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澤,怎麼會這樣?”看他們都安靜下來,方若林這才低聲問道。
“還不是因爲那個可惡的……”
貝均澤臉色驟然一黑,憤怒的從齒縫中逼出一句咒罵,轉眸看向那控制航模的小孩方向,然而那裡哪還有人影?
顯然那個孩子被他們這邊的動靜給嚇壞了,已經操縱着航模跑了。
“可惡的什麼?”方若林當然不知道貝均澤指的是那個小孩,被他突然的咒罵,給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就是剛纔的紅色航模啊。若林,你不知道,蘇婷現在一看見那些紅色的物體朝她衝過來,就會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醫生說她這是驚恐後遺症,心理因爲驚嚇過度而留下的創傷。”
貝均澤這才嘆了一口氣,邊走邊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講給了方若林。
“哦?這麼嚴重?”滿臉震驚的看了一眼自從清醒之後,就一直如同小貓咪般依偎在貝均澤懷中的蘇婷,方若林的眸子不覺滿是憐惜,“均澤,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是竭力安撫她,希望能儘快讓她從心裡陰影中恢復過來。如果真的不行,就要趕緊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我是指警局那邊。”發現貝均澤誤會了自己的詢問,方若林不覺一皺眉。
“那邊我已經安排給了吳助理,她跟警局的人比較熟,先把那個司機給保釋出來。至於那個惡毒的女人,我已經有了對策。她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是不會讓她醒來再咬上蘇婷的。”
提到Angle,貝均澤的兩道濃眉立刻狠狠的豎了起來,牙齒更是咬得咯嘣蹦直響。
“哦。那就好。關於心理醫生,我也認識不少人,希望能夠聯繫到最好的心理醫生。看蘇婷現在的樣子,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安排她看心理醫生比較好。”
“可是蘇婷的戲怎麼辦?”聽着兩個大男人說話,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方若楠突然插話進來,“《諜魂》她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的,如果不能拍——”
“誰說我不能拍戲?我明天就要去劇組。”方若楠的話還沒說完,依偎在貝均澤懷中的蘇婷卻猛的擡起頭來,激動的打斷了她的話,嘴脣更是有點神經質的抖動着,“我要拍戲,我一定要拍戲。”
蘇婷突然的舉動,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他們怎麼就忘記蘇婷是能聽到的呢?
貝均澤和方家兄妹迅速互相對視一眼,急忙擡手輕拍着蘇婷的後背,同時將她往自己的懷中摟得更緊了一些,低下頭聲音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湊到她的耳邊:“別激動,你當然要拍戲。我不是說了嗎?明天我就陪着你去拍攝現場好不好?”
“嗯……好。”
蘇婷這才聽話的點點頭,重新垂下了濃密的羽睫,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貝均澤和方家兄妹,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長出一口氣。
不過三個人這回卻也不敢再當着蘇婷議論了,剩下的路程突然之間安靜下來,只有貝均澤的聲音溫溫軟軟的響着,給蘇婷不停的講着笑話。
由於擔心蘇婷夜裡做噩夢發狂,回到下榻的酒店,貝均澤立刻給蘇婷調換了一間高檔套房,晚上就由方若
楠陪着蘇婷睡在裡間,而他和方若林兩個大男人守在外面睡沙發。
看着原本萬事都追求完美舒適的豪門大少爺,如今卻甘願爲了蘇婷睡沙發,方若林的心中酸楚之餘,卻不禁再次爲蘇婷感覺到慶幸。
夜深人靜,兩個大男人一邊一個,躺在外間對臉放着的兩張大沙發上,方若林突然低低的問貝均澤:“均澤,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連着幾天都沒躺下直過腰的貝均澤,躺在沙發上已經有點迷迷糊糊,聽到方若林的問話,急忙用力睜開眼睛。
“你和雲楓很熟悉嗎?”
“嗯。”貝均澤迷糊着嗯了一聲,對於方若林此刻突然會提到雲楓,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自從知道蘇婷的身世之後,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將兩隻手墊在腦後,在黑暗中緊盯着天花板,方若林終於遲疑着低聲說出了許久以來,自己心中的大膽猜想。
“什麼事?難道你竟然以爲……”
貝均澤這一下可不迷糊了,忽的一下就從沙發上坐起身子,兩隻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目光灼灼的盯向對面的方若林。
“看來你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察覺到對面貝均澤的動靜,方若林也從沙發上直起身來,轉身面對着貝均澤的方向。
“我……確實是有過這樣的猜疑,不過……又怎麼可能?”
貝均澤遲疑着,想到自己也曾經這樣想過,不覺有些想笑,畢竟這樣的設想,怎麼可能?
“均澤,其實不瞞你說,我覺得說不定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性。既然你跟雲楓熟悉,那你知道不知道曾經新聞報道那個雲楓贊助過的白血病患者,其實是雲楓父親在外面的女人?”
“哦?這個……我倒是還真不知道。”方若林突然說出的情況,讓貝均澤不禁一愣。
其實他和雲楓雖然很早就認識,但是卻只限於雲楓和貝氏的業務往來,真正的彼此關係加深,其實還是在晨光度假村因爲蘇婷的緣故,因此他對於雲楓的家世背景並不是很熟悉。
“但是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那個女人跟蘇婷長得很像,換言之,是蘇婷跟那個女人長得很像。”
方若林的聲音幽幽的從黑暗中傳過來,再次提出的新信息,更是讓貝均澤大吃一驚。
貝均澤下意識擡起雙腿從沙發上下了地,摸着黑走去打開了檯燈。
在暗黃的燈光下,他疾步走到套間的門口,側耳聽了聽裡面悄無聲息,這才迅速回到沙發上坐下。
緊盯着對面的方若林,他深邃的眸子寫滿了疑惑和探詢:“若林,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你做過調查?”
“嗯。”方若林表情非常嚴肅的點了點頭,伸手從兩人中間橫着的矮桌上拿了一罐啤酒,“啪”的打開,朝着貝均澤一舉,“均澤,我們還是到陽臺上邊喝邊聊,這裡,我怕會影響了蘇婷和若楠休息。”
也拿了一罐啤酒,關掉檯燈和方若林一起來到外面的陽臺上,兩個人彼此沉默了一會兒,貝均澤這纔開口說道:
“若林,我知道你對蘇婷的心,可是這件事卻非同小可。畢竟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
很多,而且即使不像,想變得很像的人也很容易,你看看韓國那麼多撞臉的明星就知道了。人家雲楓可是聞名亞洲的大影帝,雖然這年頭明星也要藉助炒作,可萬一弄巧成拙,搞不好會弄得蘇婷身敗名裂。雖然上一次我們趁着Angle抹黑的機會一舉炒紅了蘇婷,可是這一次,我覺得風險實在是太大。”
“均澤,你說的情況我也考慮過,所以纔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希望這件事能夠悄悄的進行,儘量只限於我、你和雲楓三個人之間。”
轉臉看向貝均澤,舉起手中的啤酒同他碰了一下,方若林這才低聲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這樣想,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根據。你和我都知道蘇婷的身世,知道她其實是蘇長柏十八年前從文城撿回來的棄嬰。可是你知道嗎?也真得是很巧,那個女人就居住在跟文城相隔二百多裡的檳城。而檳城和文城之間,在十八年前,曾經有一趟直達的火車。而且根據我的調查,那個女人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據說那個孩子夭折了。”
默默的聽着方若林的講述,貝均澤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心中無數的疑問,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迅速冒了出來。
不得不說,他對方若林提供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贊同。
“若林,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話,可就太牽強,太冒險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無異於是在拿蘇婷的未來開玩笑。現在雲楓還願意適當的幫助一下蘇婷,可是如果一旦這件事捅出來,他恐怕會跟蘇婷反目成仇。”
“均澤,你先不要急,耐心給我五分鐘,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面對貝均澤的反對和憤怒,方若林並沒有絲毫的慌亂,反倒是一揚脖子喝光了手中的啤酒,在黑暗中擡眸,仰望着對面那黑黝黝的大山。
他黑黝黝的剪影,竟然給人一種莫名的堅強感,讓貝均澤原本已經涌到脣邊的質疑,不由自主的重新嚥了回去。
原來二十年的雲家,在檳城曾經有過一個玩具加工廠,而當時雲楓的父親雲哲,就被派來負責這家玩具加工廠,從而和玩具加工廠的一名女工費小雅兩個人好上了。
兩個人好了一年之後,費小雅有了身孕,就以腹中的孩子相逼,要跟雲哲結婚。
但是雲哲卻是個有婦之夫,當然不可能跟費小雅結婚,這件事當時在檳城鬧得是沸沸揚揚。
後來馬上要臨盆的費小雅就突然失蹤了,過了半年之後纔再次回到檳城,據說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
而云哲因爲這件事也已經不再來檳城,雲家的玩具廠也因爲這件醜聞搬遷到了隔壁的城市,雲哲和費小雅之間的一段孽緣,也就從此宣告結束。
黑暗中,一陣涼風迎面吹來,讓還沉浸在故事中的貝均澤頓時清醒過來。
“若林,你之所以講這個故事,無非是在懷疑蘇婷就是當年費小雅懷着的那個孩子。可是你的故事中也說了,那個孩子已經夭折,所以這根本就不可能。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睡吧,這樣沒有根據的猜測,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伸手一拉方若林的手臂,就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回房,沒想到雙肩卻被方若林給握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