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我斜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警覺地往裡挪了挪位置。
這是一匹蟄伏已久的兇惡的狼,我惹不起可是起碼應該躲得起,我還是小心爲妙。再說我正爲如何向蕭哥坦陳阿嬌的病情而苦惱,沒有精力和這個危險分子周旋。
“你到前面來坐,我不習慣給別人當司機!”張清蹙着眉,側臉的輪廓明朗英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瀟灑中透出幾分慵賴性感。他固執地保持着彎腰欲抱我的姿勢,絲毫不作讓步。
空氣靜謐,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癢癢拂過耳畔。麻酥酥的感覺電流一般傳遍神經末梢。我閉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儘量將自己鼻端聞着的張清的氣息摒棄在外。
這人怪毛病還蠻多的!是不是因爲自己有芝麻大點職務,就習慣了對人指手畫腳,人人都得對他唯命是從。這些臭毛病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反正我今天不想讓他稱心如意,我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靈魂的知識女性,我幹嘛遷就他那些無厘頭的無理取鬧!
張清將我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勾下腰越發湊得離我近了一些,有些不懷好意地笑,“怎麼?你怕自己抵擋不住帥哥的誘惑嗎?”
我的心猛地顫了顫,臉頰漸漸發燙。我緊繃着身子,捏着拳頭無意識地將目光移向車窗外,對他的可笑行徑力求做到視而不見。從車內往外看去滿城的燈光璀璨,繁華的街道兩旁,路燈一盞接着一盞,一路相連綴着延伸至遠方,如一條發光的河流。
這人真是自戀過頭!還帥哥?我看是衰哥吧!我撇了撇嘴,未置可否。這人現在賴皮得很,稍有風吹草動就往我身上貼,我還是不撩他的騷爲好。
我抿了抿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擡眼就發現張清那雙深潭似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我倉倉皇皇地躲開他灼熱的視線,故作鎮定地咳了一聲,虛張聲勢地說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去攔的士了!”
“前面的車到底走不走的?不走就讓一下道!”後面一輛車的司機從車窗裡伸出腦袋,不耐煩地摁着喇叭。
我這才意識到我們的車子停在酒店的正大門,嚴重堵塞了交通。我正準備催促張清快走,哪裡防備他一個餓虎撲食,健壯有力的雙臂強行從我的腋下穿過,霸霸氣氣一個公主抱,我跟着便跌進一個裹着寒氣的懷抱裡,鼻尖聞到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我妥妥地安置在副駕駛位上。直到他傾身給我係上安全帶,我還恍恍惚惚如在做夢。
我眨了眨眼,藉着頭頂灑落的微弱光線,不敢置信地望着張清那張勢在必得的笑意吟吟的臉。如此瑪麗蘇的浪漫橋段,我以前作爲張清的正牌妻子,那可是想都不敢想,只能對着電視裡這樣的鏡頭豔羨不已。
他曾經這樣霸氣而不失溫柔地抱過我嗎?好像是有那麼一次,是我故意將他珍愛的毛衣扔掉了那一次?還是我
和陳彩霞發生衝突離家出走那一次?詳細的經過我大抵上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一次不太愉快的回憶,至今回想起來都感覺到凌遲一般的痛苦!
沒想到時隔多年,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的情況下,他卻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舉動,我也是無語了。這實在是不能怪我警惕性不高,誰叫他是警察世家出身呢,玩的就是突然襲擊這一套把戲,所以我對他高超的偷襲手段只能甘拜下風了。
月色如水,張清的身後正好是一圈光線曖昧的橘色的光,光影落下來,顯得他安之若素,弧線越發誘人。他的腦袋微微一動,深邃的眸子就如那溫柔的夜色,靜靜地凝視着我。
既來之則安之吧,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視線,整個人鬆懈下來,愜意地歪在靠椅上,用沉默來緩解我之前劍拔弩張的戒備狀態。
我與張清這點貓捉老鼠的遊戲只能算是個小插曲,現在關鍵問題是如何向蕭哥告知阿嬌的病情,並讓阿嬌在不知情的前提下配合醫院的檢查和治療,這個問題光是想着都讓人覺得棘手。
“你有心事?”張清性感醇厚的嗓音在狹小的空間響起,一隻溫熱的大掌覆蓋在我的頭頂,順勢還貪戀不已地揉上一揉。
我下意識地將頭往外側偏了偏,居然沒有擺脫他寬厚的手掌。我氣惱地睜開眼,覷着眼睛翻了他一下,語氣不善,“你給我把你的狗爪子拿開,別居心叵測毀壞了我的光輝形象!”
“毀壞不了!我的小楓在我的心裡,怎麼樣都是美的,嬉笑怒嗔都是風景!”張清不僅沒有撤回他的手掌,反而加重力道按順時針方向又揉了一通,還不忘噁心巴拉地說了一句。
“嘔——”我誇張地撫了撫胸口,做了一個嘔吐的假動作。說老實話,如果不是我稀罕老爸的廚藝好,捨不得將晚上吃的東西浪費,我真的差點要翻江倒海狂-泄一番了。
我見過肉麻的,沒見過像張清這樣肉麻的不要臉的!
“怎麼回事?你該不是給陽陽懷了個弟弟或者妹妹吧!”張清剎車一踩,車子“吱”地一聲靠在路邊,他一本正經地詢問道,“這未免也太快了吧?我好像才播種不久,難道就見成效了?我倆有這麼強悍嗎?”
“去你的播種!你給我快開車!”我咬牙切齒地呵斥一句,賭氣地扭轉身子不再看他,心裡一陣惡寒,臉上燙得驚人。
這個討厭的傢伙,到底還能不能好好說話、好好玩耍了!
“我看你這氣勢洶洶的聖鬥士模樣,大概遇到的問題也不算費神了!好了,打起精神來,別搞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慫樣,讓我和陽陽擔心!如果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我樂意效勞!”張清右腳輕點,重新發動了車子,很快將我送到了我住的小區。
我沒等他的車子熄火,就迫不及待地解了安全帶,打算趁他反應不過來時蹦下去。張清右手一伸,像把巨大的老虎鉗子將我挾制住
。他擰着眉,臉色陡然變得陰沉,惡狠狠地將我往他懷裡一帶,“你不要命了!你以後就算要和我置氣,也要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全,不許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聽到沒有?”
他說話的語氣很重,調門也拔高了不少,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我明知自己剛纔的動作欠妥,所以在張清威嚴的逼視下,心虛得無處遁形,只好弱弱地回答,“聽到啦!下不爲例!”
“這才乖嘛!”張清面色大霽,立馬變得和顏悅色,脣邊的笑意漸漸擴大。他在我呆愣之際,趁我不備捧起我的臉,扣住我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的頭頂一羣烏鴉黑壓壓地飛過,急中生智在他前胸擂了一拳,心裡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張清淺嘗則止,並沒有一味地沉溺在這個夜幕下的擁吻中,他在我的脣上游移逗弄一番,很快就鬆開了我。
“走吧,我送你上去!”張清啞着嗓子,壓抑住眼裡燃燒的熱望,裹挾着我下了車。我本來極端排斥他的親近,刻意想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結果往往適得其反。就像這次,我拼命地甩了幾次他的手,可是他好像與我鬥上了癮,反而越握越緊,我索性對他的厚顏無恥不加理會了。
“你上去吧!陽陽肯定等得都着急了!”張清鬆開了我汗淋淋的小手,自然地把我抱在懷裡摟了摟,然後深情款款地目送我上樓。
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好歹算有一點自知之明,知道我家今晚有林鑫這具門神把守,即使他送我進家門,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鐵定又要遭我老弟一頓冷嘲熱諷,識時務地留步了。
我探頭探腦地推開門,屋裡寂靜無聲,大約大家都睡了。我這纔敢昂首挺胸邁開大步,準備到盥洗室洗漱。
“回來了!幽會結束了!”林鑫悄無聲息地從他房間裡踱出來,陡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我皺了皺眉,拍了拍心口才緩過神來,刻意壓低嗓子兇他,“你幹嘛?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看你是心虛吧!”林鑫陰惻惻地冷哼一聲,犀利的眸光似乎要將我看透,“陽陽和他外公已經睡了,你的動靜放輕點!你下次再敢隨便跟我看不順眼的男人出去鬼混,你小心我把你鎖在門外面!”
“我哪有跟什麼男人出去鬼混!”我不滿地爲自己辯白,就算林鑫是我的老弟,也不能平白冤枉我的清白,“我這不是爲了招待阿嬌和我的老師嗎?誰叫你反應慢得像只蝸牛,要是你動作快點,就可以陪我一起去送阿嬌他們到酒店了!”
那就沒張清什麼事了,我還用着提心吊膽地與他拉扯不清嗎?
“你給我清醒一點,別又誤入歧途!趕快洗了去睡覺!”林鑫深更半夜守了半天,似乎專門就是爲了警告我這番話。他不管不顧地說完,然後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