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香城國際機場。
一行三輛豪車,緩緩的在機場入口停穩,幾名身着筆挺黑西裝白襯衫的男子,從第三輛車上迅速跳下,分別拉開了前面兩輛車的車門。
因爲貝定一去德國的理由是去開會,所以貝家來送行的人,只有貝均澤和蘇婷兩人。
貝均澤和蘇婷分別走在父親的兩側,後面跟着小王和另外一名保鏢,而其他兩名保鏢則拉着行李跟在最後。
數年來第一次,緊緊握着父親的大手在大庭廣衆之下走着,貝均澤只覺得雙眸都有些熱乎乎的。
“爸爸,讓我跟着你過去德國,好不好?”
想到貝定一此去的兇險,但是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蘇婷忍不住心中的難過,終於再次提出這個曾經讓貝定一否定過兩次的話題。
“婷婷,爸爸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是擔心爸爸。不過你放心,爸爸身邊跟了這麼多人,而且那邊爸爸有朋友,再說了住院還有醫生,而且小王他們也跟了爸爸很多年……”
“可是,爸爸……”
“不要可是了,爸爸的身體爸爸心中有數。再說你今天剛籤售完歌碟,而且公司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留下來協助均澤,並且貝家也需要你的照顧。婷婷,爸爸知道你擔心爸爸,可是爸爸更希望你和均澤一起管理好公司。貝氏就是爸爸的心血,只要你們好好的管理貝氏,爸爸才能在德國安心治病。”
突然停下腳步,將兩隻手中拉着的貝均澤和蘇婷的手,輕輕的合在一起,貝定一的表情滿是滄桑的期望。
“爸爸,您放心,婷婷和我,一定會把貝氏打理好,您就……安心的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想到父親這一去德國,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是自己卻又不能時刻陪在身邊,貝均澤的聲音突然哽咽了。
“呵呵呵……看你們兩個,爸爸這個病號還沒事呢,你們兩個年輕人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兒子媳婦的傷感也讓貝定一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但是他還是強忍住心中的難過,故作歡樂。
“爸爸,那您一定要保重,我和婷婷很快就會飛過去看您。”緊握着父親的大手,貝均澤深邃的眸子也不覺淚光閃閃。
抽出一隻手拉,用力拍怕兒子的肩膀,貝定一剛想說話,耳畔卻突然響起機場廣播的聲音,卻是飛往德國的航班已經開始檢票登機。
“老爺,手續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登機了。”小王疾步走了過來,低聲對着貝定一彙報着。
他辦事一向非常的穩妥,剛纔一走進機場大廳,他便帶着兩名提着行李的保鏢,匆匆去辦理登機手續了。
貝定一點點頭,這才擡手用力在兒子的肩膀上一拍,一臉的語重心長:“好了,別難過了。爸爸這次去德國,一定會平安回來。這裡人多眼雜的,萬一讓人家看見多不好。走了。”
摟着蘇婷的肩膀,看着父親那突然顯得有些蒼老的背影,貝均澤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難過,雙眸中滾動着的淚珠兒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下意識的摸出手機,但是上面卻依然是毫無訊息,貝均澤的心中不覺有
些莫名的焦躁:眼看時間已經再有二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可是人怎麼還沒送到?
“叮鈴……”
正在萬分焦慮估計是徹底沒戲的時刻,手機卻突然響了一聲,分明是有短信進來。
匆匆忙忙打開短信,那署名楊光的短信內容,讓貝均澤和蘇婷一下子都是欣喜若狂,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往前緊走兩步,對着貝定一的背影齊齊高喊了一聲:
“爸爸——”
“嗯?”
眼看已經要進入登機口的貝定一,驀地回過頭來。
“爸爸,您等一下。我知道我和婷婷現在走不開,沒辦法陪您去德國,可是請您一定要帶上一個人。”
貝均澤的語速很急,第一次急得就像是在打機關槍。
“一個人?”
貝定一不禁一愣:爲了瞞住母親,貝家的人肯定是不能陪着自己去德國,這樣一來除了小王等四個自己貼身的保鏢之外,他還真想不到還會有什麼其他的人。
“是的,一個人,一個會像我們一樣細心照顧您的人,而且我覺得她也一定能夠勝任。”
貝均澤用力的點點頭,擁着蘇婷肩膀的手臂也同時一用力,蘇婷也急忙用力的將頭點得如同雞叨米似的:“是的,爸爸,這個人我跟均澤商量過,也覺得很合適。”
他們小兩口這麼一唱一和的,倒是把貝定一給弄糊塗了。
正在莫名奇妙之際,卻聽得不遠處響起熟悉的喊聲“均澤——蘇婷——”,同時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已經匆匆走了過來。
卻是一身便裝的一級警司楊光。
“哦,你們倆說的人……該不會……是……楊光吧?”
貝定一不覺大吃一驚。
這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楊光要跟着他去德國?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麼有種混亂的趕腳?
“呵呵……當然不是。貝伯伯,雖然我也有心跟着您過去一趟,照顧您的同時還能不花錢看看德國的美好風光。不過我要是跟着您去了德國,不是搶了您親兒子兒媳的風頭嗎?這個責任我可是擔不起哦。不過,我卻給您帶來了一個比我更爲合適的人。”
楊光並不像貝均澤和蘇婷兩人那樣,滿面悲慼,真是人如其名的滿臉陽光燦爛,說着話的同時已經側身對着身後的某個方向,“啪啪啪”連擊了幾下手掌。
就在貝定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卻見不遠處的一根大柱子後面,突然轉過來了三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女人,而在女人的身後,是兩名錶情嚴肅的男子。
“啊?路藍?”
看到那個女人,貝定一不禁驀地驚叫起來。
這怎麼可能?
路藍難道不是被抓了嗎?難道不是在警局受訓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機場?難道兒子和媳婦,以及楊光說的那個要跟着他去德國的人,竟然會是路藍?
各種各樣的困惑,突然爭先恐後的擠進了貝定一的腦海,他大張着嘴巴站在那裡,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那從柱子後面走出來開始,就一直深深的低着
頭的女人,聽到貝定一的呼喚,突然猛的擡起頭來,就像是一輛沒油的汽車突然之間加滿了汽油,腳下的步子一下子飛快。
“定一……”
疾步走到貝定一的身邊,擡手輕輕的摸着那張她無比熟悉的面頰,哽咽着喊出貝定一的名字,路藍早已經是淚落如雨。
“路藍,你……你怎麼會來這裡?——你這個心術不正的女人,最好從哪裡來,還到哪裡去。”
心底的柔軟只是在頃刻之間,突然想到面前的這個女人曾經對自己的母親意圖不軌,還曾經做過那麼多的惡事,理智終於還是壓下了情感,貝定一猛的一揮手打開了臉頰上路藍的手,臉上冷若冰霜。
但是他再次打向路藍面孔的手,卻突然被一旁的兒子給緊緊的握住了。
“爸爸,登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只簡短的說幾句,這封信您等會兒登機了在看。”對着旁邊的蘇婷一使眼色,蘇婷當即會意,立即匆匆的從手包中摸出一隻信封,雙手遞到貝定一的面前,貝均澤這才繼續說下去,“爸爸,我知道你對路藍的感情,即使她做過那麼多壞事,但其實您心裡還是有些願意原諒她。路藍雖然對奶奶對婷婷做了壞事,但是她對您的感情還是有的,所以我想讓她陪在您的身邊照顧您……”
“定一,你就讓我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吧,我知道我錯了,你讓我去,就算是我對貝家的贖罪。我已經傷害了均銘,不能讓他擁有一個好媽媽,那就讓我盡力讓他擁有父愛,好不好?”
不等貝均澤說完,路藍也再次撲了上來,雙手扯住貝定一的手臂,表情極其殷切的懇求着。
“但是,你……她應該去服刑的。”
雖然明知道兒子說的是實話,他對這個女人其實還存留着一些美好回憶,但是想到她過去犯下的那些罪孽,貝定一終於還是再次狠下了心腸。
“飛往德國的FNR5688次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還沒有登機的旅客儘快登機。”
機場廣播再次響起,登機時間已經只剩五分鐘,容不得他們在做任何的拖延。
貝均澤不覺一陣焦慮,擡眸看向父親身後站着的小王,當機立斷下了命令:“小王,馬上帶路藍一起登機。”
“好的。”
對於小王來說,他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然後盡心盡力的保護和照顧貝家人的安全,現在既然貝均澤已經向他下達了命令,那麼他的任務就是立刻服從。
他當即對着身旁另外幾名保鏢一點頭,四個人早呼啦啦過來,兩個人一組的分別挽住貝定一和路藍,匆匆折身走向登機口的方向。
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簡直讓貝定一來不及思考,雖然他很有大叫一聲的衝動,但終於還是忍下心中的無限困惑,保持了矜持的沉默。
很快五個人,不,現在加上了路藍,已經變成六個人,便登上了飛機坐在特等艙的座位上。
看來兒子似乎是早有準備,路藍的座位竟然剛好跟他的位置相鄰。
沉默着展開蘇婷遞給他的那封信,一字一句的往下看着,貝定一突然之間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