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第一次見華生時是在鵝雪紛飛的十二月落碧山腳處一片梨林中,兩人見面如同是天公作美般有緣。
當時華生着一身銀白狐裘立於茫茫雪地上,俊美的面容停格在雪景之中。他見着千雪的第一句話便是“從哪來到哪兒去”
千雪仰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眼裡滿是茫然,千雪搖頭低下。
華生望着眼前這人清澈的眸子,又問道:“叫何名?”
“千……雪……”
雪下得越來越急促,千雪不由得抱緊了穿得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狐裘取下,華生將它披在千雪身上“你叫何名?是否有家人?若是有,我可以找人將你送回去”
千雪將狐裘死死抓住,凌亂的頭髮遮住她狼狽的臉。千雪始終默默不語,她好像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忘記了,唯一記得的便是自己的名字。
華生不說話,伸手扶起蹲在地上的千雪,一身一淺的朝不遠處停留的馬車走去。
裹着棉衣靠在馬車上小憩的夥計見華生帶着一個女人走來過來,不免有些驚訝,他見着千雪疑惑暗想“難道這是少爺剛纔去找的那傳來哭聲之人?”一個時辰前華生在馬車上休憩時,耳邊隱約傳來人的哭聲。問夥計,夥計卻笑着說:“少爺許是舟車勞頓太過疲憊出現幻覺了”華生不理,要夥計停下馬車自己循着哭聲找去。
千雪緊張的向華生懷中靠了靠,她見眼前此人一副油嘴滑舌相着實難以讓人心生好感。
上馬車之後,華生與千雪各坐一邊。華生有時會掀開一旁的窗簾望下外面的景象,有時會問前面駕車的夥計離棋鎮還有多遠。千雪靜靜坐在一旁,馬車內有爐火供烤。千雪將手放在爐火上空,溫暖身子。
漸漸的,馬車已離落碧山越來越遠離棋鎮越來越近,駕馬車的夥計在外頭對華生說道:“少爺過了這座橋再往前駛十里便到棋鎮了”
華生探頭往外望去,馬車正緩緩駛在一座石橋之上。因其有雪的緣故,所以駛得非常慢。
橋下有名老翁正臨河垂釣,破舊且大的蓑衣積了許多白雪,讓人分不清是人還是雪。華生看得入迷,夥計問道“這冰天雪地的還有人出來釣魚,真是怪哉怪哉!”
“魚兒冬季難以覓食,這時只要有人稍稍用上幾根稻草綁上一綁丟入河中,就自有魚兒上鉤”華生說。
在二人談話間,老翁不知又釣上多少魚。馬車在下坡時,馬兒腳打滑差點連車帶人一同摔入冰冷的河水中。好在華生駕車的技法比夥計熟練,一把奪過夥計手中的繮繩使勁一拉,馬兒才平穩的繼續趕路。
這一切千雪透過門簾的縫隙看得清清楚楚,她腦中一閃靈光。在那一瞬時千雪好似想起了什麼,不過短暫的幾秒過後便又回覆了現在什麼都不記得的狀態。她覺得華生拉繮繩的模樣很是熟悉……
華生一衆人到達棋鎮這座沉浸在銀裝裡的江南小鎮時,已是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的傍晚時分,夥計小心的駕着馬車在人羣熙攘的街市中穿行。街道旁飄來的縷縷包子香刺激了千雪肚子裡的饞蟲發出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千雪臉上飛紅,急忙將身上的狐裘又拉緊了幾分。 ωωω¸ttκá n¸c ○
見千雪這副模樣,華生忍俊不禁道:“稍等片刻,回府之後便可以吃飯了”
馬車行駛的速度快了起來,在夥計吆喝聲中,馬車停在了一戶大人家的屋前。
立在屋前的兩尊石獅威武氣勢凌人,千雪懷着忐忑的心走下馬車。擡頭看了看高高掛在大門上燙金牌匾‘華府’,千雪明白華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在千雪下馬車時,一衆年輕的丫鬟簇擁這一位面容慈藹、身形微胖,身着華麗卻又不失大方的婦人站在硃紅的大門前歡聲笑語。
華生恭敬的對婦人作揖道:“娘,生兒回來了”
原來婦人是華生的母親,華夫人摸了摸華生,有些嗔怪道:“生兒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看看你都瘦了這麼多”
華生笑道:“娘,生兒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隨即下臺階拉着千雪來到華夫人面前“娘,這是我半路上帶回來的一個女孩子,她無家人”
華夫人從頭到腳把千雪好好打量了一番,見千雪雖披着狐裘但仍冷的發抖,便向一旁的丫鬟吩咐着“紫兒,將這位姑娘帶下去,找一身合適的衣裳穿上再帶她來正廳吃飯”
一位穿着簡樸的女孩子,領過華夫人的意思帶着千雪下去。華夫人與華生也一同進了家門。
雪又開始下起來了,足足填滿了方纔走過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