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力的睜開眼睛,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還有滴答滴答的水聲從角落裡傳來。
籠罩在我周圍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我又死了?死亡的陰影我不懼怕,這沒有一點光亮的地方卻讓我惶恐不安,牛頭馬面,閻君大人,你們在哪裡呢?
周身傳來的疼痛感讓我想起死前生的事,卻也提醒了我:我還沒有死,人死了之後是不會有疼痛的感覺的。
我記得昏倒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南宮淵叫人把我們拖出去斬了,現在我卻沒有死,沒有死我這是在哪裡呢?還有夏瑾瑜,他怎麼樣了?
這時候,我的頭頂上方傳來吱啞一聲開門的聲音,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等到適應了目前的狀態才又重新睜開眼睛,就這一眼,傷心難過已經溢滿了我的心房。
夏瑾瑜帶着手銬腳鐐全身枷鎖的走進來,旁邊兩個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像是獄卒的模樣。他們一人手上拿着一隻火把押着夏瑾瑜往下走,這時我纔看清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三面都是牆壁,前面卻有一副鐵欄杆圍着,這整個就是一個鐵牢籠。欄杆外面卻是長長的階梯,階梯盡頭的大鐵門此刻卻是敞開的。
兩個獄卒一前一後的帶着夏瑾瑜慢慢的走下階梯,火把照得滿室通亮,走在前面獄卒將牢門打開,重重的推了一把,夏瑾瑜踉蹌着進了鐵牢。兩個獄卒將火把插到鐵籠外,又重新將牢門關好然後他們拾級而上走出這個地方了。大門又關上遮住了外面的光亮,不過此刻在兩支火把的照映下,這牢裡再也不是一片漆黑了。
我怔怔的打量着站在欄杆邊的人,這個頭散亂、赤着上身身上滿是錯綜交雜的鞭痕的男子就是夏瑾瑜嗎?他身上全部是傷痕,每個傷口都皮開肉綻,血水沿着他的身體一路滴到地上。
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地珍珠。怎麼也止不住了,“瑾瑜……”
伸手想觸摸夏瑾瑜,他瑟縮了一下,明顯的抽氣聲傳了過來。碰着他的傷口了嗎?我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不知道自己能幫他做些什麼。眼淚是懦弱的表現,哭泣對我們目前的處境也完全無濟於事,可是除了傷心流淚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麼。
夏瑾瑜微微一笑。自己慢慢地坐在地上。像是想起什麼他復又起身走到牆角抓了一把稻草過來。他細心地將稻草撒平在地上鋪了一尺見方。“齊兒。地上涼。你坐這裡吧。”
“還是你坐吧。”我想把夏瑾瑜按坐下去又怕碰到他身上地傷口。伸到半空地手頓在那裡了。
夏瑾瑜不再說話。乾脆一把拉了我兩個人一起坐在稻草上。
“瑾瑜。到底怎麼回事。你這一身傷口哪裡來地?還有這是什麼地方?我們爲什麼會在這裡?皇上不是要砍我們地腦袋嗎?”一疊連聲地問着。實在是我心裡有太多地疑問了。
夏瑾瑜失笑。“齊兒。你地問題這麼多。叫我從何說起呢?”
他地臉上沒有鞭痕。卻也青一塊紫一塊地。應該是之前侍衛們打傷地。嘴角也破了。額頭上有一塊乾枯地血跡。可是人還是精神抖擻地。一雙美目在火光地映照下更加晶亮。
輕輕的撫摸着他地臉頰。我幫他擦拭嘴角地血跡,“你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他們沒有給你上藥嗎?”
這是我目前最關心地問題了,夏瑾瑜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讓人慘不忍睹。
“齊兒。我沒事,這是關入地牢之前他們招待我地,這裡每一個犯人進來之前都會有這種待遇的。”夏瑾瑜臉上依舊是溫和地笑容,每說一句話嘴角卻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這種不自覺間流露出來的反應更讓我着急了,我趴在夏瑾瑜胸前仔細查看着又繞到他的背後,“你是不是受內傷了?有的話要跟我說,別忍着。”
“齊兒,”夏瑾瑜一把將我拉回原處坐好,“你坐着別動,我沒事,都是皮肉傷,歇息一下就好了。陪我說說話吧,分神了就不會感到痛了。”
說的也是,我乖乖的雙膝併攏坐在夏瑾瑜身前,“好了,瑾瑜,你把我昏迷之後生的事情仔細的說一遍吧。”
“你剛纔說什麼砍頭,誰要砍誰的頭?”
啊,沒有這回事嗎?“我暈過去之前明明聽到皇上叫人把我們拖出去斬了的。”
“所以,你就嚇暈了?”夏瑾瑜失笑,“沒有,陛下只是叫人把我們帶下去關起來,稍後審訊。”
我這纔想起之前瑾瑜說的話,“那爲什麼要把我們關在地牢?我記得電視裡面皇室裡的人犯了錯都是關在天牢的。”
同樣是牢房,天牢跟地牢肯定有本質的區別,雖然我沒有坐過天牢如今也是第一次體驗所謂地牢的生活。光從字面上看也知道了,天牢在天上陽光空氣水源好,地牢在地下面,卻是陰暗潮溼的。說不定還有很多臭蟲,坐牢就算了,還要過與蟑螂老鼠同居的生活,這種日子真不是普通人所能夠體會的。
“電視劇又是什麼東西?齊兒,我現你總是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幸好我沒說宗人府,這好像是明清纔有的機構。
夏瑾瑜臉上沒有質問只是單純的好奇,於是我也輕鬆的打趣着:“怎麼,我這個人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見我氣呼呼的嘟着嘴,夏瑾瑜拉着我的手輕擁我入懷。想起我們之前的爭執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想掙脫,卻又聽到他的輕呼聲。
“瑾瑜,很疼嗎?”那琳琅滿目的傷口我不忍心去看,卻又忍不住的伸手去摸,夏瑾瑜一身光滑的肌膚上面如今佈滿了荊棘。
夏瑾瑜輕笑着搖頭,依然堅定的將我擁入懷中,“齊兒,有你在我身邊就沒事了,別再跟我賭氣了好嗎?你知道嗎?你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姑娘,也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姑娘,一開始是好奇,總是想着辦法要多見見這個奇怪的姑娘。不知不覺的,這個奇怪的姑娘就佔據了我的心房,滿滿的都是,再也放不下了。”
我承認,夏瑾瑜的話很動聽,我聽了真的有心花怒放的感覺。可是,看到他我又馬上想起了他的清瑜表妹,想起了那些黯然神傷。只要這個表妹還存在着,只要夏瑾瑜還想娶他的表妹,我們之間的問題就無法解決,爭執是難免的。
這張跟阿林相似的面容看着還是砰然心動的,我承認,不止是替身,也許不知不覺的,我在夏瑾瑜身上投入的感情比阿林還多。可是,他給不了我想要的,輕輕搖頭,這次我很堅決的推開了夏瑾瑜,只是坐到他旁邊,“別岔開話題,快告訴我我昏倒之後到底生了什麼事。”
夏瑾瑜怔怔的望着我,似乎是不解,也有不滿。他的眉頭緊鎖,好看的雙眉都成了八字型,不過最終還是臉色緩和下來如我所願的詳細的講了事情的經過:“昏倒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吧?皇上已經認定了我們做了苟且之事,他很生氣,本來是要將我們打入天牢等候他最後的裁決。不過這種事傳出去並不光彩,最後還是在皇后的提議下將我們關入皇宮的秘密地牢了。”
這個地牢陰森恐怖,看起來就像是專門用來對付大奸大惡之人或是用來做壞事的。皇后將我們關到這裡來要幹什麼?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我瞭解夏瑾瑜的爲人,他做事情很細緻爲人又很體貼,當時南宮淵處在盛怒之下,會只是他說的這麼雲淡風清嗎?任由我再三追問夏瑾瑜卻怎麼也不肯老實告訴我,最後還很無辜的問着:“齊兒,睡醒之後也沒吃過東西,你餓不餓渴不渴?”
“好吧,那你告訴我,剛纔你說進入地牢的人都會被招待一頓的,是這裡的規矩。我們一起被關進來的,爲什麼他們只招待你不招待我?”雖然我身上有點疼,但是我可以肯定除了皇后和燕嬤嬤的掐傷我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痕。而且,除了疼痛我身上的傷處還有一絲清涼的感覺,好像已經上過藥了。夏瑾瑜這種悠閒的樣子我看不下去了,一怒我掐着他的脖子吼道:“姓夏的,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
夏瑾瑜齜牙咧嘴着,卻向我挺了挺胸,“齊兒女俠饒命,只要您饒了小的這條賤命,什麼我都可以無償奉獻給女俠的。來吧!”
說完,一副甘願遭受蹂躪的模樣,他的上半身是的,這樣子倒真的很像我這個採花賊準備欺負良家婦女了。搞不明白是我從來沒懂他還是夏瑾瑜做給我看的,他怎麼變得這麼油腔滑調死皮賴臉的不對,一絲鮮血從我的指間滲出,嚇得我趕緊鬆開手。夏瑾瑜的脖子上也有傷痕,不像是鞭痕。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夏瑾瑜嚎啕大哭,“嗚嗚嗚瑾瑜,嗚,到底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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