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祁正德才又道:“反正父皇就是喜歡亂點鴛鴦譜,一個老人家家的,心思當然複雜了,想那麼多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美人都與我作陪。”說罷祁正德哈哈大笑了幾聲,惹的其他小姐們頻頻側目,覺得祁正德長的真是俊逸,還是個王爺,雖說是性子放蕩不羈了一些,但是能做九王妃,對着這些女子來說,真的是太值得了。
只是那連堇,聽到祁正德這樣大笑,忍不住蹙着眉頭,對祁正德的印象更加壞了起來。其實她是喜歡懷中懷有大氣的男子,但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祁正德此人十分不動禮節,叫她厭惡。
祁乾元看着一屋子的小姐都看向祁正德,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看着祁正德道:“九弟,你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吧。我怕再要不了幾日,你的門檻就要被各路的媒婆給踏低了呢。”
祁正德聽到祁乾元這麼說,臉上果真露出了十分頭疼的表情:“六哥,你還是饒了我吧。你還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離開京都,還不是受不了這長舌婦孺們?與她們講道理,還不如將自己的舌頭割了呢。哎哎,我真的不應該爲了嫂嫂回來呀。”祁正德十分委屈的看了一眼宋玉兒。
宋玉兒樂的看祁正德倒黴,磕着瓜子將腦袋轉到了另一邊去了。但是也就是因着宋玉兒將頭轉了過去,並未看見祁正德與祁乾元交換了心領神會的一個眼神。
與上次那驚豔的宴席比起來,這次的顯得平淡的多了,文成帝與涼妃或是皇后說着話,從宋玉兒這個角度看去,正巧能看見涼妃小巧的下巴微擡,顯得十分秀氣,一點都看不出像是三十多歲還瘋癲過的女子。涼妃現在看起來是那麼賢淑,那麼大家閨秀又那麼安靜,怪不得能得到文成帝的憐惜,何況文成帝本就是個十分念舊情的聖上。
只是涼妃坐在文成帝身邊卻顯得十分恬靜,完全沒有鄭美人那般張揚。想起鄭美人,宋玉兒不禁將目光放到了鄭美人的身上,爾後看到鄭美人與自己眼前的佳餚鬥爭,卻不巧的濺了他一臉的薑汁。宋玉兒一個沒忍住,噗的便笑了出來。而那鄭美人湊巧是覺得自己做了丟人的事情,一面拿着手帕悄悄的擦起來,一面用眼睛像四方看去。也很湊巧的,今晚所有人的目光都沒有放在她身上,想當初她看着那些豔羨的目光不知有多得意。只是現在……鄭美人覺得心內有些落差。爾後鄭美人嘆了一口氣,卻看見宋玉兒憋着笑意看着自己,不禁十分惱怒,但也無法做什麼,鄭美人只好將脾氣發在了在自己身邊伺候着的宮女,嚇得那宮女連忙跪在了地上。
宋玉兒搖搖頭,覺得自己與鄭美人的過節,只怕是更深了一些。
宴會結束之後,宋玉兒沒想到沈若水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宋玉兒的面前,爾後很親暱的拉住了宋玉兒的手。宋玉兒有些錯愕,看着身邊的祁正德,心裡暗暗想道沈若水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祁正德吧?但是還沒等宋玉兒多想,沈若水卻只是甜甜的叫了宋玉兒,一眼也並未去看祁正德。跟在沈若水身後的沈將軍也追了上來,看着沈若水拉着宋玉兒的手,不好意思道沈若水被他寵壞了,都不懂得一點規矩禮節了。
宋玉兒只是捂住嘴巴笑,看着沈將軍寵溺的眼神,自己都替沈若水感到興奮。
一身華服的太子妃跟在笑的溫良的太子身後走了過來,沈將軍看到太子走過來,臉上那談笑的神情立馬收了起來,朝着太子行了一禮。太子卻像是十分不介意似的扶起沈將軍,道都是自己人無須客氣。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沈將軍的臉上卻斂了笑意,現在看起來纔像是久經戰場的將軍。
沈若水看到自己的姐姐嬌美的臉上滿是冰霜,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宋玉兒
的手,上前怯生生的叫道:“姐姐。”沈碧珠看着自己的好妹妹那一臉無辜又柔弱的樣子,心裡笑了一下,嘴上回道:“妹妹。”
沈將軍皺了眉頭,但還是未出聲叫沈若水在這宮中之內要叫自己姐姐爲太子妃。
沈碧珠將這一切看得仔細,心裡冷笑一聲。父親就是這樣,看到沈若水的時候,總是什麼規矩都忘了。她最討厭沈若水那故作柔弱的樣子,但是罷了,未來能取得成功的只有她自己。到時候沈若水對於她來說,不過是螻蟻一般。所以沈碧珠只是輕輕笑了一下,轉身對着太子道:“殿下府內不是還要要事處理嗎,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太子聽太子妃這麼說,看着她陰晴不定的臉,卻是笑了,對着沈將軍以及祁乾元他們一拱手,笑着帶着太子妃離開了這裡。
等到沈碧珠離開,沈若水才鬆了一口氣。不論她怎麼討好,她總是覺得自己這個姐姐不是很喜歡自己呢……沈若水偶爾也會因着這些而心生苦惱。
但是現在看着宋玉兒,沈若水總覺得宋玉兒就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樣。就像上次在林府,那些小姐們說着她的壞話,若是真的是沈碧珠,怕是隻會一笑了之。但是那個時候的宋玉兒,卻像是沈若水真正的姐姐一樣,站出來保護自己,叫沈若水真的十分溫暖。那次從林府回到將軍府之後,宋玉兒爲了不讓自己父親擔憂,只是告訴他自己玩的很開心,並且還認識了一位非常好的姐姐。沈若水沒有告訴自己父親的,除了那些小姐們說的閒話,還有路邊見到的那位男子……不知怎地,她並不知道那名男子的姓名,可是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晚上夢到了那名男子……這樣害羞的事情,她誰都沒有告訴,只是默默的將那心事包裹成糖,裡面的甜只有自己能懂。
沈若水還想着同宋玉兒講幾句話,但是卻走過來了一名宮女,笑着對宋玉兒說涼妃娘娘有請。
涼妃娘娘怎麼會請自己呢,宋玉兒覺得十分詫異,便看向身邊的祁乾元。祁乾元也是皺着眉頭,不知涼妃是何意思,便準備與宋玉兒一同去。但是那宮女卻仍是笑着對祁乾元說涼妃娘娘只想見宋玉兒一人,希望祁乾元不要太過爲難她們宮女。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祁乾元總不至於再跟上去,畢竟是後宮重地,男子不宜涉足。所以祁乾元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玉兒,爾後用力的握了一下,叮囑宋玉兒萬事小心。
宋玉兒跟着那宮女離開之後,沈若水覺得無趣,也便跟着自己的父親回去了。
等到只剩下祁乾元與祁正德的時候,祁正德壓低了聲音看着祁乾元道:“那個宮女會武,應當擅長用劍。”
祁乾元點點頭,並未說任何話。倒是祁正德有些急了,看着祁乾元問道:“六哥,我們應該怎麼辦?”
祁乾元的眼神有些飄渺了起來,看着遠方道:“光明正大請走了她,還能做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個女人做不出什麼來的。”
祁正德聽出了祁乾元的畫外之音,也隨着他看向遠方,口中卻是問道:“你喜歡她吧,六哥,你的心裡可是從來沒有裝過女人。”
祁乾元知道祁正德是什麼意思,卻只是笑了一下,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誰知道呢,便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祁正德眸子一斂,也跟着走了出去。
宋玉兒跟着那宮女走到了昭陽宮,好在文成帝沒有在這裡,否則她一定緊張的找不到自己了。昭陽宮內裝潢的十分精美,一看便知是文成帝花了些心思的,但是自己又不是文成帝的妃子,涼妃也並沒有子嗣,爲何要將自己帶到這裡,宋玉兒不知原因,只得步步走的謹慎。
那涼妃本來在將一捧鮮豔的花插入花瓶之內,但
是這已經是深夜,哪裡來的新鮮的花?這樣的一番情景,只叫宋玉兒覺得遍體生寒。
涼妃見是宋玉兒來了,只朝着她笑了一下,卻並未停下手中的花,將手裡的花全部都剪短枝葉放進那細長脖頸的瓷瓶裡之後,她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這纔對着宋玉兒道:“好看嗎?”
涼妃宮內的燈籠外面都罩着橘色的油紙,看起來氣氛十分曖昧,但同時也還是詭異。在那些橘色的燈光下照耀着的這瓶花,雖說是看起來十分美麗,但卻又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病態美。宋玉兒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不禁將寬大的袖子拉了下來,裹在自己胳膊上,看着涼妃十分希冀的眼神,才道:“回娘娘的話,很美。”
是的,很美,只是更詭異罷了。
涼妃這才點點頭,讓宋玉兒坐了下去。而涼妃的目光卻一直放在宋玉兒身上,看着宋玉兒坐下才道:“你很怕我嗎?”
欸?宋玉兒瞪大了眼睛看着涼妃,原來自己將對涼妃的恐懼表現的這麼明顯嗎?但是雖說涼妃這麼問了,宋玉兒是萬萬不能說是的,她努力笑起來,看着涼妃道:“娘娘您說哪裡的話,玉兒怎麼會怕您呢。”
涼妃聽完宋玉兒這句話,卻是輕輕笑了一下,並未對宋玉兒這句話表現任何的質疑,這才叫宋玉兒鬆了一口氣。爾後涼妃將桌上那黑陶茶具拿了出來,動作優美的煮起茶來,紅泥火爐裡的火舌茲茲的舔着黑陶的底部,不一會兒的功夫,茶壺外面便冒出了白色的輕煙來。只見涼妃不慌不忙的拿了一塊帕子,輕輕的端起那黑陶,在宋玉兒面前的茶杯裡滿滿的倒上了一杯,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叫宋玉兒去喝。
宋玉兒也不敢怠慢,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幾下,又放在鼻尖輕嗅了幾下,茶的清香撲面而來,雖然宋玉兒不懂茶道,但是也知道這是好茶,也不推辭,將這茶吹的有些涼了,才喝了下去。
涼妃看着宋玉兒優美的脖頸,道:“我在茶裡下了迷魂散。”
什麼?!宋玉兒滿臉驚恐,一口茶卡在嗓子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後還是涼妃走了過來,輕輕的拍着宋玉兒的後背,叫她將那口茶嚥了下去。
宋玉兒想了一下,卻是笑着道:“娘娘莫要與玉兒開玩笑了,若是放入了迷魂散,怎麼還能滾起來不漏痕跡呢?”
“但若是我放在了這茶杯裡呢?”涼妃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手上把玩着那隻青瓷茶盞,問道。
宋玉兒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因爲她現在腦袋裡轉的飛快,在想着這涼妃是否是真的給她下了迷 藥。
涼妃看着宋玉兒這謹慎的樣子,微微笑出了聲:“還真的和本宮聽到的一樣,你是個有趣的人,倒真的什麼話都信呢。”
宋玉兒聽涼妃這麼說,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涼妃方纔是同自己開玩笑,只是聽說?宋玉兒不禁問道:“娘娘,您是聽什麼人說的?”涼妃從冷宮內出來不過兩個月而已,哪兒來的八面玲瓏耳聽四方,將事情知道的那麼清楚?
涼妃卻是露出很懷念的神情,也不看宋玉兒:“有些人無心的,卻種下了果,呵呵,也罷也罷。”
什麼亂七八糟的有哲理的話?宋玉兒突然覺得涼妃是不是在冷宮內待得久了,是不是神經那裡還有些不正常起來。否則怎地晚上在這裡插花,還爲着自己煮茶,只是爲了問一句好喝嗎?宋玉兒纔不信呢。她覺得這涼妃身上有很多的謎,像是一團煮茶生出的霧氣,將她團團的圍了起來,叫她人看不清楚。
過了一會兒,涼妃的神思才拉了回來,她笑着看着宋玉兒,爾後很篤定的說道:“你還沒有同六王爺圓房,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