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連山見譚中馳如此,也不敢自作主張,而是請問道:“殿主大人,來人莫非是我秦氏的對頭?”
譚中馳道:“我在羅江郡客棧,曾聽到三個來自大吳國的宵小,密謀對付你秦氏一族。他們還提到,西楚國第一武聖易塵子,亦有此野心。老夫倒要看看,圖謀你秦氏的到底有多少家勢力,等他們一發來了,正好一鍋端掉!”
轉頭對秦連山道:“不管是敵是友,讓他進來便是。”
秦連山點點頭:“爲免他生疑,諸位少做,我去迎客。”
譚中馳頷首:“好。”
師徒四人,坐在椅子上。周芙一臉怒氣:“師尊,那易塵子膽敢來生事,我一劍便將他斬成兩斷!回頭回到星羅殿,還得找五殿主門下那兩個西楚國的核心弟子說道說道。無雙師弟,爲大羅帝國奔勞,爲捍衛大羅帝國領土殞身,豈能容這幫宵小欺凌?”
“不必焦急,不管易塵子來不來,他若有此心,便是百死莫贖!先看看這來人,到底是何人。”
譚中馳不動聲色,但心中的怒火,其實已經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不過,他此刻,心裡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一種絕對強者所獨有的感覺。當他第一腳踏進這東林鎮的時候,他便覺得非常安逸,心頭的陰鬱陰霾也不自禁消散了許多。
隱隱之中,彷彿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親切感,彷彿這生養秦無雙的地方,讓他產生一種錯覺,這種錯覺便是——秦無雙還沒死,還好好地在這東林鎮生活着。
不過他也知道,這畢竟只是一種錯覺。
無論如何,秦無雙又怎會在這東林鎮呢?
譚中馳心中苦笑,還以爲是自己思念愛徒有些過度,導致出現那樣的錯覺。
呂騰卻忽然道:“師尊,秦王爺倒是好城府,乍聞噩耗,居然只是臉色微微一變,倒真是難爲他了。也許他提出要出去接待客人,應當是怕我們看到他傷心難過吧?”
譚中馳無奈嘆息:“可憐天下父母心。無雙啊,爲師答應你,秦氏一族,從今往後,爲師絕不會讓他們吃半點虧!”
轉頭吩咐道:“芙兒,你們三個也聽好了。曰後,不管你們誰繼承我的衣鉢,執掌青雲殿一脈,對秦氏一門,需當看做我青雲殿的嫡系勢力,需當照顧下去。絕不容許有任何勢力欺負他們,知道麼?”
“弟子明白!”
周芙等三人都是正色回答。
……卻說秦連山走出大廳,立刻吩咐隨姓的苟聖:“去把小姐請來,讓她在此地等我,我有話要交代。”
苟聖領命去了。秦無雙帶着一批手下,走到門外,卻見一個年輕人,相貌英俊,眉目清秀,一臉愁緒和焦急,正在門口翹首以盼。
秦連山一看這人面容,覺得眉目間依稀有些相似,卻無法判斷出具體是誰。當下將這人迎進門來。
那人躬身施禮:“晚輩童瑤,拜見王爺。”
“童瑤小姐?”對於童瑤,秦連山自然不陌生,可是這童瑤又怎麼是一副男兒身打扮?而且面容顯然也做過修飾,因此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這人是童瑤。
“王爺,此地不宜說話,請入內一敘。”童瑤風塵僕僕趕到,自然是來傳達消息。而她如此易容打扮,自然也是爲了避人耳目。她對秦氏友好,傳達消息,同時也不忘保護自己家族。若是她傳達消息的事讓秦氏的仇家知道,遷怒報復,卻是不得不防備。因此童瑤冒着危險前來,卻不得不將本來身份隱藏,化裝成這副模樣。
秦連山見她如此,心有所感,恍惚猜到了些什麼,點點頭:“請。”
走到半道,卻見秦袖在前方等着。秦連山對童瑤道:“請少待,本王有幾句話要交代一下小女。”
“王爺請便。”童瑤恭敬說道,瞥了一眼秦袖微微隆起的肚子,心裡卻是一動,“秦袖郡主已有身孕?那麼秦公子無雙侯的消息,豈能讓她知道?”
心裡一想到秦無雙的噩耗,便痛苦難捱,如同刀絞一般。
秦連山走到秦袖跟前,低聲道:“袖兒,你快去告訴無雙,他的師尊親自前來探視,讓他不得託大躲避。”
秦袖訝然,隨即臉色鄭重地點點頭:“好,袖兒這便去。”
秦袖走後,秦連山才走回來:“童小姐,請!”
走入大廳之後,童瑤訝然,卻發現大廳裡已經有四名客人了。心裡不由的一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啓齒。
“童小姐,這幾位都是至親之人,童瑤小姐有事,亦不需迴避,但說無妨。”秦連山不知道譚中馳等人的心思如何,因此一時倒不便介紹。
譚中馳見秦連山認識此人,便知道來者不是敵人。但看童瑤一臉愁容,倒想看看她來此地有何目的。
童瑤看了看譚中馳等人,雖然面生,但都各有氣度。
好在譚中馳等人都沒展露先天氣息,否則以童瑤的聰慧,也許能猜測出點什麼。
“王爺,晚輩得聞一個非常不好的噩耗,實不忍稟告,但又不得不及時來報。無雙侯,據說出使星羅殿的一個任務,已然失蹤,情報顯示,甚至是凶多吉少。晚輩得到這個消息,心痛欲絕,卻不敢怠慢,快速前來稟報,只盼王爺能夠節哀,早早思忖對策。若有敵人得到此訊息,必然聞風而動。王爺不可不防。”
秦連山臉色也是一變,原來,這童瑤是來報信的。一時間,心裡倒是感激無比。能在這種情況下,冒着風險前來報信,這就是交情。
別說天賜王府如今是一領之王,但威懾力畢竟還沒有深入人心。單靠秦無雙的名頭震懾,一旦無雙的威懾不再,那些大勢力是否繼續對天賜王府效忠,卻是不得而知。
但至少,這童瑤,不管是對無雙的私人情分也好,是出於公義也好,都是難能可貴的。
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秦連山此刻,卻是有些佩服兒子這一招假死試探的招數了。
譚中馳擊節而嘆:“好女子,好義氣。秦王爺,此女何人?”
秦連山道:“此女是我天賜王府一個世家的千金,名叫童瑤,冰雪聰明。她的弟弟,亦在星羅殿。”
“哦?童瑤,你弟弟叫什麼?在何人門下?”
“回前輩,我弟弟叫童言,在離火法王門下做了個丹童。”童瑤心中大動,聽秦王爺那般說話,難道這幾位,竟也是星羅殿的人物?
“離火法王?”譚中馳恍然大悟,“難怪無雙能夠與離火那老傢伙搭上線,原來還有中間人。你那弟弟,與無雙交情不淺吧?”
“嗯,算是同鄉之交,君子之交。”
譚中馳嘆道:“芙兒,看到沒有,這便是疾風知勁草。關鍵時刻,是忠是殲,便很瞭然了。”
周芙點點頭:“師尊說的是。”
童瑤訝然看着譚中馳等人,心裡已經知道,這幾個人來路不凡,難道竟是……她簡直不敢想下去,但隱隱已經猜到了什麼。
“老夫是星羅殿二殿主譚中馳,童瑤,老夫很欣賞你急人之難的風骨,老夫問你,可願意追隨老夫,入我青雲殿門牆修煉,成就不朽先天大道?”
童瑤當真是喜出望外:“小女子千情萬願,只不想能得到如此福緣?”
譚中馳神態蕭索:“我失無雙,如痛失一臂。而你,既是無雙生前好友知己,又有如此風骨義烈,即便資質差一些,也當有資格列我門牆之下了。”
童瑤喜極而泣,拜謝道:“童瑤叩謝殿主提拔大恩。”
想到秦無雙慘死,起初還抱有一絲僥倖,但聽無雙的老師都這麼說,知道失態已無可挽回,不由淚水滾滾而下。
周芙等人見她如此,也是眼圈一紅,傷心欲絕。
便在此時,秦袖的身影在門前一閃。秦連山立刻走了出去,與秦袖低聲說了兩句,走了進來,恭敬對譚中馳道:“殿主大人,可否請借一步說話?”
譚中馳見秦連山有些蹊蹺,只道秦連山有些特殊的請求,當下也不拒絕,只要是秦無雙的家事,再爲難,他也決定一肩擔之,責無旁貸。
走出門外,秦連山對秦袖道:“袖兒,你代爲父招待一下貴客。爲父帶殿主大人去。”
譚中馳不以爲意,跟着秦連山一路走去,轉過好幾條走廊,來到後院幽深之處,卻是別有一番清淨。
“秦王爺,你這秦家莊,倒是人傑地靈,處處透着不凡。想來,你秦氏祖上,亦不是凡俗之輩。”譚中馳是個有眼力的人,轉悠一圈,便看出端倪,深感訝異。因爲他卻沒想到,在這偏僻的東林鎮,居然有這樣的大格局,大手筆。不由的對秦無雙的祖上有些興趣盎然。
秦連山嘆了一口氣:“說起祖上,我秦氏倒真有些歷史。只是後代不孝,一直傳承到無雙這一代,纔有些祖上遺風。殿主大人,咱們到了。”
譚中馳道:“秦王爺,卻不知帶我來,有何貴幹?”
“帶殿主大人見一個人。”秦連山嘆道,“無雙,殿主大人已經到了,你還躲着麼?”
譚中馳胸口一震,起伏不定,隨即目光中滿是喜色朝前看去,他運氣神識一查,竟然真的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卻不是秦無雙是誰?
秦無雙,他沒死?竟然當真在這秦家莊?而他譚中馳進莊的那道感覺,竟然不是錯覺,而是真正的強者直覺感應?
秦無雙微微一笑,走了出來,拜倒在地:“不孝弟子秦無雙,拜見師尊,有勞師尊親臨拜訪,弟子慚愧無地。”
秦無雙說到這裡,聲音不禁有些哽咽,感動不已。能得這樣的師尊,當真是夫復何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