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杭南宇沒想到樑芷安即使在睡夢中對於自己也如此恐懼。
樑芷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揉揉腦袋,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昨晚她好像聽到杭南宇在叫她,可是仔細看了一下四周,壓根沒有他的影子。
她不禁失笑,暗怪自己這幾天一直想着他去了哪裡,連睡夢中都在擔心他出事。
她恍惚記得那時候她正在做一個夢,恍惚聽到杭南宇的聲音,以爲他有危險,嚇得趕緊去追。
可不管是夢裡還是夢外,她都沒有找到他。
樑芷安沒有較真,起身照常洗漱,做早餐。
林光熙準時地出現在她門外,厚着臉皮過來蹭早餐,隨後兩人一起出門上班。
年關越來越近,樑芷安依舊沒有杭南宇的消息。
林光熙因爲他母親在,只能硬着頭皮去落日傳媒上班,也比平時忙起來。
樑芷安安靜了幾天,這天週末她取了點錢,正打算先去幫家裡採辦點年貨,突然接到了白秋秋的電話。
“師父,你能不能過來我家一趟?”白秋秋的聲音聽起來很着急,含着哭音。樑芷安一聽,問了地址立即就趕了過去。
樑芷安到白秋秋住處的時候老遠就聽到了吵鬧聲,她起先沒在意,以爲是別人家在吵架。可是越靠近越覺得這聲音熟悉,等到白秋秋家門外時,赫然發現這聲音是從秋秋家的屋子裡傳出來的,而這聲音……
範姬雲?樑芷安詫異無比,她當然認得這聲音,是杭南宇母親!可是他們不是在汪家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立即明白,難怪秋秋會打電話給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丫頭似乎也只能找她了。
她敲了下門,很快有人來開門,正是白秋秋。
白秋秋眼眶通紅的,一見到她就要哭出來,她強忍着說道:“師父,你來了?”
“怎麼回事?”樑芷安眸色沉了沉,秋秋的性子很好,能將她逼成這樣子,可想而知一定是發生了比較嚴重的事情。
“你還叫了幫手來?”裡面突然傳來範姬雲的聲音,隨後有腳步聲傳來。
樑芷安正走進去,聽到前方傳來範姬雲的驚呼聲,顯然她也沒有想到樑芷安會過來。
兩人的目光碰上,範姬雲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不悅地說道:“怎麼?過來給你徒弟撐腰嗎?既然來了,你就給我好好評評理,你是怎麼教徒弟的,竟然教出這麼沒禮貌的人!”
白秋秋在一旁死死地咬着脣,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樑芷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到旁邊去,隨後上前一步,面帶笑容地看着範姬雲:“伯母,不知道秋秋哪裡惹您不高興了?”
範姬雲臉色很不好看,瞪了一眼白秋秋,不爽地說道:“我不過是想要在這裡開一個派對,請我的一些朋友過來,可是她死活不同意,還將我定好的東西都給退了回去。真是豈有此理,我範姬雲什麼時候丟過這種人!”
樑芷安拳頭一緊,但是面上依舊帶着笑容,柔聲問道:“那麼您開派對的錢是誰的?”
她先前從潘覓蔓那邊聽說,杭南宇給自己父母留了一百萬萬,但是她知道,以範姬雲花錢的速度那一百萬估計早就花沒了。
果然她這話一出,範姬雲的臉色
就微微變了變。
範姬雲將頭一昂,冷聲說道:“我不就是借她三萬塊錢,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說都不說一聲就將我訂的東西給退了,那些可都是我經常光顧的店,現在讓我將面子往哪裡擱?”
她說完不解氣的又瞪了白秋秋一眼,嘀咕道:“窮人就是窮人,做事從來不考慮面子,現在倒好,將我的臉面都給丟光了。”
樑芷安捏着拳頭,面上笑容如初,只是聲音有些冷下去:“也許對以前的您來說幾萬塊錢確實不算什麼,但是秋秋只是普通的工薪階級,幾萬塊錢可能是她好幾個月的收入,您開個派對就用光了她好幾個月的收入,難道她不應該反對嗎?”
範姬雲立即說道:“我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
白秋秋這時候走過來拉了拉樑芷安的手,小聲說道:“師父真對不起,可是這筆錢是我打算寄回去給我爸媽的。我媽身體不好,過年的時候打算動個小手術,我……我真的沒有辦法。”
樑芷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她當然相信白秋秋的爲人,恐怕這三萬塊只不過是其中一筆而已。在這之前,範姬雲不知道向白秋秋“借”了多少了。
白秋秋雖然現在成爲樑芷安的徒弟之後,身價倍漲,工資比以前高了許多,可是依舊只是工薪階層,手裡能有多少積蓄?按照範姬雲花錢的速度,就算是樑芷安賺的,也不能支撐花她多久。
樑芷安將白秋秋拉到自己身後,對着範姬雲說道:“我想伯母有一點弄錯了,秋秋借給你錢是她好意,但是這並不是她的義務。知恩要圖報,我不知道您跟伯父爲什麼會在秋秋家裡,但是很顯然是她在幫助你們,你現在這樣過來指責她,我覺得不太妥當。”
她儘量選用的客觀的話,但還是激怒了範姬雲。
範姬雲拉下臉說:“你以爲是我求着讓她幫我的嗎?你們以爲我們真的沒地方去?”
樑芷安有些頭疼,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死撐着,她也懶得揭穿她,只轉頭問白秋秋:“你先跟我說一下情況。”
白秋秋小聲說:“那日我在街上看到伯父伯母………”她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揭人短,含糊的說了一下,然後就說道,“我就打算將家先借住給他們一下。”
樑芷安了然,想來定是範姬雲跟汪彭越母親鬧翻了了,然後將錢都花光了,倆人沒地方可去,流落街頭正好被白秋秋看到。白秋秋念着他們畢竟是樑芷安的前公婆,定是看在樑芷安的面子上纔將他們收留。
誰知道範姬雲反而將這裡當成了自己家,以爲自己依舊是以前呼風喚雨的杭夫人,還要在這裡開party,招呼自己的朋友……然後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樑芷安一直都知道範姬雲的個性,想來這陣子白秋秋沒有少受欺負。
她心疼地拍了拍白秋秋的肩膀,小聲說:“這件事情交給我。”
範姬雲緊盯着兩人還以爲她們在說她什麼壞話,冷聲說:“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大聲說!樑芷安,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這個小丫頭得將我失去的面子給我掙回來。”
樑芷安轉頭往前走了一步,面帶微笑神情卻已經冰冷,一股氣勢滲透出來,無端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伯母,請問您有什麼權利要求別人一定要伺候你,要按照您的要求行事?秋秋收留您跟
伯父只是好心。我想這段日子是她在供着你們吃喝吧,您非但不感激,反而要揮霍她打算留給母親治病的錢?”
“我說了我會還的。”範姬雲冷聲說道。
“那麼請問您打算什麼時候還?老人家等着錢治病,可是拖不得的,還有你先前花秋秋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範姬雲語塞,現在她兒子下落不明,老爺子又沒回來,他們哪裡還有錢。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盯着樑芷安的眼神突然變得怨恨起來。
“你不說這個我還差點忘了,我們杭氏會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爲你,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南宇就是因爲你才放棄杭氏的。”
樑芷安不冷不熱地說:“伯母還真看得起我,我自認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讓杭南宇甘願放棄那麼大一個企業。”
她跟杭南宇之間的事情是他們的事,在範姬雲他們面前她自然不會承認,更何況她若是承認反而會助長範姬雲的氣焰。
這個女人到現在還不肯面對事實,一無所有了依舊在這邊耀武揚威,她實在看不過去。要不是念着她是長輩,她早就沒有好臉色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杭宏博趁機說道:“姬雲,這件事情還是等南宇回來再說吧,你這樣子對待芷安,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你不要給我說話!”範姬雲轉頭沒好氣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樑芷安眉頭微微一皺,心底極其反感,要不是現在杭南宇下落不明,而他放棄杭氏確實有她的原因,她才懶得管。
她也不再說話,轉頭從包裡拿出準備去買年貨的兩萬塊錢塞到白秋秋手中說,“這是他們的房租和這陣子吃喝的開銷,不夠的我回頭打給你。”
“師父,不用!”白秋秋着急地說。
樑芷安堅持瞪了她一眼說:“一碼歸一碼,叫你收你就收着。我替伯父伯母謝謝你。”
白秋秋很不好意思,她原本只是想着偷偷的收留他們兩日,等到杭總回來之後他們自然會有去處。可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也不會給樑芷安打電話。
樑芷安沒再說什麼,她心裡是真的感激白秋秋。她沒看錯人,這個丫頭心地善良,讓她想起來心裡就暖暖的。
她將錢給白秋秋後,擡頭對着範姬雲和杭宏博說:“伯父伯母,我另外給你們找個地方住吧,畢竟跟秋秋非親非故的,她也不能一直平白的讓你們住在這。”
“好!好!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這就走。”杭宏博趕緊說道。他覺得自己的老臉都丟光了,可是礙於妻子的脾氣他也不好說什麼,其實行李他早就暗中收拾了。
樑芷安聽了就過去幫他們提行李,白秋秋也跟着幫忙。範姬雲老大不樂意,可是她要說話,突然看到樑芷安投過來的眼神,她嚇了一跳。
曾經在他們面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竟然會有如此凌厲的眼神,她一時嚇得不敢亂說話。
樑芷安辦事雷厲風行,當下就替他們找了一家三星級酒店住了進去。
範姬雲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差的酒店,杵在門口不願意進。樑芷安也不惱,只涼涼地說道:“伯父伯母先前已經欠了我兩萬塊,還有在這裡住酒店的錢。難道想現在就立即還錢給我嗎?”
範姬雲一聽,肺都差點氣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