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繪着盾牌與利刃的戰旗被攔腰截斷,墨色的旗幟滾入塵土之中,再無蕭瑟可言。
血色的紅嫣,從一雙雙暴斃的眼眸裡直直的映射出來,一顆顆人頭被奧斯的將士從死者的軀體上砍了下來,丟入隨意升起的火堆之中,他們用這種方式,排查命大生還的敵人。
篝火燃燒的異常旺盛,裡面嗤嗤作響燃燒着的不是木材而是一顆顆的頭顱,一具具的屍體。
熊熊的黑煙升騰在這座古老而滄桑的城池中,青色的城牆在煙霧的籠罩之下,變得有些茫然。
“確認過了嗎?這裡面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吧?”
城牆上,一雙眸子銳利的掃視着城牆下方忙碌的士兵,幽幽的開口:“這座城,終是被我奧斯的勇士給攻下了……”
“已經確認過了,除了被關押起來的平民,全部邊防軍的屍首應該都在這裡了。”低一級別的將領恭恭敬敬的稟報着,他想了想,似乎有些疑惑:“弗洛伊德將軍,爲什麼這次沒有留幾個膽小怕事的傢伙的狗命?恕我直言,您一向喜歡扣留人質,等敵國繳納贖金……這次怎麼……”
“怎麼趕盡殺絕了呢?”弗洛伊德還沒有出生,隨着腳步的傳來,那道年輕的聲音也是由遠及近:“這位將軍不會不知道在之前的戰役上,我方的慘痛損失吧?就是安慰戰亡的戰士的靈魂,給活着的士兵一個交代,也該有此舉動吧?有時候,錢財並非代表一切。”
低級將領聞聲轉過身去,卻見搭話的竟然是一個看似乳臭味乾的小子,心下不由的怒了:“我跟弗洛伊德將軍談話,你個無名的士兵,也敢多嘴?”
“我記得你是管理前鋒的將領吧?”弗洛伊德突兀的看向身旁的中年人,眼神銳利。
“是的將軍,卑職不才,已經擔任要職數十個年頭了……”將領挺直了腰桿,嘴裡客氣,態度卻是異樣的傲然。
“數十年啊……”弗洛伊德扣着牆磚的手指幽然收攏:“那還真是屈才了……”
“將軍這是什麼話?能爲將軍效力,卑職在所不辭啊。”
“我是說,這個位置不適合你。”弗洛伊德的目光微微變冷,“你,不管你之前擔任的是什麼職位,從現在開始,你的位置轉換到後翼去,帶着你的手下,去押運軍需。”
“將軍……”那人面色驟然難看起來。
“我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是……卑職知道了……”
“退下吧。”弗洛伊德嘆着氣,朝克洛維亞看去:“戈爾薩將軍他,果然沒有請過來嗎?”
克洛維亞藍色的眸子轉了轉,目光中閃過戈爾薩被困住的身影,淡淡道:“嗯,是克洛維亞無能,戈爾薩將軍說對這樣的戰役沒有興趣……”
“也是,像戈爾薩將軍那樣的戰神,又怎麼會對這種沒有挑戰性的戰鬥感興趣呢?”弗洛伊德嘆了口氣,他伸手揉了揉疲憊的眼睛:“不管怎麼說,我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去寫一封戰報,送往凱希斯,我想大帝他,會派人駐紮過來的。”
克洛維亞金色的碎髮下,藍色的眸子閃爍着異樣的光芒:“看來將軍不打算守在這裡,是打算繼續揮軍向南嗎?”
“有何不可呢?”
……
迪瑪迦戰火紛飛,衆將士屍骨未寒,而距離最近的那亞倫薩這邊同樣人心惶惶,大街上的攤位都已經收放整齊,本該熱鬧的白天集市上空無一人,有能力的都已經朝南邊進發了,而沒有勢力財力的,也早就備好糧食舉家躲進早就準備好的暗道裡了。
刺目的陽光之下,照射着比夜晚還要寧靜的街頭。
凱林·希爾擡腳踢翻了一邊的籮筐,裡面滾出來三顆新鮮還沾有露珠的白菜,不知道是哪個攤販離開的匆忙,遺落在的路邊。
“希爾公爵,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一身戎裝的龍飛守候在凱林·希爾身後,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不過數分鐘便已經空蕩蕩的街頭巷尾,不免有些感嘆,“看來沒有人對我們抱有希望啊。”
“也不能怪他們,是我們還沒有證明,自己擁有守護他們的能力,不逃不跑,纔有古怪。”凱林·希爾面上異樣的冷靜,他伸手將餐館的門扉合攏,看着聚集在門外的所有弟兄,若有所思的說道:“迪瑪迦距離我們新修建的公爵府邸有多遠?”
“……”所有人仔細一想不由心下一驚。
“從迪瑪迦到那亞倫薩人羣聚集的地方,剛好途經新公爵府邸。”墨色的眸子閃爍着銳利的鋒芒,龍飛停頓了下,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一臉平靜的凱林·希爾,“公爵想在那裡打下伏擊嗎?”
“新公爵府邸在日夜兼程下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吧?”凱林·希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打量着自己手下的五百輕微掛彩的士兵以及鳴修·羅德里手下那一千受創的鐵騎,“迪瑪迦有多少守衛?鳴修,你留在迪瑪迦的士兵有多少?”
鳴修·羅德里強撐着因爲悲憤而顫抖的軀體,緩緩道:“除了這一千追隨我而來的鐵騎,迪瑪迦擁有防禦的所有士兵,五萬士兵,六千輕鐵騎……”他說着,垂下的手掌緩緩的收攏,“還有一千的重配置騎兵。”
凱林·希爾低頭思索了下,詢問道:“鳴修,如果換位思考,你是奧斯攻打來的部隊的首領,在攻下一座擁有五萬士兵,六千輕騎,一千重配置鐵騎的城池後,會急於一時的立刻下令攻擊相鄰的城池嗎?”
鳴修·羅德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緩兵之計並非長遠計策……你不可能避免跟奧斯敵軍的交鋒。”
如果是在之前,鳴修·羅德里肯定不會想要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打這一仗,但是眼下他手中僅有的一千鐵騎還均受了不同的傷勢,再則是敗在這小子手中的,無論如何也只能拼上一拼,賭上一賭了。
“我求的不是緩兵之計,更不是一位的躲逃,我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凱林·希爾看向龍飛:“我交代的,沙默爾準
備好了嗎?”
龍飛沉思了一下道:“用來療傷的湯藥,在這次開戰之前,就已經準備了五百份的,再命人趕製幾百份,短時間無法促成,不過受傷者,有的還是可以搭把手的,在天黑之前應該可以完成,至於希爾公爵您對即將要在新公爵府邸設下的安排,我已經跟沙默爾將領說過了,這回他應該已經帶着完好的五百人趕到公爵府了。”
“嗯,那就好。”見凱林希爾鬆了一口氣,鳴修·羅德里不由得眉頭輕蹙,“凱林·希爾,你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現在,安排一下我們手下受傷較爲重的傷員到房間裡泡藥湯……”
鳴修·羅德里不由怒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要我看還是抓緊時間處理下傷口的好……”
凱林·希爾有些頭疼的回頭,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着他:“是完好無損的士兵勝算比較大,還是傷痕累累的傷員勝的機率比較大?隨你便吧,我是要好好的泡個澡,再出發。”沒等鳴修·羅德里咆哮,凱林·希爾就轉身走進了鋪子,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對了,藥湯泡起來有點痛,記得一定要泡夠三個時辰。”
“這是什麼邏輯……”鳴修·羅德里的人在哪裡嘀咕着,反觀凱林·希爾這邊的士兵倒是有些習以爲常,互相攙扶着就往裡走。
“你們一向這麼淡定嗎?”有人忍不住道:“敵人都快打上門了……”
“慌什麼?再着急靠這麼副鬼樣子也贏不了啊,不如泡泡藥澡……”
“……你們每次都會泡澡嗎?”鳴修·羅德里眼睛卻是微微的眯起,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問道:“在受傷後,都會泡這所謂的藥澡嗎?”
“嘿嘿,不是偶爾,是幾乎每天,我們每天挑戰公爵大人,那次不被揍的滿地找牙?”那亞倫薩這邊的士兵,很是灑脫的開口:“要沒有公爵提供的藥湯,我們每次挑戰,不得躺上個十天半月啊?嗤嗤,倒是便宜你們了。”
“鳴修·羅德里將軍……”
“嗯,你們也去吧,事到如今,也只有相信這小子了。”
天空收起了最後一縷陽光,夜色開始緩緩的降臨,那亞倫薩店鋪這邊燈火通亮,時不時的響起間斷的慘叫,而躲藏的平民卻已然習以爲常。
鋪子裡忙碌不停,新公爵府邸,沙默爾這邊也沒有消停。
幾排倒刺橫在通向那亞倫薩的必經之路上,在公爵府邸的門口前還按照凱林·希爾的指使灑滿了銳利的釘子。
守候在公爵府城牆上的弓箭部隊,他們被下達的命令只有一個:射擊通過這裡的戰馬的四肢。
馬匹只要有一條腿受傷,就等同廢掉,載負着的士兵也必然會摔落在地,其實之所以這樣安排,還是爲了防止有人突破了防線,朝那亞倫薩衝去。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在他們的手邊都放着一方溼漉漉的手帕,手帕上散發着某種不愉快的氣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