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一陣,最終拿過來,按了一個接聽。
我說:“你好。”
蘇小米隨即暴怒了,張嘴就罵我:“你腦子有病啊,你拿張明朗的幹嘛?”
我掃了張明朗一眼,然後淡定地說:“我覺得,那些質疑我爲什麼要拿我老公的人,那才真有病。”
蘇小米直接被我氣得跳腳了,估計聽到我這邊很吵,她繼續問:“張明朗在身邊嗎?讓他接電話,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我又是掃了一眼淡定的張明朗,然後一字一頓,淡淡地說:“他要陪老婆,沒空。而蘇小姐,我再重申一次,張明朗是我老公,請你離我老公遠一點,你自重,別人纔會尊重你,再見。”
隨即,我把電話掛了,將丟回去給張明朗。
張明朗把揣兜裡,然後拍了拍頭說:“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海?”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他又是嘿嘿笑了一聲說:“你不是有假麼?而我要出差,你跟着我去,我忙完了可以帶你去逛逛玩玩,買點上海特產。”
我哦了一聲。
然後張明朗說:“那我當你答應了。那我發短信讓老林安排機票了哈。”
想想去上海也好,反正我還沒去過呢,之前一直好奇他在上海乾嘛,這下不是可以跟着去見見了嗎,所以我還是挺高興的。
然而第二天,我卻高興不起來了。
因爲一大早,張明朗的忽然響了。
響了好幾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只得推了推他。
他睡眼惺忪接起來,我就聽到張百嶺在那邊怒喝說:“你帶陳三三到我這邊來!”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所有的瞌睡蟲被嚇跑了,面面相覷了一陣,張明朗小心翼翼地說:“爸,我今天要去上海出差,三三也跟着我去。”
那頭安靜了五秒鐘左右,我又聽到張百嶺憤怒的聲音說:“出差什麼!我安排你弟弟去了!你就從小到大沒讓我省心過!現在就過來!”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相互對視了一陣,張明朗急急忙忙爬起來,伸手覆上我的臉,淡淡地說:“沒事,別太擔心,我們就過去看看。”
洗漱完了之後,張明朗去給我買了早餐,然後讓我在外面等一下,他去取車。
我拎着那些牛奶麪包,有點傻乎乎站在那裡,來了一陣風,把我的頭髮吹得亂糟糟的,我趕緊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正在這時,我忽然接到了謝存輝的短信。
很簡單。
他說:“三三,周正明這個人太老奸巨猾了,暫時跟不到有用的資料。”
我飛快地摁回覆說:“沒事,不急。”
然後發送成功之後,我又是飛快地刪除了這兩條短信。
正在這時,張明朗搖下了車窗衝着我說:“笨蛋,發什麼呆呢,上車吧。”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揣進兜裡,然後慢吞吞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繫上安全帶,然後開玩笑地說:“司機,開車。”
其實不過是爲了緩和氣氛,我也發自己的神色不對,會被張明朗發現一些什麼。
哪怕他再不喜歡周正明,我也不可能大刺刺跟他說張明朗我要對付你舅舅那個人渣。
車平穩地往前,又是走進了去西涌那條路上面,這時候破天荒下起了雨,我搖下一些車窗伸手出去接住那些小雨點,玩得不亦樂乎。
張明朗一直沉默開着車,卻看下去了。
他說:“陳三三,手伸進來。”
我當做沒聽見,繼續自己跟自己玩,玩得很開心。
張明朗又說了一次,我還是覺得跟雨玩比較好,他卻一下子把車停好了,把我的手拽進來了,然後若無其事地說:“不冷嗎,傻,坐着就安分一些。”
我這才端端正正地坐好,正色道:“那你也得跟我說說,是不是因爲我,你爸把你的工作交給張文耀去做了,是不是我影響到你的工作了?”
張明朗望着前面的方向,減慢了車速,伸出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慢騰騰地說:“相比這些,我更擔心的是,我爸爲什麼發你那麼大的脾氣。肯定不知道是誰,說你壞話了。“
我哦了一聲。
張明朗又繼續說:“不過沒事,我爸愛不高興就不高興去,咱們又不是人民幣,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能逗他開心。”
我被他這個形容雷得外焦內嫩,也隱隱覺得肯定是什麼特別不好的事。
不過,我的人生到了這裡,什麼不好的事不都經歷過了麼,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我抱着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輕輕撇了撇嘴說:“不用安慰我,啥事都沒有,我心大。”
對話間,張明朗把車停下,下車之後跑過來給我拉車門,正巧張百嶺站在門口看到了我們,冷哼了一聲,然後不鹹不淡地說:“過來書房找我。”
說完,他瞬即轉身離開。
我跟張明朗面面相覷了好一陣,最終他挽起我的手說:“去吧。”
關上門之後,張百嶺掃了我一眼,慢騰騰地說:“過來坐下。”
他的態度一時一陣的,我也懶得理會了,反正我到現在爲止討好着他,也不過是爲了以後我踹周正明的時候,他能爽快點借點力給我,所以我裝作溫順乖巧的樣子聽話地做好了。
一坐下來,張百嶺直接朝我面前甩了一個牛皮紙信封,盯着我冷冷地說:“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的心裡面一個咯噔,是那些照片?
一下子臉色煞白,我緩慢地伸手去拿那個信封,卻被張明朗一把按住,他朝我示意一下,然後盯着張百嶺淡淡地問:“爸,這是什麼?”
張百嶺冷哼了一聲,瞥了我一眼之後冷冰冰地說:“你老婆做的好事。”
聽到這裡,我覺得死就死了,像這樣猜來猜去才煎熬,看完了再說。
所以我直接把信封抽起來,打開,拽出了一堆的照片來。
看完了之後,我直接丟到桌面上去,淡淡地問了一句:“張先生,我想請問我做了什麼好事了?難道是有人給我送錦旗過來了?”
這段日子以來,我依然執意喊他張先生,也是覺得他一時一樣的,我懶得自討沒趣。
見我這樣反應,張明朗伸手去拿那個信封。看完了之後,他淡淡地說:“爸,這些照片不代表什麼。”
然而,張百嶺卻氣呼呼地,直接無視我地說:“還不代表什麼?我張百嶺的兒媳婦,一個晚上連續密會兩個男人,首先是凱恩斯的羅建文,最後是邁科的謝存輝,最後還直接跟別人回家了。張明朗,你怎麼從小到大就那麼不懂事,還要找一個那麼不檢點的女人!我的這張老臉都被丟光了!“
其實看到照片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就是那晚,我找羅建文去還,順道去大運體育館那邊溜了一下,然後謝存輝打給我說網上的帖子有眉目了,他跟我一起把陳雪嬌帶回他家裡盤問去了,但是拍照的人一看就特麼的居心不良,挑了好厲害的角度,從側面拍上去看着我跟羅建文還有謝存輝,都靠得好近。
懶得去追究照片是誰找人拍的,因爲特好猜,不是蘇小米就是周佩玲,除了這兩個事兒精,我真猜不出是誰了。
想到這裡,我反而淡定了,就此冷漠看着這一切。
如果張明朗信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他不信,他愛跟張百嶺怎麼鬧就怎麼鬧,我不參與他們兩父子的戰爭。
不過,最終沒讓我失望,張明朗也學着我那樣,把照片直接甩到桌子上,又是淡淡地說:“你在深圳也沒有多出名,這樣的照片也不能改變你的生活什麼的。更何況那晚我也在,我去買飲料的時候,三三就跟我其他商業夥伴在一起,我不覺得把自己的老婆帶出去談生意,是多丟人的事。”
說完,張明朗騰一聲站起來,朝我伸出手來說:“陳三三,咱們回家去了。一大早被喊過來,就是爲了這樣莫須有的罪名。”
我釘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我想着張百嶺這個老頭子肯定還有話要說的。
果不其然,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張明朗就說:“坐下來!我怎麼就有你這樣大逆不道的兒子!”
張明朗卻保持站立的姿勢,半響才接了一句:“我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每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很後悔,我竟然是你的兒子。我更恨,我竟然是我媽的兒子。”
他的話音剛落,張百嶺一個氣結,咳嗽得厲害,這些刺耳的聲音迴盪在這個偌大的書房裡面,我終究看不下去,趕緊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卻在遞過來的時候,被張百嶺伸手就推開。
因爲慣性,那些杯子裡面的水,如同一些調皮的精靈一樣朝我這邊飛濺過來,我當時微微俯着身體,那些熱騰騰的水珠就衝着我的臉這邊來。
說時遲那時快,張明朗迅速伸出手臂擋住了那些水珠,卻因爲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的臉,我受驚往後退了退,一個狼狽直接倒到了茶几那邊。
茶几上面有一些茶具,磕下去那些痛可想而知,反正我痛得直齜牙,然後還有錯覺,覺得腹部也很痛。
但是很快,我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是真的。
下意識的,我捂住腹部,有氣無力地說:“我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