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嬤嬤的臉便笑成了菊花,一個勁兒說着柯蓉的好話,又連帶着把柯蓉身邊的丫頭也誇了一通,什麼“聰明靈秀”“知書達理”“一般官家的千金也沒得比”……
綠雲是聽得開心不已,站在一旁被忽視地徹底的煙畫,心底卻火氣騰騰騰直冒——
原來不是本月沒有鬥彩的杯盞了,是被這勢利眼的老虔婆拿去孝敬別人了……
煙畫冷了臉,“哼”了一聲,引起了邱嬤嬤的注意,直言質問:“嬤嬤不是說鬥彩的杯盞兒沒有了麼,怎麼還能給柯夫人送去?”
“昨日是有的,只是剛採買的兩套,都是柯夫人要的,已經送過去了,所以現在確實是沒有了。”邱嬤嬤被年紀不小了,孫女兒都會打醬油了,孫子過幾年也能打醬油了,在王府,她也算是老資格了,一個剛進府沒多久的夫人的丫頭,她還不太放在眼底的。
再說了,她說被王妃斥責了,還真不是說假話,王妃是不在乎那幾套杯盞耗費的銀兩的,但是王妃厭惡府裡的奴才欺上瞞下牟取私利,因此,看見杯盞的異常消耗,便不高興了。
等邱嬤嬤解釋清楚了,王妃才說了一聲知道了,但是因此,邱嬤嬤心底對齊雪怡就很不滿了。
煙畫沒能完成齊雪怡交代的任務,回去的路上,心底的惶恐,幾乎淹沒了她——
齊家二小姐,人人都誇讚溫和可親,可唯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這“溫柔可親”,到底是怎麼個法子。
落琴月舞珍棋煙畫,齊家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名字從未換過,但是人……不知道已經換了幾茬。
煙畫不想自己的名字也被人頂了去,那代表,自己即便是活着,也定然是悽悽慘慘的,她不想那樣。
定了定神,煙畫咬了咬牙,進了清塘院之後,直奔主屋而去,進去了,便添油加醋把事情說了,例如邱嬤嬤如何的不給自己面子——這就是不給夫人面子;例如邱嬤嬤如何的教訓她——這是那個老虔婆趁機在教訓夫人;例如邱嬤嬤怎生對綠雲和藹可親——這是在巴結柯夫人;例如邱嬤嬤昨日專門送了鬥彩的杯盞去給柯夫人,卻對自己說沒有了——這是老虔婆勢利眼;例如自己如何爭辯,邱嬤嬤卻如何的慢待……云云……
總歸,自己是盡心盡力維護夫人的,奈何那老虔婆完全看不起自己,無比可恨……
齊雪怡本就覺得自從上次靖王棄她而去到了寧思閣之後,府裡的下人對她便很是輕慢了,如今聽了煙畫的話,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可恨,太可恨了,她還沒被王爺厭棄呢,就已經被府裡的下人當作軟柿子捏了,還有那柯蓉,張狂得意。
賤人!
煙畫眼見得齊雪怡沒有把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心底,鬆了一口氣,她也不想這樣的,只是,她不想死,也不想變成其他煙畫那樣,落個生不如死,反正……反正夫人對邱嬤嬤,其實也沒有好辦法對付,對柯夫人,那就更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