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率還活着,只不過活的不怎麼好。
警方趕到的時候,他正在捂着右腳撕心裂肺的哀嚎。鮮血從他的腳脖子上不斷的流出,在地面上彙集成一灘。
其實要不是警方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匿名電話,以潘老五面白心黑的操行,也許世界上就沒有這個人了。
將重傷的張率送去醫院急救,將直接包圓兒在房間裡的潘老五一行人帶走,林磊看着手下的彙報和現場的蛛絲馬跡有些疑惑。
他摸着下巴的胡茬,又仔仔細細的對現場進行了一番探查,越發的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其實局裡早就接到過羣衆舉報,指認潘老五潘向東的娛樂會所涉嫌毒品交易。但是幾次的突擊搜查。都只抓到了幾個嘴巴嚴的和石頭一樣的小魚小蝦,一直沒有證據指向潘老五這個幕後大佬。
這證明他交易的方式極其隱秘,對內部組織的把控非常嚴謹,且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
這樣一個讓警方都撓頭的人,居然會被一個之前幹只過採購經理,而且沒有任何犯罪前科的人黑吃黑?
這不科學。
“隊長,都完事兒了,咱收隊嘛?”
林磊的思緒被手下的一個刑警打斷,於是他放下手,下達道:“告訴民警把把現場保護好,咱們先回去。”
“好嘞,收隊,收隊!”
……
李凡愚心中憋着的一口氣終於全呼了出來。
其實按照他的處事原則,哪怕與別人發生一些摩擦,能忍也就忍過去了。生活不是yy小說,沒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惡俗劇情。
但是張率之前對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破壞,他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把這口氣嚥了。他諮詢過律師;張率在零件供貨協議上挖坑這件事,確確實實是鑽了交接不清的空子。如果打官司,即使是找領域內最優秀的律師,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勝訴。
而即使是勝訴,最高的判罰也僅僅是讓他進號子裡蹲個一兩年而已。沒辦法,這傻逼純粹是損人不利己,沒有涉嫌牟利,量刑一般都不重。
所以饒是李凡愚這尊菩薩,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方纔聽過了柱子的彙報,他感覺壓在心裡的一股火終於熄滅了。
因爲霧霾的關係,外面的天早早就已經大黑。
李凡愚感受着辦公室裡的一片漆黑,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晚飯的時候了。如果再不回家,怕是安寧就該打電話過來催。
於是他起身,將掛在一旁的大衣穿在身上。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本以爲是家裡的那個賢惠的不像話的安姐姐,不過正想接起來,卻發現是林磊打過來的。
李凡愚的心沒有來的一顫;不論怎麼樣,這件事都有點超過那條紅線了。林磊此時打電話過來,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他強自平定了心緒,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接起電話:“喂?林隊。”
電話那邊,林磊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小子,我問你個事兒。”
“林隊,您說。”
“你們公司之前是不是有一個採購經理叫張率?”
“對啊,但是他已經讓我給開除了。”
“哦?爲什麼?”
“這個人心術不正,如果讓他在公司裡待的久了,對我們的發展沒有好處。怎麼?林隊認識他?”
“他出事了,案子正好是我處理的。”
李凡愚裝作驚訝,“他能出什麼事兒,落在你的手裡?”
“攙合到一件糟爛事跟毒品有關,被一夥兒人給腳勁挑斷了。”
“哈?你看看吧,我就說這人心術不正。”
林磊看着手裡張率的資料,眉頭擰在一起,“我聽說你跟他有些矛盾?”
李凡愚心頭一緊,暗道來了!果然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不過他還是裝作鎮定道:“嗯,這王八蛋被我開除之後陰了我一道。”
電話那邊的林磊聽他對二人之間的恩怨毫不避諱,略微放心,“哦,我就是了解了解。種種跡象表明,張率可能跟販賣毒品沒關係,是被人擺了一道。這事兒,不是你乾的吧?”
我就說!林磊這人以後絕逼要遠離,第六感和直覺太特麼強了。在他身邊,就像是沒有秘密一樣!
自從之前硬鋼寶誠的時候,李凡愚就有這種感覺了。今天,果然是應驗了。
不過這個事兒打死也不能承認啊!柱子辦事李凡愚可是見識過,就算是林磊,也只能是懷疑懷疑。若是有直接證據,怕是他不會打這個電話過來。
於是李凡愚打了個哈哈,“林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跟您說句實話吧,我律師團都找好了,已經進行了取證,正準備起訴他呢。”
林磊在電話那邊點了點頭,“嗯,有什麼事情通過法律手段解決確實是對的。好了,我就是問問,那就這樣。”
李凡愚掛斷電話,感覺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哎、太特麼驚悚了,看來以後偏線的事兒絕對不能幹。嚇人,真他孃的嚇人。
其實柱子的原意也只是對張率略施懲罰,沒想到掃的那幾個場子,後臺是這麼凶神惡煞的主兒。
但是一想到張率的操行,李凡愚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也算是他種下的因,才結出這樣的惡果。
話說後來,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涉嫌交易的張率被醫好傷之後便釋放了。但是斷了一根腳筋,再加上他給正信挖坑的事情已經在圈子內已經傳開。於是只能靠着以前的積蓄開了家小店,從此在汽車行業內銷聲匿跡。
因爲抓到了潘老五這樣一條大魚,這次的案件也很快就被結案。至於那幾家娛樂城是被誰掃蕩的,又是誰栽贓給張率,也就變成了一個困擾林磊多年的謎團。一直到他退休時,也偶爾還能想起這麼一個詭異的案子。
不過這是後話了。
卻說如受驚小鹿一般的李凡愚風風火火的跑回了家,直接便進了安寧的家門,一頭鑽進了她的懷裡。
這把正在廚房裡炒菜的安寧給納悶了個夠嗆,連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凡愚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的尋找安慰,把安寧搞得哭笑不得——鍋裡還炒着菜呢!
左右甩不脫這個大粘糕,安寧只能一邊被他纏着,一邊翻動着鍋裡的菜。
十多分鐘之後,廚房裡就傳來了一股焦香味兒。
好好的一鍋紅油幹豆腐,硬是被炒成了豆腐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