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要說出口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是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戳刀子。
可是有些話若是不說出口,那麼心裡就跟長了一根刺,一直刺痛着,讓他在內疚中度日如年。
林光熙已經掙扎了許久,可是每一次看到樑芷安面上雖然在微笑,可是眼中卻有着落寞,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來。
雖然她沒有說,但是他知道,她在擔心杭南宇。
他說過他不想讓她但受任何委屈,哪怕是因爲這種擔心而帶來的委屈。
“他就住在佳人名苑,你的隔壁。”林光熙說完後,不敢看樑芷安的反應轉身就走。
樑芷安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着林光熙走向登機處的背影,忽然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她眼眶一酸,想開口叫住他,可是嘴巴就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樣,怎麼都張不開口。
林光熙走了,在臨走之前告訴她杭南宇就住在樑芷安的隔壁。
樑芷安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燈,有些晃神。
這個傢伙就喜歡做這種自認爲很瀟灑的事情,可是她確實是感激他的。
在林光熙的消失在登機口後,樑芷安轉身朝外面走去。起初腳步很慢,但是慢慢的越走越快,到最後跑起來。要不是她帶着大大的墨鏡和帽子,怕是早就已經有人認出她來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衝到隔壁1405室。沒耐心按門鈴直接拍門,大聲喊道:“杭南宇,你給我出來,杭南宇!”
屋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好像裡面壓根沒有人一樣。樑芷安相信林光熙他不會騙她,他說杭南宇住在隔壁那麼就一定在隔壁!
她不死心的繼續拍門,可是直到將手都拍紅了,裡面都沒有聲響。
樑芷安忽然有些泄氣,身子無力地靠在門上。
也許她將手拍腫了他也不會來開門,他要是想見自己,早就出現了。
又等了一會兒裡面還是沒有聲音,樑芷安站起來,麻木地朝着自己房門走去。
她沒發現在她關上自己家門的時候,走廊裡傳來電梯到樓層的聲音。
有人走出電梯,一步步朝着他們房間所在的方向走來。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步子很慢,顯得有些疲憊。在經過樑芷安房門時,他頓了一下,出神地望着。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手輕輕地碰上那暗紅色的桃木門,目光落在門鈴上,可是手卻無力氣再擡起一公分。
他剛從樑芷安父母所在的小區回來,他在車裡靜靜地坐了四五個小時,看着樑芷安和林光熙拿着一大堆禮物上去,又看着他們一家人送林光熙下來。
和和睦睦,臉上都是笑容。他忽然覺得好陌生,好遙遠,曾幾何時,林光熙的位子是他的。
待他們離去之後,他又在車子裡坐了良久,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纔回來。
杭南宇最終還是沒有敲樑芷安的門,疲憊地走進自己房間。
樑芷安的房內,她無力地靠在沙發上,腦中想着剛纔林光熙離開時的樣子,又猜想着杭南宇如果在屋內,會是什麼樣子。
他是真的避而不見,還是真的不在那裡?想到後來頭疼,她嗖地站起來,開始打掃房間。
讓自己不那麼空閒,忙到精疲力盡,倒頭就睡。
書
房裡有輕微的響動傳來,杭南宇從暗門出來,習慣性地聽動靜,確定外面沒有聲響才走出來。
臥室裡很安靜,杭南宇輕輕走到樑芷安牀邊,可以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
他伸手緩緩靠近她的臉,動作放得很輕很輕,生怕吵醒她。
靜默地看了良久,直到天際微微泛白,他才起身,悄無聲息的離開。
夜夜如此,似乎已經成爲習慣。
樑芷安做了一夜夢,夢境紛繁複雜,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只剩下一腔淡淡的愁緒。
她站到窗邊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臉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管如何生活還是繼續。
外面已經有了年味,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前幾年他們一家子都在國外,回來後的第一個年,樑家看的比較重要。
大年三十早上,樑芷安大早就去了家裡,她爸媽早就已經在開始準備。
他們這邊過年,並沒有特別的習俗,只是中午祭祀祖先,傍晚三四點就開始準備吃晚飯,將家裡的燈全部點亮,預示着來年一片坦途。
吃完後一家子一起收拾,時間還早,出去串個門,晚上回來一起看春晚。
在一片熱鬧的鞭炮聲中,樑芷安打電話給遠在非洲的杭老爺子。
“爺爺,新年快樂。”樑芷安甜甜的笑道。
杭展培接到他的電話非常高興,隔着電話都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好好好,虧你這丫頭還記得我這老頭子,你那邊熱鬧吧?新年快樂!”
“爺爺說的哪裡話,我一直都惦記着您呢,就您出去那麼久還不回來!”樑芷安說到這裡突然有些心虛。
原先她答應過杭南宇會跟他爸媽商量一下,過年的時候可能會去非洲看老爺子,可是後來發生那麼多事情,她便沒有再說。沒跟林光熙去風晚小鎮,也沒有答應杭南宇。
她問了老爺子的近況,聽着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她稍稍鬆了口氣,兩人閒聊了一會兒,樑芷安沉默了一會兒,狀似隨意地問道:“南宇有去看爺爺嗎?”
杭展培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後呵呵笑道:“那小子早些來過一趟,不過沒待兩天就回去了。”
樑芷安“哦”了一聲,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杭南宇是真的已經從非洲回來,那麼他很有可能是在對她避而不見吧。
樑芷安又跟老爺子說了一會兒話才掛掉電話,放下才沒多久,手機又有電話進來,是林光熙打來的。
她看着來電顯示,嘴角微微上揚。這兩天他那邊估計不方便,一直沒打電話過來,只是隔幾個小時就會發條短信,向她撒撒嬌,說一些讓她哭笑不得的話。
“怎麼?今天自由了,可以打電話了嗎?”樑芷安忍不住調戲了他一句。
林光熙在電話那頭,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不知道我媽有多恐怖,這兩天一個勁的給我安排相親。那些恐龍我看的都快吐了,還不讓我打電話,我容易麼我!”
他的語氣輕鬆又帶着委屈,樑芷安聽了也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幸災樂禍地說:“每天有美女相陪不是很好嗎?你看你媽多疼你。”
“得了吧。”林光熙在那邊怪叫,隨後突然正經起來,嚴肅地說道:“你知道我的心思的,那些女人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痛苦之源,我都快被折磨死了,現在恨不得立刻飛到你身邊
。”
這人每次說話都這麼直接,樑芷安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扯開話題,道:“那你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林光熙一本正經地說:“剛纔是開玩笑的。我媽是介紹了幾個女孩子給我認識,不過我都沒去見面。這幾天她店裡一堆事,我忙得都快虛脫了。這會兒她們在裡面吃年夜飯,我偷跑出來的。”
到最後他將聲音壓得很低,就跟做賊似的。樑芷安不禁覺得好笑,說道:“那你快回進去吧,大過年的,不要惹你媽不高興。”
那次在風晚小鎮樑芷安就覺察出林光熙的母親並不喜歡她,雖然心裡是有些遺憾,她並沒有多放在心上。因爲比起範姬雲來說,林光熙母親算是溫柔多了。
林光熙在那邊依依不捨:“你要記得給我發短信,知道嗎?回去早點睡覺,不要熬夜。”
“行了!你先進去吧,新年快樂!”樑芷安說着就要掛電話。
“芷安……”林光熙忽然叫住她。
樑芷安停住動作,等着他說話。
林光熙忽然有些語塞,支吾了一會兒,飛快的說了一句話就掛了。
“我愛你。”
樑芷安奇怪的看了一下手機發現通話已經結束,她納悶地癟癟嘴,不知道那傢伙最後說了什麼,說太快,她壓根沒聽清楚。
她剛收回手機,方韻秀端着水果走過來:“是光熙打來的?”
樑芷安笑着點點頭,用牙籤挑了一顆草莓吃着,看看外面的天色,說道:“媽,我得走了。”
“行!回去吧,將東西拿上,記住到了酒店不要跟她置氣,大過年的,你就讓着她一些。“
樑芷安站起來:“我知道的,不管她說什麼我都笑臉相迎,是吧?”
方韻秀跟着過去將放在餐桌上的一套保溫盒拿給她。樑芷安去書房跟在跟老朋友聯繫的樑和通告別,拎着東西沒多呆就走了。
外面飄起了雪花,樑芷安裹着大衣,疾步走向自己的車子開車。
她隔一天就會來一趟杭南宇父母住的酒店。雖然範姬雲不待見她,但她每次來都會做一些東西過來放下。簡單的說兩句話,有時候跟杭宏博聊兩句,有時候停不了兩分鐘就會離開。
今天是大年夜,樑芷安不確定杭南宇會不會出現。可她還是有些不忍心讓二老孤零零的在酒店裡過。
家裡準備晚餐的時候,她讓她媽多準備了一份,此時帶到了酒店。
她到房間的時候,範姬雲正傷心的在哭。杭南宇的父親站在一旁手足無措,見到她過來就跟見到救星一樣。
樑芷安正了正臉色,將自己帶來的保溫盒放到茶几上,說道:“伯父伯母,我爸媽讓我給你們帶點吃的。”
範姬雲心情不好,但因爲哭的時間長,將力氣都快哭光了,聞言只是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樑芷安早就習慣,當看不見她似的,只對着杭宏博說:“伯父,這都是我媽親手做的,您嚐嚐。”
她麻利地將盒子打開,拉着杭宏博坐下,隨後才走到範姬雲身旁輕聲說:“伯母,哭多傷身,先吃點東西吧。”
“我不吃!”範姬雲甩開手,難過的說,“大過年的來看我們的人都沒有,我兒子還不知道在哪裡,我哪裡有心情吃飯?”
房間外,正打算敲門的杭南宇聽到裡面隱約的聲音,忽然住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