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顯眼的,顯然不是這些宗門首腦,而是高高坐在上方龍座上的那一位,整個天帝山的王!
跺跺腳,天帝山要震三下的超絕人物——天帝陛下!
平時在傳說中存在的人物,終於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秦無雙面前。秦無雙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彷彿看到了一團金色的 光輝,又彷彿看到一片混沌狀態,虛虛實實,竟然無法捕捉到這天帝的真實面容。
一道動人心魄,但語氣卻十分平緩的聲音如同洪鐘似的響起:“諸位,三天後,歡迎你們再次赴約。天帝山一向作爲軒轅丘的翹楚,爲軒轅丘做出楷模,正是因爲天帝山八門的努力,才讓天帝山成爲萬衆矚目的核心。羅天道場與飄雪樓,同是軒轅丘的重要勢力,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咱們天帝山也必須做出讓人信服的判決,不能冷了軒轅丘各家勢力的心。”
這話根本沒露底,大家想附和,也不知道從哪個角度開始附和,因此只能默然不語,等天帝陛下繼續說下去。
天帝說了這一段,並沒有說下去,而是淡淡道:“去將慕容小姐,以及羅天道場的幾個首腦都帶上來。青紅皁白,當面對質清楚。”
秦無雙心頭一凜,天帝陛下這些話,貌似公正,但秦無雙偏偏就有一種很微妙的直覺,這事恐怕不會有太理想的結果。
不過秦無雙卻很坦然,他從來就沒指望過天帝山會對羅天道場做出什麼毀滅性的裁決。
尤其是在他破壞了羅天道場的鎮魔石碑後,他原先僅有的一些希望,也全都拋諸腦後。
自己有能力解決的問題,又何須寄希望於他人?
哪怕這是天帝,是號稱軒轅丘的統治者,天帝山之王。
可是,秦無雙卻根本不抱很大希望,不論什麼場合之下,唯有自己的一對拳頭,纔是最可信,最值得信賴的。
慕容小姐先被帶了上來,當慕容小姐的目光與秦無雙一擦而過的時候,她那憔悴的容顏上,頓時飛起一道紅霞,眼中也頓時多了幾分神采。
秦無雙乍見慕容小姐如此清瘦憔悴,心裡咯噔一下,一陣刺痛的感覺。與上次在天斷之城相見的時候比,慕容小姐又顯得清減了許多,但她眉目間那股子執着和堅定,卻依然一如往昔。
二人這眼神一碰之間,彷彿交談了千言萬語,心裡都是一股暖流激盪着。雖然眼前強者如雲,但彷彿這天帝宮中,便只剩他們二人一般。
緊隨其後,羅天道場的三名道尊,也被帶了上來。羅通天見秦重陽,又看到秦無雙,頓時想起什麼。
他一直沒有和秦無雙正面朝過相,但他這種強者的強大感應力,離開就認出了秦無雙。
頓時怒目圓睜,恨恨地盯着秦無雙,若不是現場有這麼多神道強者在,他恐怕早就失控,當場將秦無雙轟殺了。
秦無雙冷冷瞥了羅通天一眼,顯然不會被羅通天這眼神才震懾。
羅通天恨恨不休,但在這麼多強者面前,終究不敢放肆。再說眼前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分說呢。
天帝陛下高高在上,將一切細節盡收眼底。卻又恍如不見。
只是淡淡開口:“慕容絮,你不辭路程艱辛,前來天帝山告狀,說羅天道場違背萬年協約,入侵人類國度,可有此事?可有證據?”
“陛下,那羅挺蠱惑那些散修,前去騷擾人類國度,在排山府的鐵木州城,很多散修都親眼目睹的。雖然,羅挺已經遭到報應,但他背後的羅天道場,肯定脫不了關係。而且後來,人類國度的星羅殿被人摧毀,也是羅天道場幹下的罪行。陛下,羅天道場如此肆意妄爲,若不加以嚴懲,恐怕難以服衆。”
慕容絮不卑不亢,口齒清晰。在天帝的威嚴下,雖然有些緊張,但終究克服了這些緊張情緒。
天帝陛下輕輕點了點頭:“你說羅挺蠱惑,那些來自各地的散修,也有人親歷現場,可以證明。但此事,根據調查,只不過是羅挺個人所爲。羅天道場的高層,並無蠱惑和慫恿之舉。這羅挺離開,也是私自離開,並未獲得羅天道場的首腦批准。”
羅通天接過話頭:“陛下,這慕容絮與羅挺有婚約,她既能悔婚不嫁,就證明她與羅挺有私怨。因爲私怨而來告狀,有公報私仇之嫌。她告我羅天道場,我羅通天非常不服氣。”
羅通天一副受害者的口氣。
慕容絮表情從容,彷彿已經領教過羅通天的無賴嘴臉:“羅道尊,我不喜歡羅挺,那是真的。但我揭發他,絕不是因爲我不喜歡他,而是因爲他的所爲,確確實實是人神共憤。他的所爲,不但可能將人類國度重新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甚至有可能會讓軒轅丘的名譽受損,最糟糕的結果,甚至可能引發神之禁地之間的衝突!”
羅通天冷笑道:“你這丫頭就知道危言聳聽,神之禁地之間,你以爲那麼容易起衝突麼?天帝陛下一向公正聖明,怎會被你這些妖言蠱惑?”
羅通天身後的四道尊左冷霜忽然陰聲陰氣地道:“慕容小姐,你要告我們羅天道場,可敢讓我問你幾個問題?”
慕容絮淡淡道:“你便問一百個,我也不怕。”
左冷霜點了點頭:“好,我便問你。大家都說你和人類國度的秦無雙有私情,與他勾結對付羅挺,故意激怒於他,導致他心智混亂,這事,可不假吧?”
慕容絮帶着幾分揶揄的口氣:“羅挺的心智,從來就沒有正常過。他心智混亂,也用不着誰去故意激怒。”
左冷霜恨恨道:“你這丫頭嘴巴好毒。你可敢回答,你與那秦無雙,到底有無私情?你敢承認,心裡沒有這秦無雙麼?”
這話問得十分奸詐,讓慕容絮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秦無雙再也無法沉默,走了出來,站在慕容絮跟前,對天帝行了一禮:“陛下,小子便是那秦無雙,斗膽想說兩句話。”
天帝陛下淡淡道:“今日有道理的,沒道理的,都有說話的資格。你且說來。”
秦無雙點了點頭,看了慕容絮一眼,眼神堅毅,傳達着一種堅定的情緒,讓慕容絮頓時穩住了心態。
“左道尊,我與慕容小姐因琴音相識,互爲知己。天長地久,爲慕容小姐琴音所動,大爲傾慕,那都是我秦無雙單方面的崇慕。與慕容小姐何干?你說慕容小姐嘴巴毒,我看你如此咄咄逼人,纔是真正的臭嘴。”
秦無雙這話說出來,便是慕容絮,也訝然無比,一顆芳心突突直跳。她真沒想到,秦無雙居然會大庭廣衆下,說出這番話來。聽上去是在爲她慕容絮開脫,但他先前那眼神,結合起來,倒更像是一種大方和直率的表白。
左冷霜冷笑道:“我纔不管你們之間那點齷齪事,總而言之,你們戀姦情熱,總不會假。如此一來,慕容絮這丫頭的話,便肯定失之偏頗,她的狀詞,又怎能信?不偏袒姦夫,又偏袒誰?”
慕容絮秀美的臉上,頓時現出了一些難堪之色。這話對於一個少女而言,終究是不易接受的。
縱然她很大膽,很執着,很有主見。但在這麼多眼睛的注視下,被人如此潑髒水,也是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秦無雙冷冷看着左冷霜:“左冷霜,做人到了你這地步,真是人至賤則無敵了。你羅天道場不是一向橫行霸道麼?怎麼事到如今,做過的事情,反而一件都不敢承認,卻靠着惡語中傷他人來爲自己掩飾麼?堂堂羅天道場,就只剩下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掩飾罪行了麼?若是如此,縱然今日你們能瞞天過海,天道漫漫,總會有一個公正的裁決!”
羅通天大罵道:“秦無雙,你還敢在這裡廢話?你襲擊我羅天道場的山門,殺我羅天道場的接班人,這些,總不會假吧?”
“一點都不假。”秦無雙從從容容,口氣裡充滿了蔑視,“我不是你們羅天道場,敢做不敢當的縮頭烏龜。不錯,鎮魔石碑,是我摧毀的。羅挺,也是我殺的;還有朝陽鎮那四頭惡狗,都是我幹掉的。包括控制左大戶,控制羅揚,進入九煉玄風谷,都是我乾的。那又如何?什麼樣的因,造什麼樣的果!你羅天道場從頭到尾就沒給我活路,我又何必給你們活路?”
秦無雙的聲音,振聾發聵,對天地說道:“陛下,這羅天道場縱然不被責罰,我亦無話可說。公道自在我心,這仇,早晚會找他們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羅天道場對我的追殺而起,他們逼人太甚,我一進入軒轅丘,就遭到了他的懸賞追殺,接着羅挺親自出手,到後面,羅天道場幾乎是傾巢而出。追殺不到我,就遷怒我的宗門,使我的宗門遭遇滅頂之災。這樣的仇恨,我出手反擊,又有何錯?”
秦無雙似乎還不盡興,又指指慕容絮:“慕容小姐出於公義,不辭辛勞前來告狀,高風亮節,自是天下美談,卻被羅天道場罵作了什麼?一切種種,都說明,羅天道場是自甘墮落!”
義正詞嚴,擲地有聲,讓天帝山八門那些首腦,都爲秦無雙暗暗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