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爲難的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啊?
更何況,博聞強識的又是自己人,好像他也不吃虧,於是這小子登時啞口無言了。
謝昭垂頭低笑了幾聲,擡起頭笑盈盈道:
“行了,不逗你們了。其實,此事你們不明究竟,並非是你們無知,而是你們不瞭解西疆酆斕皇朝九大種姓的分工職權。”
他們此時已經找到街邊一座僻靜的茶寮坐下。
三人都靜靜看着謝昭,等她詳細解釋。
謝昭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端着那盞西疆當地特製的琉璃盞,舉過頭頂迎着日光,細細的看了看日光下器皿折射出的美麗華彩,這才道:
“看到了嗎?這就是西疆酆斕聞名天下的琉璃盞,很漂亮吧?
其實這邊還有一種更爲名貴以玉石爲底料、且製作工藝極其複雜的器具,名曰‘月光杯’。
而這些,都出自於西疆酆斕九大高種姓之中排行第九的琴奢氏。
在酆斕皇朝的九大高種姓中,整個西疆的手工業都是由琴奢氏族統管。”
韓長生越聽越糊塗,他不恥下問的疑惑道: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那這個琴奢氏與我們,還有與你手裡那張‘逍遙醫聖’的路引,又有什麼關聯啊?”
謝昭含笑偏過頭,看着他道:
“因爲西疆酆斕皇朝的九大高種姓,分別掌管着整個西疆版圖上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在酆斕皇朝一直都是塔尖般的存在。”
她放下茶盞,十分有耐心的細細爲衆人科普。
“在酆斕皇朝,九大高種姓之中排行首席的乃是斕氏,斕氏也正是整個酆斕皇朝的統治階級;
至於九大高種姓中排行第二的雅達安氏,則掌管着整個皇朝的祭祀事宜;
第三順位是圖爾嘉氏,此高種姓出身之人,大多躋身朝堂成爲酆斕皇朝的學者和官員;
至於毗諾門氏在西疆九大高種姓中排行第四,是皇朝武士階級的首腦,族中多出武將武士,掌管兵事;
而第五位則是伊闥羅氏,酆斕皇朝所有醫者皆出自此門,其中最擅長煉製丹藥和毒藥的人,又被尊稱爲‘醫律大人’;
至於九大高種姓鍾排行第六的,又名克爾瓦氏,他們統領了整個西疆版圖的財政大權和商業往來。
——以上六大種姓,則被成爲西疆酆斕九大種姓的最上流。”
謝昭看着蹙眉凝思的凌或、恍然大悟的薄熄和目瞪口呆的韓長生,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
“而酆斕皇朝九大高種姓中排行第七的哈里嚳氏,則統領着酆斕皇朝的農業;
排行第八的河狩殊氏,負責統領畜牧業,西疆境內所有的駱駝、駿馬、牛羊等大牲畜都出自於河狩殊氏;
至於琴奢氏則排在九大高種姓的末位,他們統領着整個皇朝的手工業。
——當然,聽到如此責權分工你們應該便也知道了,以上這三大高種姓顯然不如前六大高種姓地位尊崇,所以又被稱爲九大高種姓中的次流。”
謝昭說到這裡,聰明如凌或已然明白了。
他本就很聰明,先前不明所以,也只是因爲之前並不瞭解酆斕皇朝九大高種姓具體指的是什麼,又代表了什麼。
此時,凌或輕輕頷首,一語道破謝昭的意圖。
“我明白了,所以你借用‘逍遙醫聖’的路引,是因爲在酆斕皇朝中醫者地位尊崇,是少數可以斷文識字的高種姓。 你想要借閔醫聖的路引,假作來自南朝天宸的醫者,這樣便可以與當地九大高種姓中排行第五的伊闥羅氏結識相交了?”
謝昭含笑點頭。
“不錯。西疆酆斕除了九大種姓之外,其餘百姓都被稱爲‘黑賽駱’。
我們在西疆民間如同沒頭的蒼蠅似得亂撞,向‘黑賽駱’打聽事情,那是毫無意義的。”
薄熄對西疆酆斕的風土民情瞭解也是有限的,此時聽到這話,不禁下意識問:
“‘黑賽駱’.這又是什麼?”
謝昭道:“‘黑賽駱’在酆斕古語中是‘犬馬’之意,也就是除了九大高種姓氏族外,其他百姓們的統稱。
他們雖然在九大高種姓統治下的各行各業中從事着最爲辛苦的勞作,但是卻連學習文字和技術的資格都沒有。”
韓長生皺眉。
“這麼慘的?那若是百姓‘黑賽駱’們自學了文字呢?難道也不行嗎?”
謝昭緩緩搖頭,嘆了口氣道:
“這自是不行的,‘黑賽駱’如果擅自偷學文字,在酆斕皇朝便形同謀反,是要被判處極刑的重罪。
而且,酆斕皇朝千百年來種姓制度根深蒂固,在這裡沒有男女尊卑,只有種姓的尊卑。”
凌或聞言也是蹙眉。
他輕嘆一口氣,道:“文字本應是人人都有權利去學習的東西,但是如今四境之中卻又對此有諸多限制。
比如西疆的酆斕皇朝不許低種姓之人入學識字,而過去的南朝天宸皇朝又不許女子入學院”
凌或喟嘆道:“好在這些年,南朝之境在‘千歲劍仙’的大力促動下,天宸女子們如今也同男子一般,可以自由進入各大書院學習聖賢書了。
終於再不必被拘於內院,學習那些害人不淺、老掉牙的女則女戒。”
幾人聞他所言,皆是沉默,心中各自感慨萬千。
薄熄淺淺啜飲了一口茶,然後嘆道:
“我雖然常年定居在阿爾若草原鮮少往南邊去,但卻也不止一次聽聞過你們南朝的那位公主劍仙,她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我倒是覺得,她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不太重要,若是單純以男女性別來形容她,實在是狹隘折辱了。
旁的不說,就憑她憑藉一己之力,將‘劍仙冢’不二城壓得多年擡不起頭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凌或緩緩點頭,很難不認同。
“是啊,更了不起的是,‘千歲劍仙’的成就絕不止是她在武道之境上開創先河的獨步天下,更於社稷民生上有大功勳。”
韓長生面露憧憬之色,他微微失神,喃喃自語:
“.南朝有她,就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