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自認爲是這輩子最普通也最難看的衣服,剛剛從玫瑰園裡挖了地跑出來,手都還沒來得及洗,胡亂往臉上一揩,就成了只大花貓。
她聽見姐姐的笑聲,這屋子裡男女老少都在笑她。
她倉皇着把臉越揩越髒,只有他,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也不知道從哪掏出塊手絹往她臉上一蓋,“欲蓋彌彰,快去洗洗吧!”
那時候她不知道偷偷喜歡一個即將成爲自己姐夫的男人,究竟是多麼可恥又可怕的事情。
那時候她也不知道在酒店的休息室裡,簡汐月哭着拽着她的手說自己不想結婚時,自己帶另外一個男人進來,究竟算不算是做了很錯的事情。
……
顧容昊的大手仍在收緊,卡住簡竹喉嚨的時候,就像拼命抓住自己的理智,他其實也在救他自己。
可她只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再動了,眼睛彷彿沒有了焦距,只是安安靜靜望着屋頂。她想逃不過了,或許就是這次,他把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憤怒,終於一次性還給了自己。
顧容昊掐了一會兒,還是鬆開了手,胸口劇烈起伏不斷,呼吸也亂得沒有章法。他覺得他是恨她的,非常非常恨她,巴不得她趕緊離開自己的世界,徹底消失。
簡竹一得到新鮮的空氣,立時就蜷縮着身子側向一邊拼命地咳嗽。
他看着着她因爲缺氧而憋得通紅的小臉,又看着她因爲蜷縮着身子而聚集在腰間的睡裙。那睡裙的下襬,是兩條白皙粉嫩的長腿,總能在最親密的時刻緊緊纏繞在他腰間。
她身上有一處地方,他知道有一處地方,總是能夠緊緊裹吸住他,然後將他狠狠勒死。
顧容昊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緊緊咬住自己的牙,甚至都感覺到牙齦滲血的味道。
明明理智和尊嚴就要被人無情地踐踏在腳底,可他該死的竟然還是發了瘋般地想要她。
簡竹咳嗽完了,扶着牀沿自己下去,細白的長腿幾乎落地的瞬間,膝蓋上一陣溫熱,緊接着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突然將她抓住,用力推擠到對面的牆上。
“啊!顧容昊……”簡竹的側顏貼上了牆面,聲音裡都是沙啞,疼痛的餘味未消,她已經猜不透他還想要怎樣對她。
簡竹還要尖叫,卻叫這緊緊壓在她身後的男人勾住下巴,狠狠吻上了她的雙脣。
這脣的溫度,炙熱而燙人,她盈盈的雙眸就在他的跟前,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有一邊甚至正輕輕掃着他的臉頰。
顧容昊直覺自己就快瘋了,他控制不住自己,鼻息間全部都是她的氣息,就像這幾年的陪伴當中,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身邊有她的氣息。
他放開她的雙脣,從身後拉低了她的睡裙,綿密的吻落在她雙肩,或咬或啃,身下的力度卻不斷加強,只想要她立刻、完全地屬於自己。
迷糊中,他咬住她的耳垂,“簡竹,我就問你一句,你守不守信?”
她的背脊一僵,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事情。
他的聲音仿若囈語:“懷孕了你就離開,離開邊城,離開顧家,這輩子永遠都別再回來,這是你跟我的約定……”
……
簡竹再次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渾身的骨頭都像要散架了一般。
屋子裡的窗簾緊閉,被子枕頭什麼的全都掉在了地上。
她一動就牽扯了他,聽見有些迷糊的聲音:“幾點?”
“下、下午兩點多了……”出口的聲音都沙啞得要命。
簡竹恨不能一頭撞死算了,尤其是這個時間,顧家一直都有不論週末與否,早餐一定要在一起吃的習慣,可是都到這個點了,主屋的人居然沒有來叫他們,就連蘭姨跟雅雯都沒出現,那大家或許都已猜到,他們還沒有出現的原因。
簡竹着急想要下牀,人剛爬到牀邊,腰上突然一緊,又被人重重勾回了懷裡。
她又酸又痛,趕忙側身去推他的大手,“不要了,我好疼……”
他低下頭來吻住她的肩頭,“疼就輕點。”
“顧容昊你都不用回公司嗎?”
男人慵懶的聲音:“那也不干你的事情。”
“可是待會我還有事要出去,唔……你幹嘛咬我!”
他眼神不善,“這就是不聽話的代價,再去找顧榮禮你就試試!”
……
簡竹踉踉蹌蹌地趕到電視臺時,maggie已經等在門口了,見到她一路小跑着過來,後者迎上來道:“怎麼纔來?怎麼纔來?明明跟你說好的下午三點進場,打你電話又沒人接,裡邊可出大亂子了!”
簡竹一跑腿就發軟,但還是隻有急匆匆地跟在maggie後邊往臺裡衝。
想想這一週,顧容昊幾乎天天晚上都會回家,也幾乎天天晚上都將她折騰得夠嗆,而顧家的人,又像各個得了什麼指令,只要他們不開門出來,竟然沒一個人敢上樓來敲門。可他們出了門,家裡男女老少見了他們都會臉紅,到是顧榮禮氣得幾天沒有同她說話,最後索性連家都不回。
她還記得一週前那個週末的下午,自己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時,那男人已經換好了一身精緻的西裝,站在房間裡斜眯着她。
他的模樣本就生得周正,俊美又帶着剛毅的線條,再被身上熨得筆挺的西裝一襯,整個人莫名就讓人生了莊嚴、肅穆的敬仰之感。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低頭在牀邊來回找了半天,最後纔在牀頭櫃與牀中間的縫隙中撈出一隻黑色的皮質手套。見她醒了,他只瞥過一眼,穿上大衣再戴好手套,“從今天開始你睡下面。”
她的聲音沙啞,怪怪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只知道問了他一句:“爲什麼?”他爲什麼突然要讓她睡他的房間?
他抓着門把手正準備離開,聽到她的聲音回頭,“你不是要給我生孩子嗎?我的東西都在下面,這樣用起來方便。”
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的折騰,簡竹的小臉剛剛一紅,maggie已經一路小跑地衝進了電梯。
簡竹趕忙跟上,才聽maggie說道:“申雪跟冉雨菲起了爭執,現在在化妝間裡鬧開了,誰都拉不動。”
簡竹吃了一驚,“知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
“還不是爲了化妝師先給誰化妝的問題。申雪本來是先到的,妝也快畫完了,可是冉雨菲一出現,就把那化妝師給叫走了。”
兩個人剛剛出了電梯,就聽見走廊上吵得不可開交的聲音,冉雨菲和她的小助理正準備動手打人,簡竹迅速閃身進屋,將申雪拉到一邊由maggie護着,這才迎上冉雨菲不善的眼眸。
冉雨菲下巴一揚,看着申雪的眼神都是輕蔑,“猴子還搬救兵了?”
簡竹彎脣一笑,“雨菲姐,我跟maggie都是你的粉絲,剛纔上來的時候我還發現樓下好多記者,都是聽說你今天在這邊錄影特意跟過來的。”
冉雨菲一聽樓下有記者便迅速緘口弱了聲勢,淡淡瞥她一眼道:“有記者,是麼?”
簡竹繼續笑道:“申雪早上出門的時候發過微博,說今天會在電視臺錄影,而嘉賓裡就有雨菲姐,所以有心人一看就跟着過來了,剛纔在樓下碰見我的時候,還以爲我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想問您要幾張照片做訪問呢!”
簡竹的話果然十分受用,冉雨菲適才囂張的氣焰一弱,傲嬌的情緒膨脹上升,面上有光,人也和善了許多。
見一切差不多都點到爲止,簡竹趕忙蹲身將申雪散落在一地的東西撿起,扔進殘破的化妝包後,才與maggie一起合力將申雪拉離了這個戰場。
一進入洗手間申雪便再忍不住,用力拍掉簡竹手裡的口紅,“簡竹!你到底是誰的朋友?有人這樣欺負我了你還要往她的臉上貼金,難道,做過一次女主角名氣又比我大就那麼了不起麼!”
“是!她是比你了不起多了!從你第一天踏進演藝圈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裡拼的就是名氣拼的就是你有多少能耐能夠當上女主角!而不是誰的嗓門大誰的理由多道理便會站在她那邊的!”簡竹蹲身去尋口紅,不算特別名貴的牌子,卻因爲兩次被人摔在地上,終於從中間斷開了。
申雪氣不過叫道:“可是冉雨菲她憑什麼?論長相她不如我,論演技則更不如我,不過就是有個有錢的男人在背後撐腰,不然她以爲她是什麼!”
簡竹從自己的小包裡掏出紙巾,爲申雪擦眼淚的時候道:“可是,生活就是一個大染缸啊!成長的代價,就是我們不得不爲生活做出妥協,就算再喜歡、再努力都好,不是我們的,我們就該學會放下。”
“那是你站着說話不腰疼,你知道喜歡的東西如何能夠放得下!”
簡竹一怔,“申雪,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越難過你越要笑得漂亮!再說,你不是個演員嗎?如果你真的比所有人都要優秀,比所有人都會演戲,那麼,忍一時榮辱換得安寧與進步,笑到最後纔是真正的贏家,這個道理,你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