急的等待着………
這一幕,一幕幕,都映在幾個人眼睛裡,若惜已經在一旁乾嘔不止了,柯少羽將若惜趕忙拉到一邊,小鳳也連忙跟着跑了過去,這樣的情景實在是太噁心了!看着這片淒涼的景象,當日在忘塵心中的疑問又重了一份。
“忘塵哥哥,我們快點走吧!好惡心,好難聞。”小翠捂着鼻子,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忘塵臉上依然平靜,就算見了這噁心的場面,聞到這令人作嘔的氣味!他沒有說話,牽着身後的馬朝南面的山坡走去。
在桃花下,幾人稍作休息,剛纔那場景實在噁心人,若惜直至此刻,那噁心的表情還未從臉上消失,小鳳守着她,一副心疼的樣子;小翠在一邊默默地坐着,而柯少羽開始對忘塵有些厭煩,並在心裡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要跟着忘塵過去!
忘塵站在馬前,一動不動,神情呆滯好像陷入了沉思,是的,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想剛纔的畫面,那股腥臭似乎還在他鼻尖縈繞!那些屍體沒有動,和忘塵那時看到的一樣,只是腐爛了、被食肉的動物撕扯了、吃掉了!當日忘塵端詳過他們的容貌,他們一個個去的安然,只是如今他們卻餵了那些獸類,或許,在那片亂葬崗又多了一些屍體………
“我們走吧!”忘塵突然說了一句,他看日頭已經不早了,自己不趕路不要緊,可千萬別耽誤了別人!聽到走,柯少羽是願意的,對於剛纔,他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離的遠遠的,幾人不做聲,起身牽馬又在桃林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