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牆喝酒,清風徐徐。劉錡嘆道:“這等異族就是欺我中原禮儀之邦。中原強如唐時,就萬國來朝。中原弱時晉時,就五胡亂華。”
歐陽笑道:“我就是個商人,就懂得在手中籌碼最多時候,千萬要把對手贏個底朝天,不能給對手喘息反擊的機會。”
“報”一名親兵上城牆道:“皇上譴張邦昌張大人來勞軍。”
“勞軍?”劉錡疑惑道:“三王爺不是剛勞軍完嗎?怎麼又來一個勞軍的?”
“去看看”
張邦昌正由李漢李綱還有曾布接待在南城樂營中飲酒。曾布是樞密院的,李綱是後勤一定要配備的監察御史,而李漢是監軍,劉錡是城內主將,本來就是這麼個接待規格,但由於此戰有兩個監軍,所以比以往多了一人蔘加接風酒。
張邦昌酒過幾巡就說明了本次勞軍的意圖:“皇上讓我問問,西夏和談使者派了嗎?”
歐陽搖頭:“至今沒有。”
張邦昌道:“皇上意思是派個人過去問問。”
歐陽呵呵一笑:“張大人,這談判就象是做生意,人家沒說話,我們先急着和人家接洽,似乎不好談。再說我大宋而今打的都是勝戰。韓將軍而今直襲西夏都城興慶府。他們都不急,我們急什麼?”
李綱官品和張邦昌相同,很直接道:“皇上聖明,這前方進展順利,前方將官皆言無半點和談之需要,爲何朝中如此緊張?十年前對西夏開戰,是因爲某些人想撈軍功。十年後對西夏和談,是因爲有些人不想見別人得了軍功。張大人,朝內大臣是這個意思吧?”
張邦昌微笑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綱道:“韓將軍直取興慶府,此功若成,乃是宋自開國以來第一奇功。恐怕封個王不會是難事吧?有人不希望武在文上,而有些人有勝有敗的當了十幾年的監軍,沒有大勝就封王,相比之下臉上掛不住。”
李綱說的這有人,代指的大家都明白。一個自然是蔡京,還一個就是河北西路監軍童貫。李漢打哈哈道:“李大人喝多了,來人,扶大人下去歇息。”
“我自己會走。”李綱晃悠起來道:“酒後才能吐真言。”
劉錡揮手讓人快點扶下去,而後抱拳道:“張大人,目前真的沒有西夏使節來訪。至於派人過去……末將感覺非常不妥。世間哪有勝戰先求和的,此事末將親自上表和陛下說明。我宋軍威武,定然不會先派出和使。”
“恩”張邦昌承認劉錡講的非常有道理,只不過朝廷有人急了,纔會想出自己這邊派使過去這樣扯淡的點子。張邦昌道:“不用將軍上表,此事我回東京後自然會說明。確實沒有如此派使的說法。近日西夏軍可有行動?”
“敵主力由其皇帝李乾順帶領帶五十里外安營。先頭部隊是西夏的衛戍部隊,距離我們三十里。目前敵攻城器械還未到位,暫時還不會起進攻。”
“我軍士氣怎麼樣?”
“士氣高漲,皆欲求與敵一戰。”
……
這場酒宴喝下來張邦昌還是很滿意的,而幾乎就在同時,吳巴達熬不住酷刑,終於屈服。按照cIa研究,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套弄不出情報是方法不對。任何人在酷刑之下都會屈服,唯一不同就是屈服的時間長短。
第二天凌晨,一名校尉帶了情報出城,行了十里地就被西夏軍隊攔截了下來。校尉遞上了歐陽親筆的書信,西夏將軍一看,上面:承陛下旨意,命令韓世忠部就地休整,期間不得對任何目標進行攻擊。
校尉被請到了李乾順帳內,李乾順詢問了幾句後非常滿意宋軍的和談態度,於是立刻出信兵和其一起上路,要求追擊圍堵韓世忠的西夏軍隊,不得對韓部進行攻擊。等宋校尉上路後,李乾順立刻吩咐下去:“調動橫山守軍,迂迴包抄,將韓部殲滅在河西走廊。”
虛情假意,勾心鬥角中,歐陽等人遇到了一個不的麻煩。麻煩是張邦昌根本就不急回去復旨,而是在攏縣和周邊欣賞風景。而按照計劃,今天歐陽必須動身和西夏人在無名村進行談判,否則西夏人肯定會覺察到不對。而張邦昌一早就派人邀請歐陽陪同自己去視察後勤線路。當然這不能怪張邦昌,皇帝是有交代的,而負責後勤的李綱和張邦昌不對頭,有歐陽這個萬金油陪同,會好很多。
劉錡道:“大人要是去陪張大人,無法前去談判,西夏人定然會起疑心。大人如果去和談,張大人也定然會起疑心。”
王五一邊道:“大人,時間不多了。”
“恩……”歐陽考慮許久後問:“能不能把張大人弄暈一天?”
劉錡苦笑:“大人,李大人是欽差,有欽差衛隊。一個不心,可能就有叛逆的罪名。”
歐陽揮手:“那就下藥,有本事他們衛隊自己有廚師。”
“……只能是這樣了。”
……
近無名村,王五趙六先行出。按照商定的規矩,兩邊衛兵互相搜身,而後雙方進去村中查看是否有埋伏。這事王五他們可比西夏衛兵上心。劉錡交代,對方的談判人員對我方沒有價值。但是歐陽對對方可是很有價值。不排除對方下黑手的可能。
李乾順並非沒有想法,只不過韓世忠一部在他看來比歐陽更有價值。這要換了完顏阿骨頭打,肯定是先制歐陽於死地。歐陽一死,就破了宋軍砸錢威力。即使換了宋皇帝來,也沒有這等砸錢的魄力。
三人落坐在衛兵準備好的椅子上,王五負責歐陽身邊護衛,趙六牽馬,隨時準備逃命。但讓兩人沒想到是李仁忠、李仁禮竟然和歐陽聊起了詩詞。左一個狀元,右一狀元的恭維說的歐陽這等人臉都有點燒。
最後想拖時間的歐陽反常態的把談話重點轉移到了和談上來:“兩位大人,這和談也有和談的說法,不知道兩位陛下是否有什麼章程?”
兩個一開口就知道不是生意人,也不是什麼談判專家。上來就扔出了不可能的價碼:“吾皇意思是,第宋軍退回秦鳳路。第二,釋放被宋軍俘虜的質子軍。第三,改之前宋夏議和中宋歲賜絹十三萬疋、銀五萬兩、茶二萬斤。改爲歲絹二十萬疋、銀八萬兩、茶三萬斤。”
“……”歐陽哭笑不得到:“兩位大人,是不是搞錯了。現在是我宋軍佔優勢。兩位這三個條件是不是太……”
“此言差矣,此事乃而等宋軍挑釁犯邊,違反了宋仁宗皇帝指定和約,實屬不忠不孝。”李仁禮:“而宋軍在我大夏境內多有殺戮,又可謂爲不仁不義。但吾皇陛下寬宏大量,兩國亦是友誼之邦……”
“據歐某所知,當年党項人被吐蕃追殺,是依附了唐朝才建立了城郭。而宋太祖在時,你們也請稱臣。但是雍熙二年,李繼遷會同族弟李繼衝誘殺宋將曹光實,並佔據銀州,攻破會州。又向遼國“請降”,被契丹人封爲夏國王。至道二年,李繼遷截奪宋軍糧草四十萬石,又出大軍包圍靈武城。這臣子反君,哪有那麼多道理?”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事實是大夏勝出。君不見宋真宗即位後,割讓夏、綏、銀、宥、靜州給大夏,並且承認大夏乃是獨立王國。”
“哼”歐陽對宋真宗不屑一個,要說封建王朝有個好君主很重要。看這個宋真宗膽怕事,人家就繼續欺負上來。這承認人家獨立之後,西夏人不滿足,繼續攻陷宋朝重鎮靈州,改名西平府,後又攻取西北重鎮涼州,截斷宋朝與西域的商道,截斷西域向宋朝的入貢,同時禁止西域諸部向宋朝賣馬。人家都欺負到鼻子上來了,宋真棕仍舊是以忍爲主。而後西夏就更誇張了,派大軍攻取瓜、沙、肅州三個戰略要地。可見不將敵人扼殺在搖籃中的結果就是養虎爲患。
歐陽道:“我方的意思是,西夏交回靈、永樂、西涼、瓜、沙州,和半個河西走廊。並且支付戰爭賠款三千萬貫。”
“豎子無禮。”李仁禮怒道:“你也人,哪不知萬事和爲貴。如此條件豈不是逼我大夏全國皆戰?”
“不如先吃午飯吧?”王五在旁邊道:“吃好喝好,一會可以再談。”
……
兩邊吃飯,王五聲道:“大人,這根本就沒得談。爲什麼他們還要談?”
歐陽笑道:“不談是不行的。比如我們想的就是韓將軍部快拿下興慶府,而他們就想着消滅韓將軍一部。大家都在拖時間。不過也得看出來党項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也是看準了宋朝好欺負。”
王五讀過幾年:“宋以儒治國,但又曲解儒的意思。以至代代苟安一方。別說他們,就算是大宋百姓和將士們也只求安樂。大人看軍中,除了劉將軍一人年少氣盛,銳意進取外,即使是韓將軍也多是保土守國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