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勝輕蔑的掛掉電話,罵了一句:“蠢貨,我怎麼會用你這種叛徒。”
說一千道一萬,他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打心眼兒裡是瞧不起欒慶勝的。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辱人者人恆辱之,你自己已經把自己的底線給拋棄了,還怎麼希望別人拿你當回事兒?
人性沒有善與惡;在慾望和引誘面前,每一個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抉擇。
但是很顯然,徐廣勝不會把自己定位成爲那個可恥的引誘者。
這種感覺,就像是亞當和夏娃的故事一樣。千百年來,大部分的人們都在指責夏娃沒有經受住誘惑吃下那枚蘋果。而事情的主因撒旦,卻時常被人們忽略。
撒旦自己認爲自己是邪惡的嗎?當然不會。
所以拋棄欒慶勝,在現在的大名鼎鼎的徐總這裡,一點兒負罪感都沒有。
他這幾天可是膨脹的大發了;呂鶴鳴下來了,紅旗的項目被撬過來了,汽車協會會長也當上了。
多家媒體的專訪和吹捧,讓他隱隱感覺到了人生的巔峰正在前方招手。
現在唯一不太爽的,可能就是看到報紙和門戶網站上頻頻提起的正信,李凡愚了。一想到那天在年會晚宴上的出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在他接管了項目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佈了終結與正信的發動機採購合同。
面對這個決定,行業內很是不理解;不是說保證在半年之內讓盛世c級下線嘛?不用正信的發動機,現在重新開始研發,時間上怎麼夠用?
針對這樣的質疑,隨後他就在接受採訪時做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我們北旗既然接管了項目,也將爲這個項目帶來一個全新的風氣。這種不明不白的採購,其中有沒有齷齪大家心裡清楚,從出發點上就有問題。別說我們北旗有自己的柴油發動機,就算沒有,也斷不會容忍這樣的合作關係。”
這話說得硬氣,說得漂亮,說得就跟反腐鬥士一樣!
雖然沒明說,但是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李凡愚利用不正當手段獲取訂單。
配合着他那義正言辭,配合着他那斬釘截鐵,散發出一身的浩然正氣。
在連日對紅旗的失望和對那個採購合同的不滿之下,這一番話自然是迎來了吃瓜羣衆新一輪的熱捧。有形無形之中,將他徐廣勝身上的英雄光環,又增厚了一圈兒。
對於呂鶴鳴,現在衆人已經沒有踩的慾望了。他已經一個跟斗跌倒在了泥巴里,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所以衆人的矛頭,再次對準了李凡愚。
“那個李凡愚是個什麼雞霸東西,之前一副爲國爲民的樣子,背地裡還不是在搞財權交易?”
“哎,看錯他了。還以爲中華終於誕生了一個腳踏實地,能安安心心搞技術的。沒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這麼年輕就把這一套都學會了。”
“其實徐總說的也有偏頗,不管怎麼樣,zgx888還是不錯的......”
“樓上沙比,就算是zgx不錯,就衝他這下作的勁兒,盛世也不用!支持徐總,徐總幹得漂亮!”
……
當天下午,實驗室裡好容易歇了一會兒的李凡愚,看着好事者@自己發來的視頻剪輯,有點兒火大。
“什麼東西!?不就是吐他一臉嘛,至於這麼小心眼兒嗎?”
安寧在一旁噗嗤樂了:“你這人……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單純,還是懶得往深了想。他現在得勢了,這是立威呢。”
李凡愚奇怪,道:“立威?立什麼威?跟誰立威?”
安寧在他身邊坐下,理了理頭髮:“還能跟誰,汽車協會唄。先是搬到了呂鶴鳴,現在再踩呼踩呼你。之前協會會長呼聲高的這兩個人就都懲治了,這樣才能挽回當初晚宴上出的醜,協會的人才會重視他,怕他。徐廣勝這個人,手段很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用意的。你說他虛僞也好,狡詐也好,但是在北旗的這麼多年,下面還真就吃他這一套。”
“嗨?我就不明白了、我一個私企,除了發動機這筆單子,他還能踩呼我什麼?就那點兒訂單,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樂意搭理他,現在咱動力廠的發動機產量,供應a4和另外幾家都勉強。姐,你說他不用咱們的發動機,難道還能採購國外的?還是他們北旗真的能在半年之內自己搞出來一款。”李凡愚搖了搖頭,狐疑道。
安寧非常小女人的撇了撇嘴:“那就不清楚了,但是你別忘了,盛世c級的項目資金還剩下將近七十個億。按照我對徐廣勝的瞭解,要是項目都沿用之前的方案;一是這些錢花不完,二是即使將來車型下線,功勞佔得也小。只有推翻一大部分重新開始,到時候才能顯示出他的政績來。”
我擦!還能這麼玩兒?這纔是真正的禍害錢好吧?看來這個貨比起呂鶴鳴來,胃口還要大啊。
李凡愚有些氣悶,這一百個億要是給正信,不說別的,直接兌換成研發點,從空間裡至少能兌換處一百來個車型。
哎、敗家啊。
見他神情有些異樣,安寧忙警示道:“這次你可得剋制一點兒,現在上面在力捧他,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去招惹。”
李凡愚冷哼一聲,暗道;我倒是不想招惹他,現在他騎到我脖子上拉粑粑了,就這麼忍着?慣着丫的!
正鬱悶的時候,王梅梅便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人拜訪。
李凡愚還挺好奇,最近自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紮在實驗室裡搞平臺,最近跟外界都不怎麼聯繫,誰會在這個時候等上門來?
等到了辦公室一看,他立刻就驚呆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前紅旗總經理,呂鶴鳴。
就在十多天之前,李凡愚見到的年會上的呂鶴鳴還是精神奕奕,一副時代精英的feel。
沒成想短短兩個星期不到,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此時的呂鶴鳴,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原本健康的面色也不見了。眼窩深陷,如水溝一樣的皺紋縱橫在眼角,額頭上也顯出了深深的擡頭紋。
雖然就見過他兩次,但是每一次都是西裝革履,打扮的得體精神。
現在,他的身上只穿了一間皺巴巴的棉服夾克,深藍色的西褲看着倒是還能過得去,只是腳上的皮鞋看起來好久沒擦,掛滿了灰塵。
見到李凡愚,他從沙發上起身。雙手放在膝蓋上,半弓着身子。有些拘謹的點了點頭。
雖然李凡愚打心眼兒裡不喜歡他,但是看到他前後巨大的反差,還是有些不落忍。
他不禁嘆了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這人要是太可憐了,自己......還真是恨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