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泰國出港開始,卓樂峰就在算着時間。如果樂澤穎的消息準確,意味着泰國方面馬上要動手,所以亞猜臺應該會在這些天遇到麻煩。
有了李婉兒的加入,卓樂峰一行相對順暢。畢竟之前李婉兒跟着潘提雅庫跑了很多次海路,對海上的一切過關操作都很熟悉。所以,他們看上去很快就能到達澳門。同時,卓樂峰也在留意這艘船的航行方向,看看這艘船如何躲過各國海警的盤查。
這些天海上一直風平浪靜,天氣也是格外好。大部分時間卓樂峰都和李婉兒在甲板上吹吹海風曬曬太陽。對這兩個年輕人的接觸,“老年人”胡天任自覺迴避。要麼和另外兩個保鏢打打牌,要麼他索性就在房間睡大覺。
船上的人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節奏,互不干擾,如果這一趟順利,大家皆大歡喜。然而沒多久,李婉兒首先發現問題不對。
夜裡,她悄悄發出信號後,終於等到卓樂峰走了出來。做出噤聲的動作,李婉兒帶着卓樂峰貓身朝着船員休息室走去。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但是操作室內還有兩人在竊竊私語。
那兩人似乎有些爭執,終於在一人強勢喝止後,另外一人只能妥協。
其實卓樂峰也注意到自從這艘貨船離開泰國後,船上總共七名船員似乎分成兩撥。現在爭執的兩人屬於同一撥,除了他們兩人,副船長也和這兩人經常待在一起。而加上船長在內的其他四名船員屬於另外一波。
卓樂峰小聲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白天時候我就發現航行方向出現偏差,但是還沒那麼大。到了晚上,直覺告訴我,這艘船越來越偏離本身方向。”
卓樂峰呵了一聲:“又是直覺?所以,你沒有證據?”
“問過了不就有證據了!”正說着,李婉兒忽然竄了過去。她一拳打在一人臉上後,又馬上拔槍對準另外一人的腦門。
忽然出現的變動讓這兩個船員措手不及。被打腫面部的船員捂着臉問道:“李婉兒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剛剛你們在說什麼?”
兩人面面相覷,之前氣勢佔優的那個船員立刻道:“我們只是在討論宵夜吃什麼。”
“呵,宵夜吃什麼。這是在海上,難不成你們還要點外賣嗎。”又用槍指了指,李婉兒威脅道,“這艘船是不是已經偏離了航線。你們到底是誰的人?”
當下卓樂峰注意到那兩人眼神都出現閃躲,甚至兩人都不自覺的有身體後撤的動作。他終於走了出來,跟着同樣一個擒拿將另外一人摁在桌子上。情況似乎真的有點不對了。
“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回答這位美女的問題,否則,我會把你們扔到海里喂鯊魚。”
那兩人起先還不肯開口,可看到李婉兒拔出匕首後,其中一人立馬認慫:“別別。”
另一人卻吼道:“別瞎說!”
砰的一拳,卓樂峰重重砸在那人的腦袋上,這個時候可不適合跟他們談仁慈。
被卓樂峰氣勢嚇到的船員吞嚥了一下唾沫,終於開口道:“我們也是被逼無奈。艾岑拉威脅我們,若不是聽從他的命令,他就殺了我們,回到泰國後還會殺了我們的家人。”
艾岑拉就是那個副船長。船員現在這麼說,就是默認了航線確實出現了偏離。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艾岑拉只讓我們照辦,其他不會告訴我們。我們只是被逼辦事,其他事真的和我們無關。”
李婉兒問道:“艾岑拉這麼做,船長會允許?”
“所以他才讓我們在白天稍微偏離,而在晚上將航線調轉。現在他正看着船長等人,只要那些人發現不對勁,艾岑拉就會動手。”
所以關鍵問題在艾岑拉那個副船長身上!卓樂峰和李婉兒對視一眼,很默契的明白對方的意思。
李婉兒留下來逼迫這兩人將航線回覆,而卓樂峰現在要去將艾岑拉抓回來。
晚間的海浪大了很多,所以貨船多少出現了顛簸。有了藍荷花號上的經驗,卓樂峰對在海上的應對也更加從容,只是今晚,他覺得有點吃力。這艘貨船比藍荷花號顯然小了不少,所以顛簸的更加厲害。關鍵在於,當卓樂峰趕到船長室時,現場的場景讓他有種嘔吐感。這種嘔吐感來自於船的顛簸,也來自於現場的慘狀。
船長室中,總共四人的屍體橫躺在那。甚至船長的脖子都已經被擰斷。船艙內已經被鮮血覆蓋,伴隨着海水的腥味,四周迷茫着讓人窒息的氣息。
顯然船長等人發現了貨船行徑方向偏離了航線,而同時,那個艾岑拉更加果斷,他殺了這四人。
“混蛋!”這會的卓樂峰內心冒出無窮的怒火,他最不爽看見無辜人慘死。這些船員中或許有人根本不知道這艘船上帶有毒品,他們以爲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航行,他們的家人還在等着他們回去,然而一切都是終點,這些人永遠回不去了。
看着船艙的鮮血,卓樂峰順着血滴的方向尋找。這艘貨船並不大,特別是供人休息的地方並不多,所以卓樂峰很快知曉艾岑拉可能就在胡天任所在的房間內。
終於當他接近那個房間時,他看見外面躺着兩人。毫無疑問,這就是亞猜臺給他們安排的保鏢。來之前,亞猜臺承諾過,他會給卓樂峰安排得利助手。所以這兩個保鏢絕對身手不凡。可是從這兩人的死狀來看,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反應時間,由此可見,這個艾岑拉絕非普通角色。
悄悄的靠近胡天任的房間,卓樂峰在找尋那個殺人者。可是前方並沒有任何異動,包括那個房間內,此刻早已經沒人。
胡天任去了哪,艾岑拉去了哪?至少稍微一個分神,卓樂峰腦海中就竄出一種不好的念頭。之前他在嘲笑李婉兒的直覺,可他很清楚,在他偵破案件的過程中,直覺往往發揮了重要作用。這一次,直覺同樣告訴他,他該做出閃躲動作。
夜晚的海上暗的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加上海上的顛簸,常常讓人有種對時空的錯覺。卓樂峰在閃躲的時刻,他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所以一時間,他並未掌握好重心。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只能單膝跪地,這才重新直立起身子。
在他的正對面,一個穿着標準夜行衣手持彎刀的***在那裡。
那個男人的站姿和常人不同,讓卓樂峰很容易想起古代劍客的動作。而且從這人的着裝上,卓樂峰完全看不出時代感。他的夜行衣很仿古,而此刻他的腳上竟然穿着的正是一雙長筒布靴!
這種長筒布靴只在古時的管家纔可以看見,這會在這艘貨船上見到這副着裝。卓樂峰第一感覺是見鬼了,第二感覺瞬間腦海中閃出三個字——莊澤苑。
當然,從年歲上看,這個人顯然不是莊澤苑。但是從這個人的行爲上看,這個人肯定是莊澤苑的追隨者。
卓樂峰明白過來:“原來你是莊澤苑安插在亞猜臺身邊的眼線。”
艾岑拉閃過猙獰:“知道太多的人,往往不長命。”
“呵,我的身體一直很健康,絕對活得比你久。”
“那倒未必!”艾岑拉腳步後撤兩步,就如彈簧被壓迫後瞬間釋放一般,整個人蹭的衝向卓樂峰。
那種衝刺速度讓卓樂峰咂舌。經歷過多次生死較量,卓樂峰早已經對各種對手有了一種直覺判斷,可是當艾岑拉衝過來時,他忽然有種超越之前判斷的感覺。這種超越來自於艾岑拉的招式,更來自於艾岑拉讓人捉摸不定的身體素質。
卓樂峰的反應能力已經超常,但是那一刻,他竟然沒來得及躲開艾岑拉的攻擊。彎刀在卓樂峰的小腹部位重重的劃出一道血痕,讓卓樂峰捂着傷口疼痛的同時,身體也重重的摔在了船艙甲板上。
剛纔發生了什麼?
現代搏擊過分講究速度和力量,卓樂峰在以前的訓練中也是這般要求自己,頂多在技巧訓練中,卓樂峰會讓自己的技術得到提升。但是剛剛艾岑拉的攻擊絕非普通的速度力量的融合,他身上有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卓樂峰肉眼一直在觀察艾岑拉,可他相信,剛剛的攻擊範圍已經超越了肉眼可及的地帶。
“怎麼可能!”卓樂峰的手上已經沾滿了小腹的鮮血,“剛剛我明明躲開了你的彎刀。”
“呵呵,虧你還是內陸人!自春秋俠客時代開始,有蓋聶等人劍術高超,這些人殺人不僅僅使用速度和力量取勝,而是一種對套路的靈活運用。這種套路不同於技巧,更像是一種植入骨髓的本能變化!”
艾岑拉說的東西其實並不算非常深奧。中國古代兵士和民間練習的武術都是以防身殺敵爲主要,後來隨着朝廷限制,漸漸將武術宣傳成強身健體的手段,而殺人禦敵則慢慢忽略。殺人禦敵和強身健體本質上當然有差別,這兩者對武術搏擊的運用也截然不同。
當今社會,已經很少有人能熟練的運用古代殺人禦敵的武術。可是,莊澤苑是一個反現代工業犯罪,他內心崇尚工業革命之前的社會。這意味着,他對冷兵器時代非常向往。所以,他對於古代那種殺人禦敵的武術一定有過很深刻的研究。
艾岑拉作爲莊澤苑的追隨者,他顯然從莊澤苑身上學到了那些古代殺人功法的部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