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狼詭詐狠絕無雙,貴胄氣弱狼狽不敵
如果清茶不是趕忙着去製作香毒的解藥,此時的她必要揚眉吐氣來句:“我早就說過阿大不是好人!”
禿頭禿眉深眼窩,便是面無表情已如千里赤地奔襲的野狼般兇狠,不正是往日裡不肯說話、永遠低頭做事的阿大。
“阿大!”人羣中唯有安紫清是怎麼也不肯信的,立刻就要推開衆人跑下去。好在染染就守在樓梯口,事急不容多說,當先一巴掌甩上臉,幾乎抽的安紫清躺倒在地:“事到如今還要笨到何種地步,看看這些屍首,那個阿大是假的!”先將青丘從此次刺殺事件中擇清楚才行。
阿大方纔揚聲進來本就是想激安陵梓默出陣,可是看看當先情勢,果斷還是要先下個指令才行,於是又呵聲下令:“所有人,停手!”
不愧是幕後最大的頭頭兒,腦子就是好使。初雲白白給人當了這麼半天苦力早就極爲不甘願,趕忙停了吹笛。一雙琥珀眼饒有興致的左右亂看,明顯在盼望這次長平王也該有個表現。
笛聲方停,所有陣中殺手立刻發現身邊的桌椅不再變動,試試衝撞也都該倒便倒,空出來的道路涇渭分明。便有人有心想要趁此機會殺進去,可是見初雲橫笛在脣側,隨時都可以啓動幻陣,外加阿大其令如山,便是再不甘願,罵罵咧咧的也只能往外退到阿大身後。
“安陵梓默,你我之間的恩怨,是否也該與這些姑娘無關。”阿大此時終於肯說話,果然還是同那一日般巧舌如簧,“此刻,便只有你我二人來場比試,生死決。”
這人說話好不羞啊,三樓之上還死着這麼多的同夥呢,居然由他率先說出來“是否該與這些姑娘無關”。不過若是想想如果不是安陵梓默挑釁,青丘還真的不用這麼死命抗敵。想通到這裡的初雲低頭對着安陵梓默道:“那個,你要是不打,或者我讓染染去。你覺得你這大將軍之位……”
“像個男人,出去決鬥去!”果斷還是染染說話爽利。
看來自己今日之表現,確實可以被人冠上“懦夫”稱號。只是面前這麼多桌椅擋道,安陵梓默便是想將話說得硬氣些,則需要提聲呵氣,在這青樓之中真是覺得有些怪異。素不喜高聲說話的大將軍若是自己推開桌椅走出去,這氣勢和這面子……便如多年前納蘭琉玥曾不屑言:“你們齊國什麼事情都要講究個面子,十足的虛情假意。”既然做不到如染染那般臨風點水,老老實實的推開桌椅走出去變好了嘛。
好在初雲混跡人世多年,人情尚有些看不透,世故還是會的。心下暗自交代,就見狐爺土黃狗似捲旋風在大堂中捲過,霎時間便開闢條道出來,給足了大將軍面子。
哼,都是軍人,居然還會在人前擺足架子。阿大呲牙冷笑,從懷中掏出個火摺子往地上尚未熄滅的香灰上一點。也不見那個火摺子有何特殊,確立時點燃起火焰熊熊,那些西域名香便也隨着火焰張張揚揚的冒出來,蘇合香、安息香、乳香、沒藥、丁香、龍腦香……便如那些高鼻深目的西域女子,舞出妖嬈騰空乍起。
隨手取了身旁人的彎刀,
阿大握柄將其在火上炙烤。這次,又輪到他不說話了。
“既然已經現身,按照貴國的風俗,首領非但身先士卒,更是從不屑偷襲作戰掩人耳目。”在戰場上交手多年,若不是太熟悉,安陵梓默還真是猜不到是他,“何不亮出真容同我一戰。”你越是小人行徑,他還越嫌棄你墮了他的君子風範,也不知道安陵梓默哪裡來的這些臭脾氣。
這個要求阿大沒意見,畢竟總帶着個人皮面具確實太過彆扭,便胡亂撕扯下來:“你我戰場上交手多年,恐怕這還是第一次距離的如此之近吧,長平王。”
“是的,古陽殿下。”到底還是看了真身才點名身份,可該說安陵梓默是太過謹慎?
若說長平王安陵梓默是個威武中總帶着絲書卷氣的貴族出身將軍。那麼蕭國太子古陽方纔是人們慣常想象中畢生馳騁於疆場之上的不敗將軍。不若安陵梓默鳳眼微睜,只將所有光芒斂而不發;古陽其目兇狠若狼,高鼻闊面,線條若刀割,墨發飛揚如沖天雄鷹,另一種高貴在衆人之上。
“噗。”滿是寂靜中又是初雲嬉笑搞怪。不過她只是擡頭對着染染笑道:“這位小哥丰神俊朗,我喜歡他。”原來是看上男兒俊朗,表白心意。
染染還未來得及表示她的鄙視之情。古陽卻率先搶過話語,一手直指:“姑娘,我也看上你了。”再指向染染,“還有你,若是我這一戰勝了,接下來就要跟你比試。”不虧是草原好戰兒郎,一戰未起就已經開始叫陣下一戰。
染染這次並未急於應戰,也沒有開口反駁,反倒是沉默了片刻引得滿樓姑娘看過去,懷疑她怎麼變了秉性。卻原來是在暗中同初雲商議:我想把藍郎拽過來。
叫他做什麼?初雲看了眼秦宮的位置,這裡這麼熱鬧,那邊的小白癡們怎麼都沒人察覺,太過分了吧。
高手過招,他多觀摩有好處。
你,你可還真心疼你這位小徒弟。
便開言:“古陽殿下,你有彎刀,長平王可是赤手空拳,莫不是太過不公平。”
“隨姑娘幫長平王取件兵器。”古陽似是在專心炙烤他那柄彎刀。自他亮了自己身份,就好像不再擔心該如何脫身的問題,任由狐爺變作的土黃狗驟出驟進,繼續拖延足了他的時間。
沒想到狐爺竟是直接把藍郎從秦宮給叼了過來,衆人尚還是看傻眼。初雲繃臉忍住了笑,拍拍仍呆愣着不明所以的藍郎:“沒事沒事~不怕不怕~”是沒笑,幸災樂禍的口氣誰都聽出來了!
隨手從藍郎背後掏摸,已是寶劍到手。鑑於之前講的廢話太多,初雲只將寶劍扔給安陵梓默,便一手拽了藍郎,一手拽了淳于夜,將這兩人都拽上二樓觀戰。而古陽的手下也退至青丘樓口之外,絕不佔了距離的便宜。
大堂之中只剩下古陽與安陵梓默兩人。安陵梓默撥劍出鞘,果然是柄明晃晃冷若秋水的好劍,亮出起手式,已是應戰。
將手中彎刀揮舞成團,前一刻還靜立如山的男人突然拔身疾衝,如那草原兇狼居高撲下,彎刀還帶着火焰的炙熱氣浪撲面襲來,愈加兇狠如魔!
不側不躲,安陵梓默隻手橫劍,竟是硬生生將這刀擋了下來。火焰的熱浪都撲到臉上,鳳眼尾長,暗光流斂,神情不改猶若無物,唯耳中聽到長劍龍吟悠鳴。
突然就都加快了攻守,樓上圍觀衆人只見得到兩人刀劍互拼,似乎只是爲了拼快,眼中都看不出章法,光影成團,唯能聽見刀劍相交時叮噹金屬脆響,快過狂風驟雨,越發狠戾到似乎其中對對方的恨意都化作了刀劍,不將其斬斷怎能甘心。
又是忽然驟停,兩人都退開幾步去凝視對方,明曉若是拼快誰也佔不得便宜。
逐步後退,全身蓄勢,許是未想到安陵梓默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激起古陽生性張狂,雙眼血紅。再度奮力疾衝,口中長嘯,兇狼藉助衝擊之力將彎刀劈砍之威猛發揮到淋漓盡致。
不再硬抗,安陵梓默側身避讓彎刀直劈而下的威力。劍走偏鋒從古陽大開的破綻直刺而入。
卻不知這本是古陽留下來的破綻,彎刀突然改向,橫劃安陵梓默胸口。
安陵梓默果然不願意同古陽拼個兩敗俱傷,收劍格擋住彎刀。到底是中途變向,力道小了許多。只再一抹一挑,將彎刀挑開,古陽胸前便又是門戶大開。
古陽等的就是這一刻,不顧長劍已經指向胸口,手中另藏匕首劈砍,誓要拿下安陵梓默首級。
若是長劍透胸,他安陵梓默的腦袋必然落地。古陽會不會死尚且還不知,他卻是死定了。無法做到如古陽這般不要命的打法,劍收不及,安陵梓默低頭躲避匕首刀鋒,卻眼見着古陽另一手彎刀重新襲至面門,上下兩路俱都封死。
只能拼死了一腳跺地,借力全身後躺,弓腰像只大蝦一樣滾落在地。姿勢雖然難看,好在能救命,到底送了古陽一手一腳,兩道傷痕。
古陽能饒了他纔怪,緊追上去,彎刀與匕首同砍。若不是安陵梓默一路翻滾,早就被剁成了肉泥,那刀砍之聲驚若炸雷就響在他耳邊,只怕窮極一生這位皇室貴胄都不會忘記他曾經與死神離得是這麼近。
身子突然停住,許是撞上了某張桌椅。根本就不會去想是什麼東西,出於本能,安陵梓默伸手抓住就朝刀砍聲響處扔過去。聽得椅子被刀劈砍碎裂,奪得這逃命時刻,安陵梓默翻身而起,眼見着彎刀自面前劃過,雪刃幾乎貼到了麪皮上,險而又險的再度逃過一劫。
還來不及喘口氣,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站在方纔初雲擺出的桌椅陣邊緣,自己就與古陽隔了張桌子。手臂與腿上的傷口還鮮血直冒,安陵梓默卻渾似不覺,擡腿便將桌子踢向古陽,轉身藉助桌椅陣暫避一時鋒芒。
這些桌椅果然嚴重阻礙了古陽的速度,卻不見他有多着急。反正沒了初雲,這桌椅陣就只是桌椅而已。或劈或躲,將獵物逼至絕境的兇狼開始頗有閒心的逗弄起這塊註定到嘴的肥肉。
既然躲不得,安陵梓默卻也不能丟了皇室臉面,重新橫劍而立,死要死的有將軍尊嚴,卻又在下一刻青了臉面。
怪不得古陽並不心急,原來那刀上含毒,他已經全身發軟,幾乎連劍都握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