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喬夏一愣,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說到這個:“我當然是要安安的撫養權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安安呢?想跟着你還是跟着嚴辰冽?”葉清問道。
喬夏一噎。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安安一定是最想和自己一起的,可是昨天安安竟然做夢還叫着嚴辰冽,後來又說了那樣一番話,喬夏心中不禁懷疑起自己來。
“你不是說過,我會給安安作出最好的決定麼?你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對安安做到最好,那個人一定是我。”
葉清記得,他說過。
“那……你呢?”葉清將自己埋進燈光下的陰影裡,幽幽的問道。
喬夏看着他,有點疑惑:“什麼?”
“你是不是也是在爲自己做着最好的選擇?”
喬夏不明白葉清是什麼意思。
“你還恨嚴辰冽麼?”
你還,愛着他麼?
喬夏皺眉,難道他這兩天的反常舉動就是因爲嚴辰冽麼?
“我當然恨他,你知道的,他對我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情,怎麼可能不恨呢?你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問我這些?”
“那你們的回憶呢?十年的回憶,難道是說忘就忘的麼?!”葉清的語氣激動起來,她說恨,只有愛的深入骨髓,纔會恨銘心刻骨。
喬夏曾經說過,那麼冷的感情,她竟然堅持了十年,到底是什麼樣的愛,讓她可以那麼執着,那麼無所畏懼?
喬夏莫名其妙的看着葉清,原來不只是女人每個月有脾氣莫名其妙的日子,男人竟然也有。
葉清現在的火氣發的讓喬夏摸不着頭腦,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又覺得嚴辰冽是個問題了?
“回憶就是回憶,我也沒有失憶,怎麼可能忘掉?但是那是過去了,已經是曾經的事情了,你懂不懂?”喬夏試着解釋,但是這樣的話顯然不能讓葉清感到滿意。
葉清想到了昨天喬夏對嚴安說他們一家三口美好的回憶,簡直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扎針,隨着每一次的呼吸深入幾分。
他快步走到了喬夏的面前,燈下喬夏纔看清葉清的臉色黑的可怕,她不由的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讓葉清更加難受:“你們是一家三口,那我是什麼?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他抓住喬夏的肩膀,將喬夏抓的生疼,她用力掰着他的手說道:“你弄疼我了,放手,你給我放手!”
她用盡力氣猛然一推,葉清被她推的後退了幾步。
“你到底是什麼毛病?我都說了那個人只是回憶了,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幹嘛還要翻出來說?”喬夏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不告訴我,單獨和嚴辰冽見面,難道我連說一說都不行了麼!”葉清脫口而出。
喬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拿這個來說事。
她不是已經解釋過了,他也表示諒解了,她甚至還說,只要他不同意,她就不讓嚴辰冽見安安,難道這樣的立場還不夠明顯麼?
喬夏不可置信的眼神讓葉清被怒火衝昏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他瞬間後悔,他怎麼就忍不住,說了這些不該說的話呢……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去見他了,安安是他的兒子,他想見安安難道我還能不讓麼?”喬夏的眉眼,也是沉下。
葉清竟然不相信她,這個事實讓喬夏覺得心中異常的難受。
葉清原本還難受自責着呢,可是一對上喬夏皺眉的眼神,他心裡就
好像猛地被撞擊了一下似的,好像重新被撞到了冷水溝裡……
也跟着,冷了起來。
“是啊,安安是嚴辰冽的孩子。”葉清垂眸,語氣裡,竟是帶上了一絲的似笑非笑,“我竟然有的時候會忘記這件事,可笑。”
他的冷笑刺傷了喬夏。
他現在是後悔了嗎?後悔要了她,後悔和她結婚,後悔接收了嚴安?
突然,覺得好心累。
她現在應該說點什麼,或者解釋點什麼麼?
可是爲什麼想要說出口的話,會那麼說不出口,爲什麼會那麼無力?
喬夏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終歸嗤笑了一聲,轉身推門走了。
葉清捏着拳,眼睜睜的看喬夏出去,聽着門重新被關上的聲音,他惱怒的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爲什麼要嫉妒那個男人,爲什麼要嫉妒的跟瘋了一樣!
……
回到房間,喬夏心中憋悶,冷靜了一會又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讓葉清誤會了。
這個念頭一起,讓她不可遏制的想要找葉清問問清楚,可她還沒鼓足勇氣,就聽見一陣下樓的聲音。
她的心裡一沉,果然,很快,窗外就傳來車子馬達的聲音。
葉清,竟然走了。
喬夏趕緊跑到窗,看見葉清的跑車一晃而過,就出了大門。
她怔怔的看着,跌坐在一旁的椅子裡。
他是去找誰了?
喬夏手臂環着自己,將腦袋埋進膝蓋裡,覺得今天真的好冷。
怎麼回事呢,明明好好的,爲什麼他突然就這樣了?
還是,她到底又做了什麼?
是她的問題麼,因爲她哪裡不好,所以每一段感情,才都無法善終?
感情,真是讓人憔悴又心累。
暈黃色的燈光下,喬夏擡起眸子,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夜空。
不知不覺,腦海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
葉清覺得有股火在身體裡燒着,就要燒到他的腦袋了,他迫切的想找個地方靜一靜,卻發現哪裡都不想去。
只好開車去了公司。
還是深夜,公司裡面一片漆黑,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他來到辦公室,卻沒有電燈,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感受着翻滾洶涌的寂寞。
葉清從上衣兜裡摸出一根菸來,點燃。
黑暗中亮起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安安是嚴辰冽的兒子,他早就知道了,他也可以接受這件事。
可他接受不了喬夏心中還有嚴辰冽的影子,哪怕半分都不行。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嚴辰冽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爲,不就是想讓喬夏回到他的身邊麼?喬夏暈暈的,一直覺得嚴辰冽根本不愛她,旁觀者清,葉清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男人後悔了,離開之後,才發現他最愛的人是喬夏。
人都有劣根性,眼睛能看見的,放在手裡握住的,永遠不覺得是最好的。
總是會想,是不是還沒有看盡人間的繁華,是不是還會遇見更好的選擇。
得不到的愛人,永遠是心裡最登對的那個人。
那麼,喬夏呢?
他不怕嚴辰冽心中所想,他怕的是,喬夏是不是也還愛着他?
葉清沒有忘記,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他在追着喬夏跑,最開始的時候,喬夏甚至都沒有將他列在備選名單裡。
只是一步步的被現實逼迫,做出了對她最有
利的選擇。
她,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是不是隻是她最有利的選擇?
他只是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了,成爲了最合適的那個人。喬夏是不是隻是順應了老天或者他帶來的安排?
曾經葉清覺得這樣就夠了,他愛着她,只要她在他的身邊,不就行了?
原來不是。
原來真正愛一個人,是需要回應的。你越愛,越希望能得到所愛之人相同的迴應。
是他要求的太多了麼?只要喬夏過的好,不管她心裡愛誰都不重要。
葉清想對自己這麼說,但是當這句話劃過他的腦海,一種劇烈的疼痛卻在他的心裡蔓延開來。
不,他希望喬夏也同樣愛他,他不願意,也不允許她的心裡還有別人的影子,那是一個太可怕的事情。
葉清握緊了拳頭,菸頭燙到了也不在意。
如果有人此時可以看見他的眼神,就會想到戈壁灘上的狼。
孤獨的,兇野的,帶着最冷的冰,和最深的愛。
……
公司來的最早的是保潔。
她推門就見葉清滿眼血絲的盯着前方,她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連忙道歉。
葉清彷彿一個雕塑,移動不動,良久才動了一下眼球,看向她,說道:“你先去外面打掃。”
保潔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出去,關上了門。
陸續有員工到來,公司也熱鬧了起來。
辦公室有敲門聲響起,葉北在門外站了一會,沒聽見裡面的動靜,試探着推開了門。
葉清沒有秘書,葉北包攬了秘書所有的活,而且乾的相當不錯。
他有些探頭探腦。
“進來吧。”葉清沉聲說道。
葉北連忙走了進來,順便還帶上了門。
見葉清一臉的鬍渣,穿的還是昨天的西裝,葉北就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是極差了。
能讓葉清這樣的人,葉北平生也只知道一個,就是喬夏了。
和嫂子吵架了?葉北暗自猜測。
他不想死,所以這話也就只能問問自己。
“什麼事?”葉清的聲音有些啞。
葉北一凜說道:“少爺,你讓我查嚴家的事,我查到點東西。”
嚴家這個詞刺激到了葉清,他看向了葉北。
葉北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繼續說道:“嚴家那個老頭最近好像在準備什麼動作,公司高層被洗掉了好幾個。”
“按說,嚴氏是家族企業,股東都是老人了,多是拿着錢,不幹活等死那類的,這麼多年了,誰的手裡還沒有幾筆爛賬啊,大家心照不宣罷了。但是嚴家老頭可真狠啊,下刀快準狠,毫不留情,好幾個老傢伙都被踢掉了。”
葉清點點頭,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突然這麼做,是要給誰騰地方麼?”
“騰地方?”葉北有些疑惑。
“嚴行書的兒子就嚴醇風,卻和我哥一樣,是個喜歡治病的傻瓜。看他也沒有進公司的意思。剩下的……”
“你是說,嚴辰冽?”葉北反應也是極快。
他有些吃驚:“嚴老頭想讓嚴辰冽回嚴家?”
不怪他吃驚,嚴辰冽是嚴家的孩子,韓伊婕恨不得逢人就說,上層社會有幾個是不知道的,無非是公開的秘密罷了。
但是,這麼多年了,嚴行書對嚴辰冽是不聞不問,也完全不見多少父子之情。
說他突然想讓嚴辰冽回嚴家企業?這事讓人吃驚的足夠上頭版頭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