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擡起頭看向端王,心內有些困惑,若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慶王應當是被眼前這少年殺死的。
慶王爲人跋扈,惹上幾個仇家也說不定。而且看着眼前這樣的情景,分明就是這少年對慶王做了那樣的事情,按這樣的情形來說,應當是這少年與慶王有仇,但是說是什麼,自己一時也弄不清楚。
再說,這麼一個清秀的少年,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了慶王的這十分隱秘的房間裡……慶王站起身,看着四周。這屋內並沒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若說什麼裝飾,也不過是一面銅鏡罷了。再看這屋內裝潢,擺明就是一個少年的喜好。
由此也可以得出,這少年是慶王的人,還是慶王最近十分喜歡的小倌吧。而且,這屋內無其他人進入的痕跡,若說是有人進入之後殺了端王,那麼爲何不用這枚匕首再殺了這小倌?反而是十分費力的掐死了這少年……
仔細的看這少年脖頸上的傷痕,分明是慶王慣用的指功。大理寺卿站起身,幾乎可以斷定。是這少年在背後偷襲慶王,慶王在惱羞成怒之時,用力掐斷了這少年的咽喉。至於慶王,又由於情緒波動太大,導致血液加速流失,這才死在了這裡,地上還會有這麼一灘鮮血。
大理寺卿輕輕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正欲與端王再解釋一番,沒想到端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道:“將端王好生安葬了吧,至於那少年,也尋個墓地好了。”
他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說的確切一點,最虛僞的人是自己,一直都撕不開這僞善的麪皮。天知道現在的他,多麼想再在慶王的身上多踩兩腳,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纔剛成型的孩子,就那樣化爲一塊碎肉,連臉都看不清楚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就連宋玉兒,現在的身子還虛弱的躺在那病牀上,連喘氣都用力。而宋玉兒的脖頸上,還留着好幾道傷痕。宋玉兒惹了誰,惹了自己吧……祁乾元的眼神變得默然了起來,若不是自己,想必宋玉兒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境地吧。
心內變得有些難受起來,祁乾元也不再看慶王,徑直離開了。
看着端王難得的面上帶了幾絲落寞,大理寺卿嘆了一口氣。自己只能等着仵作他們來,將慶王他們好生收拾一番,爾後下葬了吧。
成王敗寇,有處下葬就算不錯了,至少沒有橫屍鄉野街頭。
文成帝駕崩之後的一個月內,大毓的國民都變得有些惶惶。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這毓國的皇帝都換了三位,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一個是前太子,竟然做出弒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個是先皇的兒子,卻因爲小人心態,竟然擄走端王妃,還害得端王妃小產。更過分的是,他還與前太子勾結,貪污了許多的銀子。
其實世人不知的是,這皇子們,本就是十分有錢。從他的府邸裡面搜出幾百萬兩銀子,雖說在百姓看來是十分震驚的事情,但是他的生活本就是如此奢侈。
但是這事情若是看在尋常百姓眼中,也只當這筆銀子真的是慶王貪污的,畢竟這數目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巨大的一筆銀子。
而最近京都內衆人都開始呼籲起來,不管要不要遵守祖制,都要由端王來繼承皇位。這樣的呼聲越來越高,得到了衆人的支持。因爲在他們的眼中,端王德才兼備,而且前太子和慶王的陰謀都是被他看穿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國民免於戰役,還都是端王的功勞。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都希望端王能夠成爲自己的皇帝。
而作爲當事人的端王,此時卻一直待在端王府內,甚至上朝,都很少去了。
那天說完如何處置慶王之後,端王就那麼離開了。回到王府,找了一輛馬車,將馬車內弄的十分舒適之後,纔去到皇宮裡面,將宋玉兒接了回來。
那日裡,在皇宮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端王抱着王妃,是那麼的溫柔。眼神溫柔的,讓所有的宮女都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變做端王懷裡的王妃。但是聯想到慶王害得端王失去了孩子,這羣人就忍不住搖起頭來。
宋玉兒一直都在睡,像是困極了。任由祁乾元抱着,就是不願意睜開眼睛。祁乾元溫柔又寵溺的笑着,在宋玉兒的額頭親了一下。
就像現在,宋玉兒雖然不哭泣了,但還是不說話。躺在牀上,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祁乾元默然嘆口氣,喂宋玉兒喝光雞湯。想要與宋玉兒說會兒話,但是宋玉兒卻將臉轉向了裡面,說自己乏了。祁乾元十分無法,只得任由她去了。
只是等祁乾元從那房間內走出來的時候,趙信一臉忐忑的走過來說外面有人找他。祁乾元擡起頭看了趙信一眼,趙信急忙縮回了脖子,但是並未離開。
這幾日裡,祁乾元說過,無論是誰,一律不見。而登門拜訪的大臣們也不是少數,因爲頻頻受阻,這幾日來的也沒有那麼頻繁了。本該由趙信直接回絕,可是這時他卻來這麼與自己說話。
可見此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沈碧珠。
沈碧珠與祁乾元之間的事情,趙信還是知道一些的。應當是沈碧珠太過於難纏,這才導致趙信此時來稟報自己。雖說會傳出去些不好聽的話,但還是罷了。
祁乾元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讓她去書房吧。”說完這句話,祁乾元便朝着書房去了。
趙信得了這句話,急忙鬆了一口氣。怪只怪這姑奶奶太過難纏。腰間帶着佩劍,倒也看起來英姿颯爽的樣子。她站在門口,就站在她們端王府的門口。什麼也不說,就坐在那裡。趙信不得不佩服,這是個聰明的女子。若是自己趕她走了,是端王府的禮數不全。畢竟人傢什麼也沒做,只是站在門口那裡罷了。若是不趕她走吧,那圍觀的人可多了去了。誰知道這大毓百姓四通八達的神經,會怎麼想眼前這副情景呢?
萬般無奈之下,趙信只能請沈碧珠走了進去。
雖然看着沈碧珠那得意的神情,趙信知道,自己
這次絕對是辦壞了事情。好在……這次端王並無說任何對他不滿的話。
聽着這一聲輕笑,祁乾元無奈的轉身過去:“碧珠,你怎麼又來了?”
沈碧珠笑的更厲害了起來:“進門都是客,爲什麼我不能來?”
祁乾元的眉頭皺了起來:“你來就是要與我這般打太極嗎?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不要這樣任性了。”
聽到祁乾元的這句話,沈碧珠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但是很快的,她又笑了起來:“無事,我問你,爲什麼不登基。”
祁乾元斂着眸子看着沈碧珠,忽然笑了:“難道你希望我登基?”
沈碧珠咬着嘴脣:“這天下之大,能有你這樣作爲的,實在是少數,我爲什麼不願意?”她不願意的,只不過是宋玉兒罷了。但是等到祁乾元當上皇帝,宋玉兒這樣的角色還能站在他的身邊嗎?沈碧珠冷笑了起來,到那時候,權利迷住了眼睛,怕是他……再也不會這麼寵愛宋玉兒。
那個時候,自己纔會得意。她得不到的東西,那個不如自己的女人,憑什麼要得到!
祁乾元看着沈碧珠的神情,搖搖頭:“你還是不瞭解我,算了,你回去吧。”
沈碧珠的神情本來變得好了一些,但是祁乾元的這句話就像是撥到了她的逆鱗一般,臉上的表情變得遊戲猙獰了起來:“我不瞭解你,我不瞭解你?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爲什麼要這麼說?那麼誰瞭解你,躺在牀上,那一句話也不同你說的宋玉兒嗎?”沈碧珠指着自己的胸口,幾乎要暴跳如雷。
祁乾元閉着嘴巴,沒有說話。在這樣的時候,他實在是沒有心情與一個瘋了般的女人這樣計較。
但是沈碧珠不這麼想,在她看到祁乾元沉默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她捂住心口,指着祁乾元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爲了你都付出了什麼?我爲了你嫁給一個我自己不愛的人,沒有與他和離就是要爲了你的皇位……我爲了你,連孩子都不要,甚至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你知道嗎……爲什麼,就爲了牀上的那個女人,你放棄這一切?”沈碧珠的眼淚流了出來,都哭花了妝容。可是她哈市不管不顧,就那麼歇斯底里的看着祁乾元。
祁乾元有些悶,沈碧珠這些話不論說的是否是真的對自己有用,但是畢竟她說的也算作事實。照這樣的邏輯推理,倒是他真的對不起她。所以祁乾元脣抿的緊緊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沈碧珠在看到祁乾元這樣的神情之後,面上表情變得十分痛苦了起來:“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換你一個孩子去死,又怎麼了?是誰輸的多一些,憑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做,你要這麼愛她,憑什麼!你知道爲什麼祁乾慶那個蠢笨的傢伙這次怎麼知道抓人質來保自己的平安嗎?因爲是我,告訴他的,是我……哈哈哈……是我!”沈碧珠已經完全瘋掉了。
祁乾元愣在了原地,滿腦子都是沈碧珠的那句“是我,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