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薇也沉不住氣,“你犧牲了什麼?你想同我說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本來就不是你的!當初也是你答應我的條件,答應我不去找她,我才鼓動我大哥幫你一起對付顧家!現在你又覺得你犧牲了?怎麼,你是想反悔嗎?你若現在跑去找她,那我們溫景兩家的協定就算作廢了!”
溫禮衡根本不理景薇,幾步奔到更衣室前,也不避諱身後是否有人,利落地脫衣換衣,然後錯身與她擦肩而過,接着就向外奔。
景薇拿着報紙追他到車庫,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倒車準備出去,掄起報紙就往車窗裡丟,“你用跟我的三年之約來換她的平安無事,可我告訴你了溫禮衡,從你要我哥哥答應跟你站在一邊,一塊去對付顧家,也從你膽敢在我家人面前提出什麼三年之約,你就應該明白,我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應我們的,也必須要做到才公平!”
溫禮衡根本不去看她扔進車窗的報紙,隨手掄起就丟了出去。
景薇仍不死心,奔到車窗前攔住他的去路,“你好好看看她跟顏豫北是什麼關係!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無論認識的時間還是在一起的時候都比你要早得多,你以爲她是真的喜歡你嗎?她就算再喜歡你能有喜歡顏豫北那麼多嗎?”
溫禮衡冷漠來視,“我跟景柏南之間達成的約定用不着你來提醒我,我自然會遵守我的約定,也請他作爲一個君子,遵守他答應我的事情。”
“顏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顏小朵她爸爸昏迷不醒到住進醫院,還有‘顏氏’發生的那場變革你應該都有所耳聞,可你真的遵守約定沒有出手幫忙到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你放心,只要你繼續保持現狀這種狀態,我哥哥也同樣會遵守他的約定,以景家全部之力幫助你去鬥垮顧家。”
溫禮衡沒再理她,發動車子就想走,卻聽景薇又道:“不過好可惜,那個小姑娘大概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吧?你心中有大義,可她還巴巴地盼望着你能去找她、幫助她,殊不知你爲了跟我哥哥之間的一個約定,一個鬥垮顧家的約定,居然看她找上門來幾次都不出手幫忙。”
溫禮衡沒接話。
景薇妖嬈笑道:“之前我便早同你說過,就算再喜歡,你也不應該把她拉進我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她永遠不會懂的。而且你現在,說不幫就不幫,任她自生自滅,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世界上的女人,不管是你愛的還是愛你的,都註定比不過你想要的天下。”
景薇猖狂的笑聲就在耳後,可溫禮衡全當沒有聽見似的,一路把車往外開了出去。
給張一鳴打了通電話,詢問了一下最近公司裡的事情,等聊到景家那邊的動靜時,張一鳴還是極隱晦地說了一句,景薇的大哥有安插人在他們身邊,如果這邊他敢違反約定,那邊就會有人去找顏小朵了。
溫禮衡的眉頭皺到極致,冷冷地道:“你幫我查,景柏南平常都跟什麼人在一起混。”
“你知道我不喜歡被人威脅。”溫禮衡微眯着眼睛,一路把油門踩到最低,在暗夜裡飛馳,“景柏南藏得太深了,黑白兩道都想通吃,哪有那麼簡單?我現在受制於他,但不代表會一直受他威脅。他現在對於我來說還有用,也幸虧有用。倘若他對於我來說一點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你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張一鳴一陣膽寒,他跟在溫禮衡身邊多年,知道後者從來都是一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男人。此番要不是因爲顏小朵,溫禮衡或許能夠做得更絕更狠。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在溫禮衡這裡,張一鳴知道,他既想要江山也要美人。
車子穿過霓虹,因爲一處紅燈暫停,溫禮衡志得將車子停穩在線前。
轉頭見旁邊一間餐廳,獨立的平層簡竹,漂亮而透明的全落地窗前,裡面的微光映射出來,輕拂着玻璃窗外的植物。
顏小朵就坐在其中一張桌子的旁邊,低頭切着手裡的牛排,吃得優雅而嫵媚。
溫禮衡一瞬便捏緊了方向盤,看了看她,又去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如果沒有禮喬的那場變故,如果不是顧家把他們整個溫家害得一團亂,他不會加緊步伐想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勢力去打擊顧家,那麼也許,他不需要在這時候受景家的掣肘,那麼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就應該是他!
顏小朵切了一會兒牛排,大概是吃飽了,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眼角餘光裡微微一瞥,就見透明的窗玻璃外停着一輛熟悉的車子,車裡的駕駛座上,正坐着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她一看見溫禮衡就發怔,沒來得及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聽見顏豫北的手機響了起來。
顏豫北傾身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又用自己的臉頰碰了碰她有些冰涼的小臉,這纔拿起電話走到一邊去接。
顏小朵的心跳“突突”的,遠遠看着窗外的男人,她想,如果不是現在,如果不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變故以後她已經足夠了解他的爲人,此刻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要他帶她離開。
可惜,起初是她想不明白,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找過自己,甚至在顏家發生了那麼多的動盪以後他都沒有來,她就已經不明白——她在那個男人的心中永遠敵不過他想要的一切。
那個男人心懷天下,而她是紅顏,是禍水,甚至是阻礙。
他在親弟弟發生意外、溫家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作爲大家長,他理應站出來主持大局。至於他的她,不是無暇顧及就是在利得面前他果斷地選擇了更能夠幫助他的景家。上次他去參加景父的生日宴會,顏小朵就已經知道,他愛她的心永遠也敵不過他想要的天下。
因爲想明白了,所以反而沒有那麼多痛苦了。
顏小朵舉起面前的酒杯,向溫禮衡所在的地方敬了敬,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反正她自己已經仰頭把水喝盡了。
顏豫北掛斷電話過來,似乎已經買完單準備離開,走到她身後去把椅子挪開,這才拉住她的小手準備走人。
顏小朵起身的時候,刻意用背擋住窗玻璃外的一切,顏豫北迴身問她怎麼了,她只是搖頭,說:“沒事,我們回家吧!”然後主動順着他牽住她的手臂上前,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
這個世界上,大抵最好用的東西就是錢吧!
他給她錢花,讓她過得還像從前的千金小姐似的,他也給她父親繼續繳着每天數額驚人的醫藥費,他甚至還用錢請了個公關團隊,在短時間之內把他們不是親兄妹的消息放出去,再快速洗白,然後在外人的眼裡,他們已經變成一對兩小無猜發展起來的甜蜜戀人。
她既是妹妹,也是戀人,外人是這樣覺得的,可只有她心裡清楚,她跟顏豫北永遠無法兩小無猜。
從餐廳出來以後顏小朵就不大說話,其實,準確地說,自從上次顏母墜樓身亡以後,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失語症治療以後,她雖然病已大好,但遠沒有以前愛說。
他們開車從車庫出來,在與溫禮衡的車子相交而過時,顏小朵甚至都沒有轉頭再去多看一眼。
溫禮衡的這邊,紅燈過後就是綠燈,綠燈之後又轉紅燈,因着這一片是高檔消費的所在地,平常經過的車子就不多,以至於經過幾個輪換過後,直到身後有車摁喇叭的聲音響起,他才重新回過神來,開車上路。
這一路開,一路都是燈火霓虹,時間久了,他纔開始恍惚、心跳加速。
所以,生活就是一場盡力而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和路要走,顏小朵從他的生命裡來了,又從他的生命裡離開。溫禮衡本來以爲自己不會痛的,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可是等他發現自己就快無法呼吸的時候,整個天,都暗了。
……
後來溫禮衡又來找過顏小朵幾回,有時是在她經常會出現的花店,有時是在她偶爾會去逛的商場,或是某個路邊的咖啡小店——他固執的,想在任何可能靠近她的地方裝作一場偶遇。
之前半年的離開,他從沒有解釋,後來禮喬過世之後連續幾年,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同景薇和平分手,正式辦理了離婚,可是溫家與顧家的那場戰爭,無論是商場上的還是生活上的,一直都在無形中發生着並影響周圍所有的人。
景薇從溫宅搬出去以前,冷冷地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玄關處看他,說:“可惜,你把位置騰出來給她,她卻未必想要再回到你身邊。”
溫禮衡坐在沙發角抽菸,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
景薇便在門口笑道:“知道當初我爲什麼會讓我哥哥與你做這場約定嗎,縱然三年後我們還是會離婚?因爲,我要你知道,女人是這世上最小氣的動物,你一旦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將她拋棄了,就算再愛你,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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