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忍着腳上的劇痛,回到鳳祥閣時,筋疲力盡,紫菀忙迎上來,扶住江婉。江婉手上還緊緊捏着一把白傘。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緊接着感覺到腳上扭傷處的巨疼,又因爲本來落下病根兒,身體不適,意識在慢慢渙散。
“婉美人,美人,您這是怎麼了?”紫菀忙大聲呼喚。
江婉的頭越來越暈沉,感覺有人扶住了她的身子,她便完全昏迷了過去。
……
華麗而清晰的夢,不知爲何,她明白這只是一個夢境,卻掙脫不了。
小池塘邊,她步步靠近,見一位背影俊偉的男子望着一池水愣愣發呆,旁邊的梅花瓣兒一片片零落,在水中濺出一圈圈很淺很淺的漣漪,水波凌凌,幽香襲人。
清風穿梭着,男子的頭髮隨風飛揚。
他微微側頭,即使她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依然她感覺到他身上獨特的傲氣。
“太子,皇太子殿下!”她大聲喊着,四周無人,他的身影也在眨眼睛消失,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盪漾在池水中,忽然感覺這裡寂靜得可怕。
他承諾過,無論何時,都會是在她身前保護她的那個人,可是她無論怎麼尋覓也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焦急中腳下一滑,感覺要掉入池中了:“啊——”
猛然間驚醒,江婉坐起身來,額上佈滿了冷汗。憶起李承頌,她泣不成聲,心中明白他與她徹徹底底結束了!
此時,紫菀推門而入,手上端着一些好吃的走了進來,衝江婉柔柔一笑:“婉美人醒了,奴婢端來了一些點心,請美人嚐嚐。”
江婉輕輕地點了點頭,紫菀上前來扶江婉下牀:“美人感覺好些了麼?”
“好多了。”江婉答道。
“美人,您回來的時候手裡有那把好看的白傘,是哪兒來的?”紫菀問,目光遊走在桌上的白傘之上。
是周景林相贈的,江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紫菀的話,紫菀也不再多問。
翌日,清晨。
葉青寧在春桃的催促下起了身,她打了哈欠,夠倒黴了,自從穿越到了這個古怪的王朝,就不給睡懶覺。
在月華殿裡的日子,總有梅月按時按點送洗臉水送早點進來,還有這個春桃更煩人啊,每天早上像鬧鐘一樣準時逼她起牀。
葉青寧好懷念以前週末睡到十二點鐘才緩緩起牀的日子,忽然覺得那樣的生活只是一種奢望。
這個該死的皇宮,那麼多古怪的規矩,壓得她喘不過氣,總有一天,她會逃離這裡過自己的逍遙生活去沒錯!
神啊,又有腳步聲進來了,一定是“鬧鐘”來了,葉青寧苦逼地喊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着這麼頻繁出入我的房間?你讓我多躺一會兒吧!”
“不行,按照宮裡的規矩,今晨婉儀得立即梳妝打扮,去拜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又是規矩!葉青寧抓狂極了,天還沒完全亮就開始折騰人!她對太后那個老女人和皇后娘娘真的不太感興趣,每隔那麼兩三天就必須去跪安一次,麻煩死了!
葉青寧被迫起了牀,閉着眼睛開始洗漱,無精打采地坐在銅鏡前,春桃爲她梳髮。
拖着軟軟的身子,來到了太后的鳳華宮。
來到鳳儀宮,葉青寧發現軒轅翊竟然也在,就站在周若卿身旁,昨夜軒轅翊沒有來月華殿,而是去了皇后的鳳儀宮。
最奇怪的是,天子的臉色變得還真快,前幾天還粘着自己說了那麼多肉麻的話,可是最近軒轅翊都沒有踏入月華殿一步。
葉青寧還覺得很蹊蹺,難道軒轅翊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她心頭如被針扎,當時還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現在反而覺得表情被浪費完了嘛。
隨後葉青寧與諸位妃嬪一起向太后請早安。葉青寧擡頭看了看軒轅翊,他一手緊緊握住周若卿的手,看起來,這小兩口恩恩愛愛。
擡頭遇上軒轅翊的柔情目光,葉青寧還是有點心酸酸的感覺。
軒轅翊沒有多看葉青寧,他也知道前些日子太過寵愛麗婉儀,如今一是爲了江山社稷,而是爲了麗婉儀在後宮的安危,他必須這樣做。
他乃一國之主,上次太后勸諫過,應該讓後宮各位妃嬪雨露均沾,絕對不能獨寵一人!
軒轅翊發現自己的情緒越來越被葉青寧所牽動着,爲她笑而開心,爲她哭而難過,心裡如此裝着一個女人,幾乎連朝政上都想念着她的倩影……
這樣的境況對於軒轅翊而言,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軒轅翊高高在上,他的眼眸總是如此深邃,令人捉不透,葉青寧望着他身旁周若卿的笑顏,臉上的笑容在僵硬。
其實她早該想到這樣的結局,軒轅翊對她的新鮮感一過,她就自然會被重重摔下來。
眼中含着晶瑩的淚水,葉青寧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一次,不會希望,便不會失望。
之後,周若卿特意留下了葉青寧,兩個人一起在御花園裡逛逛,說說話。
周皇后這幾日的氣色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畢竟皇上又回到她身邊,對葉青寧的怨氣就少了許多:“麗婉儀近日可好?”
“回娘娘的話,青寧很好,娘娘比不掛心。”每次葉青寧與周若卿說話都特別小心翼翼,雖然周皇后看似溫柔賢德,葉青寧心裡還是害怕她的。
“嗯,這就好。”周若卿主動牽起了葉青寧的手,面帶微笑,“今日本宮家裡倒是有一件喜事。”
有喜事兒?難怪看她一直春光滿臉,葉青寧呆呆問:“不知娘娘有何喜事?”
“本宮的二弟周慕風今日成婚,待會兒本宮還得帶着厚禮,去參加慕風的婚禮。”周若卿道。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周若卿的嘴角蕩起一抹動人的弧線。
周若卿這一語猶如晴天霹靂,令葉青寧的心再痛了一分,葉青寧的身子微微哆嗦了幾下,臉上也擠出笑容:“是好事,是好事。”
“給慕風配的女子是安大人家的三姑娘玉容,聽說此女賢良淑德、美貌過人,與慕風正是天作之合。”周若卿說到此特意看了看葉青寧幾眼。
“那青寧也賀喜娘娘,恭喜周將軍了。”葉青寧機械地答道,腦子裡一片空白,雖不知周若卿爲何要告訴她這個,她知道絕對不能露出半點不對勁的臉色。
葉青寧一聲祝福倒是真心的,想必在天有靈的葉傾城也希望看見他好好地活着,重新找到屬於他幸福的那個女人。
紅燭紅燈照,新房新人笑。
今日周大將軍的愛子婚宴自然要將就排場,珍寶珠器擺設、紅綢花朵裝飾,周皇后親自出席婚禮,將軍府熱鬧非凡。
三叩頭拜堂之後,新娘被扶進了洞房,大紅蓋頭下,嘴角笑意盈盈。
她便是安玉容,自幼與周慕風認識,深深仰慕這位英雄,而今能嫁給他爲妻,便遂了她最大的心願。
周慕風喝得一身爛醉,搖搖晃晃進了新房,安玉容心裡一緊,知道他進房間了,忐忑不安。
周慕風瞟了一眼端坐在牀上的安玉容,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醒醒酒。
安玉容等待着周慕風過來解開她的大紅蓋頭,心跳直直加速。
唉,周慕風滿顆心滿腦袋裝的都是葉傾城,現在卻不得已娶了別的女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新房內,二人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呆了半個時辰。安玉容覺得奇怪,爲何周慕風沒有動作,她輕輕掀開紅蓋頭,見周慕風依舊木訥地坐在那邊的椅子上。
“相公?”安玉容輕輕喚了一聲。
周慕風側頭望着安玉容,這清麗美貌的容顏讓人心醉。可是,他的心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安玉容以爲周慕風是喝醉了酒,所以不便行動,索性自己將紅蓋頭解開,走到周慕風面前,關心問:“相公這是怎麼了?”
“沒,我沒事兒。”周慕風搖了搖頭,他沒有辦法跟這個女人上牀,如果只是爲了發泄,那麼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傷害。
安玉容又倒了一杯茶,自己拿在手中,溫柔地對周慕風道:“相公今日酒喝多了,我們就以茶代酒,喝一杯交杯酒。”
周慕風呆呆地拿起茶杯,在安玉容的帶動之下交叉了手臂,飲下杯中酒。
“玉容妹妹。”周慕風素來只把安玉容當着妹妹,手臂微微顫抖,俊逸的臉頰上夾雜着無可奈何。
安玉容眼色黯然,她能夠感覺得到自己並非是周慕風心裡的那個女人:“即使相公現在另有所屬,玉容願意一直在相公身後,等待相公愛上玉容的那一天。”
難道此女如此賢德,更令周慕風愧疚不已:“玉容,我無意傷你,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在真正愛上你之前,我沒有辦法與你同房。”
“無論相公如何選擇,玉容尊重相公的決定。”安玉容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安玉容乃是大家閨秀,從小學習琴棋書畫,知書達理,又暗慕周慕風多年,自然不會強迫周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