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喂，我是陳躍，你誰？”
“我是何小雪，學長……”
“怎麼了？”
“與狼共舞節目的負責人聯繫不到了。”
“你說什麼？”
“我打過好多次電話，對方一直關機！”
“爲什麼？”
“他說他不想上了……”
“有病啊？晚會要開場現在突然不想上，他以爲這學校他家開的？他以爲這晚會是小孩子過家家酒？文娛部部長呢？舞臺總監呢？都死去哪兒了？”
“大家都亂成一團了！學長，你們能不能過來一下……”
“行了行了，馬上過去。”
“喂，林微，你在幹嘛？”
“與周公約會中……”
“快點起來，別睡了！晚會出大事兒了！”
“……晚會怎麼了？開天窗了？”
“廢話少說，快過來。”
嘟嘟，電話掛斷。
林微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纔開始穿衣服。
接到電話時他正躺在牀上補眠，本來作爲學生會的秘書長他應該親臨現場坐鎮，可昨日熬夜寫策劃寫到腰痠背痛腿抽筋走路沒勁，一躺在牀上就成了具殭屍，實在是爬不起來了。
文娛部長溫婷在文娛部幹了三年，要經驗有經驗，要能力有能力，要膽識有膽識，所以主席和秘書長就心安理得地把晚會交給了她。
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種狀況。更要命的是溫婷也不見了？
林微一邊穿衣服一邊感嘆：罷演？幾十年難得一見呢，怎麼今天讓我給碰到了？嘖嘖，運氣真不錯。
林微從牀上爬起來，迷迷糊糊趕到晚會現場時，後臺已經亂成了一團，那場面就像被大風颳過的螞蟻窩一般，林微只覺得背後嗖嗖的冒寒氣，腦子嗡嗡作響，眼前閃爍着一片星光。
當然，製造混亂的元兇，就是那個《與狼共舞》節目的負責人。
不想上？開玩笑，真該把這種腦子有病的人踢去火星。
林微從眼睛紅成桃子的師妹何小雪手中接過節目單，臺上正好是溫婷的獨唱，下一個節目就是與狼共舞。林微皺眉問道：“負責催場的是誰？”
何小雪哆嗦了一下，委屈地嘟囔：“師兄，是我……”
“提前五個節目要催負責人到位，你們部長沒教你？”林微的臉色帶着一絲嚴肅，揚了揚手中的節目單，“把他的號碼給我。”
何小雪趕忙拿出手機，把電話號碼給了林微，林微撥了號碼，嘟嘟兩聲，電話是通了，只是對方不接，耳邊響起持續的忙音。
何小雪忐忑地道：“學長，現在怎麼辦呀？”
“讓主持人想辦法，把與狼共舞那個節目先推遲。”林微低頭看了一下節目單，說，“把後面的小品提上來。
“讓他們怎麼說？”
“他們知道怎麼辦，你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過了片刻，溫婷的獨唱結束，現場掌聲雷動。
兩個主持一唱一和地開始圓謊：“下一個舞蹈節目的負責人被狼抓了？節目上不了，那怎麼辦？趕快報警啊！”
“請欣賞小品，報警。”
臺下一片唏噓，吹口哨的、起鬨的、鼓掌的、喊叫的、拍充氣棒的，亂七八糟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溫婷、陳躍和林微都非常鬱悶。
溫婷是文娛部部長，也是這次晚會的總監，結果自己一上臺就捅出這麼個婁子；陳躍是現任學生會主席，林微是現任秘書長、下一屆的主席，萬一晚會出了問題，他們三個誰都逃不了干係——被老師罵，被同學們罵，還得低頭裝孫子乖乖寫檢討。而那個不上節目的人卻是屁股一拍，走得乾乾淨淨。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整齊地翻了個白眼。
“婷婷，你知道那個節目負責人是怎麼回事嗎？”陳躍問道。
“審節目的時候見過，葉敬文，剛進校門的小師弟，囂張得很。”溫婷冷笑一聲，“現在居然不上了？腦子有病啊他。”
“他不上，這個節目就上不了嗎？”林微問。
“獨舞。”溫婷攤手。
“……”無語片刻後，林微再次翻出手機撥了那個電話，嘟嘟兩聲忙音之後，耳邊傳來一個慵懶的、非常欠扁的聲音：“誰……啊……？”
他的男生的聲音拖得很長，還附帶一個大大的呵欠。
林微皺眉道：“你好，我是林微。”
“林微？”對方停頓了一下，輕聲笑道，“林微是誰？”
聽到他那種毫不在意的語氣，雖然很想罵回去，可是作爲一個有素質的人是不該跟不懂事的小學弟計較的。於是，林微帶着微笑非常客氣地說：“我是學生會現任秘書長林微，請問，葉敬文同學，你現在在哪裡？輪到你的節目了。”
“哦，秘書長。”電話那邊的聲音依舊漫不經心。
林微壓低聲音：“我問你在哪？”
“在廁所。”回答相當之無辜。
“……”林微沉默片刻，“在廁所幹什麼？”
“呵呵。”對方突然笑了，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在廁所當然是上廁所，難道你會去廁所找吃的？”
林微壓抑住心底洶涌的怒氣：“你在哪個廁所？”
“哦，禮堂後臺的。”說罷還補充了一句，“男廁所。”
林微啪地一聲掛掉電話，就直往廁所衝去。
廁所，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顯然很不浪漫，卻也記憶深刻。
林微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男生在洗手池前悠閒地洗手。
他的手很漂亮，指頭一根根又直又長，骨節形狀美好，幾乎可以去做洗手液廣告了。可就算如此，也不必一根根手指從頭洗到尾吧？這顯然是在無聊至極在消磨時間吧？
林微很自然地想到，這個洗手就像洗蔥一樣的男生就是剛纔電話時打呵欠的沒禮貌沒教養的一年級學弟。
“葉敬文吧？”林微問。
“是的。”葉敬文回頭看向林微，“想上廁所請便，那麼凶地瞪着我是想怎樣？”
林微深吸口氣，心裡默唸一遍冷靜，這才問道：“你到底上不上？”
“上什麼？”葉敬文一邊拿出紙巾來慢慢擦手指，一邊微笑着問。
冷靜，冷靜，林微心裡再次默唸，可是……他實在無法冷靜了！
“你腦子被驢踢了？我問你的節目到底要不要演？現在才說不上，你以爲你誰？”林微冷下臉來，用學長教訓小師弟的口吻嚴肅地說，“這裡是學校，不是你的私人俱樂部。你既然不想上，當初爲什麼報名參加還通過審覈？既然報名了，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
等林微全部說完之後，葉敬文才微微一笑，把紙巾扔進垃圾筒，做了個完美的拋物線運動：“跳個舞還要負責？”
雖然很想一拳過去揍扁那張囂張的臉，可他是有素質的人，不能跟這種變態一般見識。林微再次深呼吸，然後儘量平靜地說：“葉敬文，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突然不想上節目，節目單已經發了下去，現在觀衆都在下面等着，這次迎新晚會請來了很多嘉賓和領導，在那麼多人面前開天窗，你就這麼想出名嗎？”
“出名的是你們學生會吧。”葉敬文甩了甩手，越過林微就要出門。
林微皺着眉攔住了他：“你不過是剛進學校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居然這樣跟學長說話，信不信我揍你？”
“哦？你倒揍揍看？”
片刻之後……
“砰！”
結實的一拳終於忍無可忍打在了葉敬文的肚子上。林微拍拍手，挑眉看着對方誇張地彎下腰去的痛苦樣子——對付這種不識好歹的傢伙，不需要給他好臉色，該動用武力的時候，林微可不想再保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風度。
良久之後，葉敬文才微笑着直起腰來，揉了揉肚子，說：“真舒服。不如再來一拳？”
“……”林微愣在原地。
——這個人，是腦子有病吧？
等林微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葉敬文已經繞過他往門口走去，還揚起手衝他擺了個再見的姿勢，完全把林微的話當耳邊風給吹了過去。
林微怒道：“你給我站住。”
對方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裡，繼續往外走，林微一着急，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服。布料被撕裂的聲音清脆地在廁所裡迴響——袖子居然被林微大力之下給扯破了。
葉敬文轉過身，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林微，林微被那雙眼睛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訕訕地縮回手來。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將近半分鐘。然後，葉敬文突然笑了起來：“力氣還挺大。斷袖？學長有這種愛好？”
林微皺了皺眉，壓住自己滿腹的怒氣。否則，明天報紙上就會報道T大校園廁所裡發生了一場慘案，有個叫葉敬文的同學慘遭分屍。
“節目我會上的。”葉敬文突然一笑，“不過我現在胃痛，別說跳，走都走不動。”
林微懷疑地看他一眼：“胃痛？要不要我幫你治療一下？”
看到葉敬文微笑着點頭之後，林微的一拳，準確無誤地朝他臉上揮了過去。
“砰”地一聲，葉敬文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