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光線從僅僅留着的一小扇天窗中斜射下來,隱蔽在光線之外的角落散發着潮溼的氣息,懸掛在房頂上的刀具在寒潮的侵襲之下,變得有些鏽跡斑斑。
鏗鏘的腳步聲遠遠傳來,一身戎裝的中年人負手而立,冷冷的掃視着面前的囚牢。
迪瑪迦位於邊境要塞,平時也經常征戰,雖然奧斯的士兵都寧可自殺也不甘心被俘虜,但是所設立的牢獄依舊不是一般的牢獄可以比擬的,各種刑具自然齊全,懸掛在房頂的刀具在鏽跡的覆蓋下,照舊散發着冷冷的光芒。
碰!
一道捆綁着的身影被隨後而來的人冷冷的丟在地面上,冰冷的地板上一個一米八的大漢被繩子緊緊的束縛着,他瞪着一雙赤紅的眸子,咬着嘴裡的布料發出含糊的聲響。
“弗洛伊德將軍,人已經帶到了。”金髮的少年伸腳踏在地上人的面上,墨色的靴子不斷的落在對方的小腹上,英俊的面容,冰涼的可怕:“老實交代,你們那個公爵到底用了什麼鬼東西?!”
“唔唔!!”
被堵着嘴巴的男子用暴怒的神色瞪着那名金髮的少年,那神色恨不得將他吞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能硬到什麼時候。”克洛維亞狠狠的將堵在男子嘴巴中的布條扯了出來,順勢狠狠的掌了男子一巴掌,“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是你的骨頭硬還是這裡的刀子硬。”
弗洛伊德伸手撫摸着佈滿鏽跡的刀身,目光沒有投向倒在地上的男子,他眼神有些空洞,用冷漠的語調道:“你,叫什麼名字?”
“呸!給爺爺好好記住了,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鍇拂力亞!”鍇拂利亞呲牙咧嘴的強撐着周身的遍體鱗傷所傳來的痛楚,這一路上,他幾乎要被拎着他奔跑的傢伙給丟的散架了,好不容易等那隊騎兵到了迪瑪迦的城池前,整體鬆懈了下來,但是這金頭髮的傢伙簡直是狗的耳朵貓頭鷹的眼睛,他做出的任何的一個小動作都被對方看在眼底。
根本沒有一點逃脫的可能性。
而他一來就被一羣傢伙蜂擁圍了過來,數不清有多少拳頭跟硬邦邦的靴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來疼痛在一定的疊加之下,會陷入莫名的麻木之中。
“鍇拂力亞?”弗洛伊德伸手取下了一柄用來剔骨的刀子,長着硬繭子的手指輕輕的在刀身上彈了那麼幾下。
“叮叮……”佈滿鏽跡的刀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弗洛伊德聽着刀子跟手指相觸發出的聲音,嚴肅的眉宇間露出幾絲意味深長:“你們迪瑪迦的刑具看來是好久沒有用過了呢,這麼鏽跡斑斑的刀子要是在身上劃上那麼兩刀子,我想拿滋味肯定不怎麼好受吧?”
鍇拂力亞咬緊了牙關,不可否認,眼睜睜的盯着那把即將要用他的鮮血洗滌乾淨的刀子,任誰都會忐忑不安的。
“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老老實實的給我交代清楚,你們到底
玩了什麼鬼花樣?”
“不是告訴你們了嗎?”鍇拂力亞咬着牙齒,擡起頭,怒視着金髮少年,“老子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是你們活該,他麼的活該!!你耳朵是聾的嗎?要老子給你說幾次啊?!”
“你這傢伙,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克洛維亞前所未有的盛怒,腳上的靴子不分輕重的狠狠的朝男子鋪天蓋地的打去,可惡,那些敵人他明明都不放在眼裡的,竟然會被一個音波耍弄了,哼!該死的傢伙!該死的敵人!!他堂堂克洛維亞,那個高貴種族的後裔,竟然差點在人類手中喪命,真是想想就氣的不打一處來。
“克洛維亞……”弗洛伊德饒有興趣的盯着咬緊牙關忍受疼痛也不願意開口背叛自己那方的傢伙,他放下了手上的刀子,拉長了語調:“放開他。”
“這傢伙可是那人的手下!如果不弄清楚那東西到底怎麼破解,我們到時候還是會吃上一個大虧!!”克洛維亞頭一次喪失理智般的喊叫着,向來沉穩的他早就在這次的失敗中,在這次令他感覺屈辱的戰爭中迷失了自我。
“克洛維亞,你把勝負看的太重要了。”弗洛伊德皺起了眉頭,目光轉向了倒地喘息的鍇拂力亞,“老實說,我挺敬佩你的,當然,是站在敵對以外的角度,所有不屈不撓的戰士都值得我們所尊敬,不是嗎?”
“呼呼……”鍇拂力亞喘着粗氣,一臉警惕的打量着這個在他面前蹲下來的男人。
“說真的,我挺詫異的,不說之前我曾聽到的關於凱撒帝國慵懶的軍風,單單是我自己親自虜獲的迪瑪迦將領就多到數不勝數……”弗洛伊德眯起了眼睛,伸手拉起了鍇拂力亞的衣襟,“可是沒有一個能像你這麼堅定的,往往剛剛被擒獲,還沒有進行嚴刑拷打,他們自己就忙不失宜的招供自己所知曉的一切,就開始跪地求饒,那模樣要是你親眼目睹,一定會明白什麼叫做比狗還不如……”
“我呸!”鍇拂力亞啐了口帶着血絲的唾沫,冷而不屑的看着他們,“哼哼,想嚇唬我是嗎?老子可是從小就被嚇大的,你那招還是收起來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想要老子背叛那亞倫薩,沒門沒窗連狗洞老子他麼都不給你王八羔子留下來!!”
“哈哈哈哈!!”
原本就陷入憤怒之中的克洛維亞,此刻更是異樣的惱火,眼看他手中脫鞘的劍就要吻上鍇拂力亞的脖子,一柄鏽跡斑斑的行刑刀具從遠處拋了過來,準確的擋下了克洛維亞手中的劍刃。
“弗洛伊德將軍!”克洛維亞並沒有使用自身力氣之外的魔法跟斗氣輔助,那鈍刀準確的帶着力道連同他手中的劍刃一併被高高的擲向了空中,重重的跌落在潮溼的角落裡。
“克洛維亞,你現在已經被失敗衝昏了頭腦……”弗洛伊德的眼睛裡閃過些許暗淡:“我明白的,畢竟當初我也陷入了同樣的感覺之中,當時還是你帶我脫離了懊惱之中。”
“可是弗洛伊德將軍!如果不拷問出來,下次我們還是要吃虧的啊!!”金色的碎髮下,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跳躍着憤怒跟仇恨的光芒,克洛維亞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在此刻均蕩然無存。
少年更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他接受不了,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身體裡流淌着高貴血液的他,怎麼可能這麼敗給兩個區區人類?更別說他竟然是一路丟盔棄甲才跑了回來,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弗洛伊德將軍有些惋惜的看着陷入癲狂之中的克洛維亞,緩緩道:“你不是已經確認了他耳朵裡塞着的棉花嗎?這答案就是他自己不肯招供,我們也已經知道,該用什麼來防禦了。”
“哈,笑話,不問清楚怎麼會有勝算,我們兩千精銳差點敗在那傢伙的聲音上,這點如果不搞清楚的話,誰能保證下次還有機會逃脫的掉?”
“殺了他更沒辦法解決問題不是嗎?”
“……”鍇拂力亞的眼珠子轉了轉,他腦子前所未有快速的旋轉着,他儘量擺出一副蔑視的神色,強撐着半跪伏在地上,笑的狂妄而大膽:“哈哈哈哈!他說的沒錯啊,這黃毛小子說的一點都沒錯,那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棉花啊,你也未免想的太天真了吧?”
“你說什麼?”克洛維亞伸手扯住了男子的衣襟,他的手指卡着鍇拂力亞的脖子,冷冷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那棉花裡到底還有什麼東西?!”
“想知道啊?”鍇拂力亞擺出一副戲謔的表情,他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想知道可以啊,剛剛都是你在用腳踹本大爺,現在,只要你給我跪在這裡,我就告訴你棉花裡面還有什麼,怎麼樣?划算吧?”
“你!!”
“夠了。”弗洛伊德眯縫着眼睛,淡淡道:“鍇拂力亞是嗎?我記住你了,希望你能明白,就算你不肯招,也只是會遭受一點的皮肉之苦罷了,有你耳朵裡的棉花,我們早晚會知道你還隱瞞了些什麼……”
“我呸!裡面有本大爺的尿液,你信不信啊?要不要嚐嚐看呢?哈哈哈哈,美容養顏的啊!咳咳!!”
墨色的靴子重重的落在鍇拂力亞的背脊上,阻斷了他沒有說完的話語。
“我們走……”弗洛伊德垂下的手指鬆了又緊,他咬了咬牙齒,拂袖離去。
而一臉憤憤的克洛維亞也緊隨其後,厚重的門扉被關了起來,本就陰暗潮溼的囚牢更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鍇拂力亞扭動着被捆綁起來的身子,艱難的靠在了一面長着苔蘚的牆壁之上,周身的痛楚要命一般的朝他席捲而來,他因爲痛苦而咬破了厚厚的嘴脣。
一面潔白的手帕像是憑空一般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鍇拂力亞愣了愣,他順着手帕的方向擡頭看去,待看到那雙將他揍趴下無數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掌,以及那雙遮掩在碎髮下的藍色眸子後,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