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在沈家,明知道有可能絲毫幫不到秦越峰,但留下來她能安心點。
可無論她和沈燁之間究竟發生過多少次親密的事,始終填補不了他們心中的傷痕。
沈燁自樓上下來時,目不斜視,尹曼青緊張迎上前,阻止他的外出,“先吃了早餐吧。”
她的斷然阻止,才讓沈燁冷眼瞅了她一眼,隨即望向餐桌,今天的早餐不同於以往凡姨做的三明治,是簡簡單單的米粥和薄餅,他攏了攏眉心繼續前行。
尹曼青不依不饒,纖瘦的掌心小心翼翼的碰觸了他的臂彎,“先把肚子填飽了,再生氣成嗎?”
她不會自傲的以爲在經歷了一夜接近瘋狂纏綿之後,沈燁的怒氣會消逝,尹曼青懇求的眼神睨着他,雙眸底下的渴望迫切。
沈燁這樣不言不語的漠然態度,比他勃然大怒更爲可怕,對尹曼青而言情願他生氣發火指責,也不願意他把所有的怒氣斂聚在心底。
“現在你想做賢妻良母,來不及了。”不是戲謔,不是譏諷,而是實實在在下通牒:不管她做什麼都不會改變他們即將離婚的事實。
攫住沈燁臂彎的手顫了顫,多難過都好,她會堅持着,可眼眶有絲絲的泛紅……
沈燁卻視而不見的揮開了她的手,舉止間真的不在乎了。
尹曼青無力凝視着沈燁離去的背景,是有多恨她呢,恨到連施捨給他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了。
如果她想保住和沈燁之間的婚姻,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沈媽媽了,或許沈媽媽也不太滿意她,卻想努力令她滿意。
當尹曼青向沈媽媽保證退出娛樂圈,以後一心一意待在家裡替沈燁生兒育女時,沈媽媽對她的疼愛又恢復到了從前。
“小曼啊,你要是能早點覺悟,我早已經當奶奶了,不過也不遲,和阿燁兩人多一點時間在一起,我等你們的好消息。聽說你爺爺看到了新聞大發雷霆,今晚上又要把我們給叫去訓斥一頓才能解氣。哎,頑固老頭子了,別跟他計較,他說什麼,你聽着便是。”
尹曼青的妥協,令沈媽媽似乎有開始恢復對尹曼青的信心。
聽到爺爺,尹曼青的畏懼心理激增,“媽……我可不可以不去……”
她是怕了沈爺爺,威風凜凜的呵斥讓人下不了臺,臉面全無,更何況上次的爭執已鬧得很不愉快了。
“去,當然得去,聽說爺爺把付婉也叫去了,可想而知,又是逼你們離婚的老問題。你甭管他,態度堅決,不理會就是。走,我和你一起去商場逛逛,預置一些嬰兒用品,會帶來孕氣的。”
沈媽媽對孩子的期待遠遠超過尹曼青的想象,彷彿只需一個孩子,她真的能保住不離婚。
其實,不離婚是其次,秦越峰的事情一天不解決,她一天無法安心,之前的日子從來不曾舒坦,然而現在愈發的令人坐立不安了。
尹曼青和沈媽媽在百貨大樓裡兜了一圈,在懷孕還沒有一個影兒的情況下,沈媽媽竟和她大袋小袋掛滿了手臂,“小曼,你看這套衣服可愛,我們買兩套,哥哥妹妹,說不定是龍鳳胎呢。”
“媽,買得東西夠多了,有時間我們還可以出來再買的,今天算了吧。”尹曼青有點點無奈,嬰兒用品買的越多,她的壓力越大,好似如果不立即懷上,她罪孽深重似的。
“小曼,你和阿燁趕緊吧,等懷上孩子後,我和你爸商量着,給你到碧園別墅區購置一處房產,算是對你的獎勵。你想要什麼,也儘管開口,只要給我們沈家添丁,多貴重的東西都不在話下。雖爺爺不贊同你們,可爺爺畢竟老了,讓沈燁這傢伙去哄一鬨,你呢謙遜一點,懂事一點,別再和什麼秦越峰來往了。媽可以原諒你一次,但絕不會有下一次,懂嗎?”
沈媽媽不是不計較尹曼青和秦越峰的過去,只是,沈媽媽算不上特挑剔的婆婆,再加上兒子的心思她懂,如果不喜歡尹曼青這婚早離了。
“去那頭再逛一逛,馬上去爺爺家。”沈媽媽的一腔熱情不容尹曼青澆滅,挽着她把百貨大樓的整個嬰兒用品區逛個徹底。
傍晚時,尹曼青和沈媽媽一起進去爺爺家時,客廳裡傳來一道歡快的笑聲,不同於上一次的怒火連天,爺爺此時面容慈祥,開心的和付婉聊着家常,沈燁也比她們早一步到。
目光瞥見沈燁的剎那,尹曼青心裡特難受,假設她今天沒有主動去找媽媽,那麼家庭聚會便少了她,或許,他是潛意識裡想要甩掉她,不帶她來吧。
尹曼青手腕間掛着的嬰兒用品購物袋特尷尬,和沈媽媽一起,面色緋紅的和爺爺打招呼,爺爺一如之前不待見尹曼青的態度,不給好臉色,上一次在亞華飯店沒見到沈奶奶,這一回和沈爺爺一同端坐在一旁,眼神雖不如爺爺那般的銳利,但尹曼青看得出來,她和爺爺同樣不喜歡她。
沒有沈爺爺和沈奶奶的允許,尹曼青手中提着購物袋不敢坐下,朝沈燁投去求助的目光,恰好對上他困惑的眼神,視線正巧落在她拽緊的手提袋上……
“小曼,我們正在聊阿燁小時候的趣事呢。”付婉依舊熱情,更像是沈家的人,她則是成了局外人。
付婉的額頭還貼着紗布,雖然沒有什麼問題了,似乎還沒有痊癒,尹曼青的愧疚滋生,“小婉,傷還疼嗎?”
於沈家見到付婉,無疑是將在悉尼發生的一幕重新揭開,宛如被揭了傷疤似的痛在尹曼青的心裡……
付婉扶了扶額,直搖頭,“不用擔心,早沒事了。”
沈爺爺冷哼一聲,沈奶奶注意到了她們大批量的購進嬰兒用品,“懷孕了嗎?”很平和的口吻道。
“不……”尹曼青還沒來得及回覆,沈媽媽搶先,“不遠了,很快我們沈家要添喜了。”
沈媽媽口中的“喜”沒有給沈家此刻上上下下圍坐的人帶去一絲絲高興,反倒是給沈奶奶鑽了空子,“意思是還沒有。”
尹曼青不敢輕易開口說話,放置購物袋在一邊,戰戰兢兢,沈燁的雙眸盯着尹曼青抖瑟的肩膀,卻無動於衷,絲毫沒有打算對她伸出援手,最後刻意的避開尹曼青的視線,把她當成了透明。
沈媽媽摁着尹曼青的肩膀坐下,可她卻如坐鍼氈,沈爺爺暫時沒有追究尹曼青夜會秦越峰的事,臉色很冷,只有在見到付婉說話時纔會露出慈祥的面容。
他們說話,尹曼青插不上嘴,他們的世界,她不能強行的擠入,即便勉強擠入了免不了一頓嫌棄和排斥。
沈爺爺似乎是許久沒見付婉了,所以尹曼青的事情便暫且擱一邊去,和付婉熱絡的很,“爺爺,您要是身體好點了,就去我爸媽生活的海島上走走,空氣新鮮,安靜,挺愜意的。”
“你爸那小子,我是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還記得當初和你爺爺一起在部隊裡生活的日子,好像還在眼前,一眨眼功夫他已走了十年了。”
原來付婉的爺爺和沈爺爺是部隊的戰友,有這一份情意在,自然付婉比較招沈爺爺的喜歡。
“是啊,爺爺走得時候,還一直惦記着您,說沒能在死之前和您再下一盤軍棋。”付婉回憶起當初爺爺離開時的遺憾,她的語聲情不自禁的有了鼻音。
沈爺爺嘆息,上前緊握住付婉的手,“小婉啊,你爺爺的遺憾也是我的遺憾,我心裡還有一件事情,如果達不成,也會像你爺爺一樣抱憾而死……”
“爸,我們不說不吉利的話,您的命硬得很,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沈媽媽討好的回覆。
“長命又有什麼用?不能看着付婉成爲我們沈家的孫媳婦,眼見着她和沈燁一起生活,我活再長又有什麼意思。”沈爺爺的火焰一觸即發,厲吼出聲,洪亮的吼聲快要掀開了屋頂。
這話無不令尹曼青難堪,這裡沒有一個人,包括沈燁和沈媽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即使沈媽媽一時的維護,全是因爲她願意替沈燁生孩子,僅此而已。
“還有你……以後別把什麼阿貓阿狗領回家裡來,我說過不會承認,就永遠不會承認,說什麼都沒用。”沈爺爺的怒火在張狂的席捲。
阿貓阿狗指的是誰,所有的人心知肚明,付婉一時間還不知道沈爺爺竟然這般不喜歡尹曼青。
“爺爺,我和阿燁除了從小認識,沒有什麼的,求你別亂點鴛鴦譜了。”付婉在爺爺面前嬌嗔的言,沈爺爺卻鐵了心腸,“小婉,這件事情你別管,爺爺替你做主,沈燁的妻子除了你,沒有人能配得上這個名號。”
他把付婉捧上了天,把尹曼青全然踩在了腳底,狠狠的蹂躪。
尹曼青極其的難受,但說好了會忍下來,勢必會隱忍,無論沈爺爺說什麼,她不發一言,直到沈燁開口,“爺爺,你不必擔心離婚的事,我聽你的。”
不僅尹曼青驚愕於沈燁的回覆,連沈爺爺也全然訝異了,上次在亞華酒店還清楚地記得他的信誓旦旦,沒過多久他便不堅持,看來對尹曼青和秦越峰的跟拍還算是有那麼一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