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飛來200萬
我看着沸騰的高寧靜默15.44秒,難以置信地輕聲嘀咕,“總不會是陽陽買了這期彩票吧……”
“哈哈!答對咧!~~~”
高寧咧開嘴笑得無比燦爛,一把將我摟個滿懷,趴在我耳邊狠狠地咬着牙根哼哼,“他剛打電話找你沒找着就知道你在這兒呢,他說自從我走了他一直在買那組號——雪聆,咱們真中200萬元啦!200萬耶!你可千萬保密別讓我爸媽知道,要不他們肯定跟着窮攪和……”
真的中了200萬元!?
我僵住,莫名其妙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被這個特大無比的喜訊給震乎暈了,而是我的心裡有個彎子沒轉明白——彩票是于靖陽買的,錢是他自己掏的,雖然說那組號是我當初寫的,可當初那句玩笑話在我腦海裡早撂下沒了影,這天文數字的獎金跟我有什麼關係?
“哎?”半天聽不到我的獲獎感言,高寧慢慢平靜下來,鬆開摟着我脖子的雙臂,用遲疑不定的目光小心地打量着我,片刻才低聲問,“雪聆,怎麼了?”
我懶懶地瞟他一眼。U C小 說網:
怎麼了?連我自己也不容易用幾個詞表達清楚當時的複雜想法。但可以直接說清楚的想法倒有一條,那就是——于靖陽中的那200萬實質上我以爲跟我沒有關係!
慢慢地重新打開水龍頭,投乾淨毛巾後塞在有所覺悟的高寧手中,我開始一板一眼的準備洗澡水。今天又是喝酒又是跟高家老二位談話又是應付高寧這破孩子抽羊角瘋,我還真覺得有點累,早點泡個澡歇下是正事。
倚在身後的門上默默地看着我,高寧火熱的情緒如同泡在十二月的冰河裡,“嘶啦……”冒出股混濁的餘煙,再沒什麼萬千氣象。
“哎,你先洗還是我洗?”
池子裡的水放好,我拂開眼前的額發,扭頭問發呆的高寧。
“我想跟你一起洗~~~”
破小孩子用特夢幻的噁心語氣調戲我。
“滾!”
無情的拒絕眼前的美色,我身手利落地打開房門把破小孩踹出去,悠悠然扒光自己,將疲倦的身體慵懶地泡進熱氣瀰漫的池水裡,禁不住抖個機靈。
平時我更喜歡淋浴,清爽乾脆,最多20分鐘肯定帥哥出浴。可這次我閉着眼睛優哉優哉洗足40分鐘,才身心舒泰地爬出池子,目光四下一瞄,靠!剛纔進來得倉促根本沒準備浴袍和換洗內衣。
我拿起鏡子旁邊的內線電話,告訴高寧給我把衣服送進來。他房間裡不但有我專用的單人牀,衣櫃裡還有我專用的浴袍和乾淨內衣。
當初這破小孩爲引誘我有事沒事過來陪他住二天可沒少下功夫,他知道我嘴上不挑剔實際上有輕微潔癖,他的小狗窩只要有一點讓人不舒坦的地方我都不待委屈自己,所以自從我來住過一次之後,他的房間總是被三姨收拾得格外整潔。
浴室門“篤篤”二聲,一疊散發着陽光氣息的衣物從門縫裡遞進來,我站在門後接過來的時候忽然對那隻從衣物下抽走的手有絲異樣感覺——等穿好內褲披好浴衣走出門,我不異樣了,于靖陽正臉色黑黑地坐在我的單人牀上。
“來啦!”我微笑,轉頭惱火地瞥高寧一眼。
個小麻煩精一分鐘都不讓我消停,肯定是剛剛趁着我洗澡的當口跟于靖陽說了什麼,要不然涵養極佳的于靖陽絕對不可能火箭彈似地連夜射到我眼皮底下來。
“我去洗澡!”
高寧看我眼神不善,跳起身貼着牆根“吱溜”躲進浴室,“哐當”一聲落下鎖,很怕一會兒我跟于靖陽一言不和濺他滿身血珠子!行!小丫挺的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看哥哥給你好好記着這筆帳!
一邊慢條斯理地擦着頭髮,我一邊在心裡惡毒地譴責破孩子的無恥行徑。而目不轉睛瞪着我的于靖陽顯然在氣得牙根癢癢。我知道他在氣什麼——可我覺得我沒錯。
擦乾頭髮,我起身把毛巾仔細地晾在陽臺上,結束最後一個動作,不禁在心底輕輕嘆口氣。本來想在跟于靖陽碰面之前好好考慮下兒怎麼跟他表達清楚我的想法,但風風火火的小高寧一鬧騰,楞鬧我個措手不及。
現在人來都來了,如同一把火直燒到眉毛上,哪容我時間仔細措措小詞。剛剛餘光瞄着于靖陽滿眼受傷的抑鬱低落,我心疼得胸口上象戳進把刀,生生地痛個沒完。
“陽陽,想跟我說什麼?”
盤腿坐在他對面高寧的大牀上,我竭力保持着寧淡表情。不論心裡如何彆扭,問題總還要大方面對。
“你——當我是什麼?”
于靖陽悶悶地問,語氣從未有過的脆弱。他和我相處的模式一向如春風化雨,他舒服我也舒服。
“最好的朋友。”我飛快地回答。但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你的錢並不是我的錢。
平時我們在一起吃喝玩樂大家從不算計誰花了多少錢,男生之間的相處終究大方粗放,感情好加上性情相投,沒有那麼多誰吃虧誰佔便宜的齷齪計較。
我坐於家的車不會付車錢,用高寧的電腦上網不會付網錢,他們在我家吃吃喝喝也不會付飯錢……但是,有交情歸有交情,不等於我可以把人于靖陽自己買彩票中的200萬鉅款算到自己的名下,哪怕是算個股份我也覺得沒這道理。
我喜歡錢,也堅信自己成人後會非常有錢——我和我的壯壯以後生活和出路都很需要錢。可那得是靠我自己能力賺取,不應該是這種天外飛來的橫財。
假如於靖陽中獎後一聲不響的放在口袋裡保持沉默,我奉獻耳朵聽高寧乾嚎兩聲也不過是雲煙過眼,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在剎那的遺憾和震撼之後,我的惡俗貪念被清明的理性斬除,平凡小孩兒的平淡復又迴歸到本性中來。
“最好的朋友?”
于靖陽恨恨地重複,聲音不高,卻飽含着強烈的質疑。他凝視着我的雙眼,我覺得自己很坦然,但他的表白比我更加直率。
“我想我還沒有資格做你最好的朋友。”
他說,黯然地垂了垂眼,復又對上我的視線時,眼底兩泓濃到無法調和的苦澀直瀉在我發疼的胸口。
“雪聆,我一直以爲我很瞭解你。剛纔知道中獎的時候,我爸就在我身邊,我急得火上房似的找你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可我爸斷言,你不會把這事當回事——看來我爸比我更明白你的想法。”
我尷尬地咬咬脣,不知道這算褒揚還是什麼。
於爸跟我總共才見過三、五次面,除去第一次的刻意安排,基本上都是過年時候的事。對於這位遙不可及的傳奇人物我始終保持着敬畏仰慕,而且從不以爲他對我們小孩子的交往會關注太多,但顯然我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看文的親們,不曉得爲什麼你們總是一言不發。我不得不說,我對這文的吸引力缺乏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