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尖叫聲,第一個衝進來的人是傅少權。他似乎也剛醒不久,身上的白色襯衫只繫了幾粒鈕釦,露出堅實的肌肉。
他突然就這麼衝進來,夏一晗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現在更是又被嚇到了。
她別開眼睛,不敢把視線在傅少權的身上停留一秒。
不得不承認,傅少權的長相和身材都堪稱完美。雖然他的脾氣行爲都很古怪,也不是夏一晗喜歡的類型,但是大清早的就看見如此香豔的一幕,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她怎麼了?”
洛安寧安靜的躺在牀上,一對好看的眉毛緊皺着,雙眸緊閉,雙脣緊抿。額頭上似乎還冒着些虛汗,她很難受,傅少權看的出來。
他擡手,冰涼的手掌與她滾燙的額頭接觸。
“怎麼會這麼燙?”
夏一晗慌亂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剛醒過來就發現她發燒了,我馬上去叫封刑!”
夏一晗不敢猶豫,立刻轉身奔向房門外。
傅少權面色陰沉,看着牀上這個如此虛弱的女人,他越發的急了。她竟然病了,只是一個晚上,她竟然就生病了。
她這麼厲害,這麼狠毒的女人,怎麼會生病?
“不要!”
驚恐的動了動身子,眉頭越皺越緊。洛安寧開始說夢話了,“爲什麼?爲什麼?”
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似乎很痛苦。
傅少權看着她痛苦的模樣,不禁伸出手去,他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才發現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洛安寧?”
還是沒有辦法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溫柔,爲什麼心裡明明很擔心,一開口卻還是冰冷的語氣?
深邃的眸子裡閃現出少有的擔憂,他低聲道:“洛安寧,醒醒,你醒醒。”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洛安寧搖頭,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染溼髮絲。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傅少權的身形一怔,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有些恍惚。
好像從來都沒有看見她哭過,她是那麼清高孤傲的女人,無論經歷了什麼,都不會輕易的掉眼淚。
可是她竟然會因爲一個夢,掉了這麼多眼淚?
“爲什麼?爲什麼?”
她的夢話很難連成一個句子,但是她在質問什麼,傅少權的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他靜靜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越來越緊。
房門“卡擦”一聲響了起來,封刑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傅少權還沒來得及擡頭,就已經聽見封刑冷漠的聲音。
“讓開。”
傅少權並不想讓開,他依舊握着洛安寧的手,蹲在牀邊一動不動。
封刑見他不動,神情更加冰冷。
“傅少權,如果你不想她死,就給我讓開。”
再一次的警告,傅少權微微擡眸,他緩緩的呼了一口氣,聲音冷的彷彿帶着冰渣,“我不容許她出現任何的事情。”
雙目對視,封刑目光詭譎的看了傅少權一眼,“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是你自找的。”
蹲下身子,將傅少權推到一旁。他仔細的觀察了下洛安寧的面容,她好像是被魘住了,加上發高燒,身子現在是極其的虛弱。
一番觀察之後,封刑將自己手中的聽診器放下,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物,吩咐夏一晗幫助自己讓洛安寧服用。
洛安寧的身子燙的不行,溫度太高,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又因爲洛安寧太久沒有吃飯,封刑最後還是不得不使用針劑。
“怎麼樣了?”
見封刑終於停下動作,傅少權纔開口發問。封刑沒有理會他,而是神情淡漠的收拾着自己的醫藥箱。
見他這副不急不慢的樣子,傅少權心裡更加窩火。
“封刑,我問你話呢,你聽不見嗎?”
因爲聲音過大,躺在牀上的洛安寧還是不安的翻了個身子。
見洛安寧翻了個身子,封刑終於怒了,瞪着眼前的男人,厲聲道:“傅少權,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如果不是因爲你,她會變成這樣嗎?”
傅少權自知理虧,他眸光眯了眯,聲音低沉了幾分,“好,是我的錯。”
這件事情的確是他的錯,如果自己昨天不來的話,也許洛安寧就不會發燒。昨晚她穿着那麼單薄的衣服在風裡吹了那麼久,發燒,是必然的。
“她沒事。”
第一次看見傅少權認錯,雖然封刑心裡有氣,最後也還是什麼都不想說了。
傅少權似乎還是不太放心,“真的嗎?”
“只要你不再惹她傷心,她就不會有事。”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封刑看了看傅少權,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忘記,她的肚子裡有你傅家的孩子,如果你希望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最好離開這裡。”
“離開?”
傅少權漆黑如墨的眸子閃了閃,“不行,我不能離開。”
沒有看見自己的孩子安全落地,他應該都不會再離開了。萬一這個女人哪天又做了什麼蠢事,那該怎麼辦?
“你能保證你不再惹她傷心?”封刑反問。
傅少權轉頭,看了看牀上的女人,又轉頭盯着封刑看了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可以保證。”
“不會吧。”夏一晗輕聲驚歎,要知道傅少權可是個從來都不服軟的人。他竟然會在封刑面前做出這種保證,真的假的,夏一晗不敢輕易下結論。
傅少權的爲人封刑再清楚不過,他這個人,愛憎分明,說一不二。既然他保證了,他也無話可說。
他點頭,目光微沉。
“記住你今天說過什麼,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帶着警告的語氣,封刑轉身,毫不猶豫的出去。
夏一晗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傅少權,知道傅少權肯定想在這兒繼續待一會兒。她貼心的跟着封刑出去,並且替傅少權關上房門。
封刑下樓,心裡略有不快。對於傅少權這幾天的行爲,他很不爽。但是既然傅少權能夠對他做出承諾,他沒有道理不相信他。
“你沒事吧?”
見封刑的臉上露出少有的疲倦,緊跟其後的夏一晗不禁擔心起來。
“沒事。”
雙指掐上眉心,封刑微微閉眼,他坐在沙發上,神情疲勞。
見他這樣,夏一晗擔心的問道:“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好累的樣子,你昨晚什麼時候睡覺的啊?”
封刑放下自己的手掌,睜開雙眸,目光幽深。
“凌晨三點。”
“天吶!”夏一晗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時間指向早上七點,也就是說,從昨天到現在,封刑連四個小時都沒有睡到。
他昨天在廚房裡忙了一個晚上嗎?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你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嗎?”
“我睡了三個小時。”封刑看了看時間,“我去安排一下檸檬樹的事情,你好好照顧安寧。”
說完,封刑已經起身,他的身形依舊如此修長,直起身子的時候,夏一晗覺得鼻尖酸酸的。
“你不累嗎?”
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阻止他的行動。
封刑微笑,搖頭,“不累。”
他轉身離去,筆直的身影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夏一晗的視線裡。夏一晗站在原地,許久不動一步。
二樓靠山的房間裡,洛安寧雙眸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
傅少權坐在她的身旁,低頭看她精緻的眉眼時,心裡忽地平靜下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仔細的去觀察她。
她很美,像一朵茉莉花,清秀,淡雅。她的一眉一眼,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沁人心脾。
但是,她的心,卻像蛇蠍一樣的歹毒。
傅少權擡手,粗糙的指腹忍不住撫上她的眉眼。
他低聲嘆道:“如果你不是那樣的女人該有多好?”
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臉上動來動去,癢癢的,很難受。洛安寧皺起眉頭,她想睜開眼睛,可是很累,眼皮好重。
“洛安寧,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放你自由。”
是誰在說話,這個聲音,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只要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溫熱的指腹最終停留在她眼淚尚未乾透的眼角,她擡眸,傅少權猛地收回手去。
四目相對,洛安寧眼裡更多的是驚訝。
她無力的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傅少權的臉龐恢復以往的冷漠,他瞥了她一眼,沉聲道:“怎麼?我不能在這裡?”
洛安寧動了動身子,手背上傳來一陣疼痛,她低頭看了看,她什麼時候手上插了針?
順着輸液線看上去,是一瓶針劑。
她蹙眉,心裡卻明白了個大概,原來自己最後還是用上了這個東西。
“你不要亂動!”
看她不停的動來動去,傅少權伸手,按住她的右手,低聲道:“你發燒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洛安寧有些不習慣。
她抿脣,看着他的臉龐,洛安寧還是開口問道:“表哥他們呢?”
“我不知道。”
一問起封刑,傅少權的表情立刻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