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貝民生幾十年未曾娶妻,又哪裡來的孩子?可是貝老太太卻突然提到孩子,這又是什麼意思?
“是的,你的孩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董秘書她……懷孕了,我去看她,她說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啊?”貝民生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霍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子,猛的撲到玻璃上,將話筒緊緊的按在耳邊,“嫂子,你說的是真的?”
“嗯。”貝老太太用力的一點頭,“你放心,董秘書那邊我已經託了人,儘量照顧好她,四個月後她就可以出獄了,到時候我會接她住到香樓水榭那邊,也好照顧。”
“嫂子……”
貝民山激動的哽咽着,已經是泣不成聲。
“民山,你別激動,在這裡好好改造,爭取早日減刑出來。嫂子等着接你出獄。”
“嗯嗯嗯……”
此時的貝民山除了流淚就是流淚,悔恨加感激,完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不停的點頭嗯着,淚如雨下。
“好了,時間到了。”
獄警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標誌着這次會面已經面臨尾聲。
“嫂子,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還有,轉告定一,讓他一定配合治療,我等着他從德國回來,和他見面。”
貝民山話音剛落,兩名獄警已經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拿下他手中的話筒掛在玻璃上的話筒架上,然後押送着他走向門口。
就在臨出門的那一刻,貝民山突然再次轉過身來,雙眸殷切的看向依然站在玻璃窗外的貝老太太:“嫂子,如果你見到董秘書,請你轉告她:都是我連累她入獄,以後如果我有機會出去,一定會好好待她……”
然而他很清楚,沒有了話筒的幫助,站在玻璃窗外的貝老太太,根本就聽不見他的這些話。
他突然掙扎着舉起右手,在小腹比了個大腹便便的姿勢,然後緊握成拳,往自己的胸口用力的一按。
雖然只是一個動作,貝老太太還是立刻明白了,不覺也是熱淚盈眶,她不停的點着頭:“民山,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董秘書,還有她腹內的胎兒。”
走出接見室,門外的楊光已經等得有些着急,看到她出來,急忙迎了過來:“貝奶奶,您還好吧?”
“嗯,我很好。”
貝老太太的聲音明顯哽咽着,並沒有因爲楊光的詢問而停下腳步,徑直朝着外面走去。
楊光急忙衝着旁邊的一個獄警點了點頭,匆匆跟上,扶着貝老太太的一條手臂,匆匆出了監獄。
香樓水榭的貝家大宅內,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貝太太不覺在客廳中就有些坐不住,索性驅動輪椅出來,到院子門口往大路上張望着。
想到婆婆一個人去見叔叔,也不知道結果如何,會不會受到什麼刺.激,而且婆婆的血壓又不是太好,貝太太這心裡簡直如同貓爪。
“太太,這裡風大,要不我在門口等老太太,您先回客廳?”
張克立刻走了過來,低聲的詢問着。
但是貝太太哪裡肯回去?
“
不,我還是在這裡等着。你幫我拿件外套過來就行。”
張克點點頭,剛想轉身,卻突然看見遠遠的一輛車疾馳而來,路燈下依稀的影子,分明像是一輛警車。
“太太,好像是老太太回來了。”張克不覺就是一聲歡呼。
果然,眨眼的功夫,那車已經到了面前,正是楊光的車。
歡歡喜喜的謝了楊光,請他進去喝杯茶,結果楊光死活不肯,說警局還有事情要處理,匆匆就掉轉車頭走了。
貝家婆媳回到客廳,說到和貝民山見面的事情,自然又是一番唏噓不已。
德國柏林。
醫院手術室外,貝家衆人或坐或站,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焦慮之色,就連小傢伙貝均銘也皺着小小的眉頭,緊緊的依偎在貝太太的懷裡。
“大媽,什麼叫肝臟移植?”一片靜寂裡,稚嫩的童聲猛然響起。
“就是一個人的肝臟有病了,他沒法活下去;而有個人的肝臟和他的一樣,就把那個人的肝臟移植給他,然後他也能活下去了,這就是肝臟移植。”
“可是這樣,那個移植的人會不會死?”
“傻孩子,當然不會了。”
“爲什麼不會死?是不是他比別人多出來一個,所以去掉了也不會死呢?”
稚嫩的童聲繼續刨根問底,讓一向才思敏捷的貝太太也不覺有點應接不暇,更何況是手術室內正在進行着的肝臟移植手術,還在讓她無比的揪心中。
貝太太不覺就有些頭大,凝眉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來一個她認爲比較合理的比喻,向貝均銘解釋着:
“因爲不是拿掉全部的肝臟,只是他少了一點,所以當然還會活下去。就像是你種了一棵花,你摘下它一朵花,但是那顆花還是會繼續活着一樣。”
“哦哦,這樣就太好了,這麼說爸爸和媽媽都不會死了。”
貝均銘驀地發出一聲歡呼,緊皺了半天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來,從貝太太的腿上一躍而下。
他兩條手臂猛的往上一舉,做了個慶祝勝利的姿勢,但是旋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再次湊到貝太太的身邊:“大媽,肝臟在肚子裡,這樣移植,爸爸和媽媽是不是都會很痛?”
“當然很痛了。”
貝太太無奈的迴應着,雖然這個話題讓她,以及在場的衆人,都真的很傷感,但是她實在不忍心呵斥他閉嘴。
看到貝老太太和貝太太,分明都因爲貝均銘的童言無忌,而愈發擔憂和焦慮,蘇婷急忙從貝均澤的臂彎掙出來。
“均銘,爸爸媽媽還要很長時間纔可以出來,要不我們去幫爸爸媽媽準備一點禮物好不好?等會兒好給他們慶祝。”
“好啊,好啊。可是準備什麼禮物呢?”
貝均銘再次皺緊了眉頭。
“咱們邊走邊想好不好?你想想平常你身上疼痛的時候,最喜歡吃什麼,我們就給爸爸媽媽買什麼好不好?”
“嗯嗯,要是這樣的話,那就買巧克力好了。每次我摔跤很痛的時候,哥哥都會給我吃巧克力,好像一吃就不痛了呢。
”
目送着那一高一矮兩個人影,你一言我一語的遠去消失在電梯口,貝老太太和貝太太兩人,這才互相交換了略顯輕鬆的眼神,各自長出一口氣。
再次將目光投向手術室門口,上面亮着的紅燈,讓人的心情再次平添焦慮。
“也不知道定一他們怎麼樣了?”
貝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低聲開了口。
“媽,您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雖然臉上努力保持着鎮靜,柔聲安慰着婆婆,但是貝太太的心裡也是非常的不好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奶奶,媽媽,您們兩個放心,爸爸他一定會沒事的。我相信,”走到奶奶和母親的中間,分辨將兩隻手放在她們各自的肩膀上,貝均澤遲疑了一下,終於繼續說下去,“路姨,她也會沒事的。”
“均澤,你願意接受路藍了?”
貝老太太驚喜的看向孫子,由於太瞭解孫子,所以當親耳聽到孫子竟然稱呼路藍爲路姨的時候,她竟然有點不敢置信。
其實自從路藍跟着貝定一來了德國,她無時無刻不在考慮着,如果路藍這次願意誠心改過,在德國又對貝定一服侍得盡心盡力的話,她該要如何化解孫子和路藍之間的前仇。
而現在看來,她的目的似乎達到了……
等待總是讓人無比焦慮,尤其是在醫院的手術室外,更是一個異常折磨的過程。
從下午兩點貝定一和路藍雙雙進入手術室,直到晚上十一點,依然還未見絲毫動靜。
除了醫生護士們偶爾的進出之外,手術室的門一直緊閉着,每每看到門頂端那盞亮着的紅燈,等待得無比焦慮的貝均澤,都有種想要衝過去打碎的衝動。
衆人不時的站起坐下,用那不時變換的姿勢,表達着個人內心的焦慮。
瞟了一眼旁邊已經伏在蘇婷腿上睡着的貝均銘,貝太太終於有些沉不住氣:“媽,你說都進去這麼久了,定一他們會不會有事?”
“唉,誰知道呢,這都進去九個小時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但願老天保佑他們兩人平平安安。”
一向沉穩的媳婦都沉不住氣,貝老太太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一片愁雲慘淡。
“奶奶,媽媽,別心急,說不定下一分鐘就出來了,這沒消息也就是好消息啊。”
作爲手術室外貝家唯一的主事男人,此刻的貝均澤也就成爲衆人的主心骨,聽奶奶和母親各自心焦,急忙開口勸慰。
“嗯嗯,這倒也是。唉,不過說來說去,這都時間這麼久了,我這心裡簡直跟貓爪似的。”
話雖如此,但是那心裡的急切,又怎麼能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貝老太太兩道愁眉緊皺,手裡那杯牛奶都已經端了兩個小時了,卻還有大半杯子。
其實又何嘗是她?
旁邊椅子上,張克和小春去買來的食物,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還沒人動過,貝定一那邊手術沒消息,大家誰也都沒有心情吃東西。
衆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手術室門上,卻突然聽得裡面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