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打發了遙兒回房休息後,已經過了二更天,靈鳶卻毫無一絲睡意。
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單薄的裡衣,靈鳶難得耳根安靜的一個人獨處。
夜如潑墨,銀白的月光灑在,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白天裡爭鋒相對的皇宮,到了此時,卻也如被哄入睡的嬰兒,終於安靜柔和了下來。
只有這樣安靜的夜色下,才能讓靈鳶真正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她心本如鏡,只想做一個不起眼的棄後,明哲保身,然而白天夜軒寒當着衆人的面,對她另眼相待,授她殊榮,頓時讓整個皇宮的注意力再一次吸引到她這個受冷落的皇后身上。
靈鳶自然明白夜軒寒這麼大張旗鼓的目的是什麼。
他在給樓老爺警告。
夜軒寒用他的方式警告樓老爺,他可以讓她榮寵後宮,榮華富貴,也可以讓她一輩子老死鳳棲宮,永無天日,生不如死。
想起白天夜軒寒向她投來的眼神,靈鳶不懂了。
他是怎麼確定樓老爺一定會爲了她而就範?
擡眸望着廣闊的夜空,靈鳶的心卻如同這黑色一般沉重。
表面看來,夜軒寒可以決定她的生死,而樓老爺也能決定她的生死。
而她,卻只能坐以待斃啊。
靈鳶不知道坐了多久,坐到腳麻了之後,靈鳶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去睡覺了。
也罷,不管夜軒寒能不能絆倒豐親王,她只給夜軒寒一年時間。
一年之後,若無結果,她便用她的方式,替這段可笑的政治婚姻打下一個句號。
“皇后這麼晚還沒睡,是在想我麼?”靈鳶剛剛推門進屋,立馬被拉入一個寬厚的胸膛上,靈鳶驚,正要呼叫,那人卻像是知道她的動作一般,單手輕輕捂住她的脣,另一手卻將她攬的更緊,一張熟悉的銀白麪具,一雙幽深的眸子,帶着濃濃的笑意,藉着月光,就這樣直直的落入靈鳶的眸子。
“皇后娘娘,可想我麼?”見靈鳶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黑衣男子心情愉悅的輕聲笑了出來。
“……”靈鳶不說話,只是瞪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瞪出一個洞來才罷休。
這個混賬男人!竟然敢佔她便宜。
靈鳶狠狠的瞪了他半響,才恨恨的示意他放開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黑衣男子無辜的眨眨眼,並不在乎靈鳶氣極的小臉,捂着靈鳶嘴巴的手掌卻十分無賴的輕輕在她脣瓣上摩挲。
並沒有如她所願的放開。
“……&#@¥……”千萬只草泥馬瞬間從她腦中奔騰而過,想尼瑪,等你妹!
若不是行動自由被人限制,她又能力有限,靈鳶只想抽死這混蛋!
掙扎了一番,見黑衣男子依舊沒有打算放開她,靈鳶氣極,張口狠狠的咬了他的手!
靈鳶並沒有嘴下留情,舌頭上傳來的濃重血腥味讓她皺眉。
黑衣人見狀,卻紋絲不動,靜靜的任她咬着,絲毫不掙脫,雙眸含笑的看着她,彷彿靈鳶嘴裡咬的,並不是他的手一般。
兩人僵持不下,一個不掙手,一個不鬆口。
最終還是靈鳶妥協,她放開了黑衣人的手,小臉輕輕往旁邊一撇,看也不看黑衣人一眼,眸子卻微微溼潤,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悄悄從靈鳶心裡蔓延開來。
“呵呵……看來皇后確實想我了。”黑衣男子見狀一怔,似乎沒想到會將她惹哭,自知再逗弄下去無意,便見好就收,黑衣男子輕輕放開靈鳶的身子,讓她重獲自由。
“啪——”靈鳶一得到自由,第一時間便是憤怒的甩了黑衣人一個耳光。
靈鳶下手力道十足,並沒有手下留情,這一耳光打的極響,若不是已經入了深夜,夜裡無人看守的話,這一聲響,定會引來宮女們的注意。
靈鳶平時不喜宮女在她寢宮打擾,將她們打發了走,夜裡只有遙兒睡在離她最近的外屋。
遙兒平時睡得沉,這個時間,她根本醒不來,再大的響動也吵不醒她。
黑衣男子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她,抿脣不語。
他沒想到會這女人性子竟然這剛烈,對他動手。
靈鳶一臉無畏的與他對視,一臉的倔強,眸子裡無絲毫愧疚之意。
這個耳光,是他該得的!
“消氣了?”黑衣人並沒有生她的氣,反而是勾起薄脣,笑輕着問道。
“……”靈鳶懶得搭理他,依舊不說話,伸手推開男子的鉗制,往自己的寢宮走去,也不在乎門有沒有被關上。
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卻一點都擔心。
“喂!”黑衣人無奈的跟上,這女人,當真不打算理他了?黑衣人一把拉過她的手,強迫她轉身與他對視。
靈鳶冷冷的橫了他一眼,並沒有掙扎。
“這麼倔強的話,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黑衣人終究是拿靈鳶無可奈何,他無奈的伸手輕撫靈鳶細緻的小臉,如是說道。
“你來幹什麼?”靈鳶聞言冷冷一笑。
“想你了。”黑衣人沉沉的看着她,將她的冷笑看在眼裡,半響,才輕聲說道,語氣不同於剛剛的漫不經心,十分認真。
“呿——”靈鳶聞言,直接賞他一個白眼,十分不以爲然。
她並非是個天真無知的少女,他以爲,自己會相信這麼一個可笑的笑話麼?
十分的可笑。
“鳶兒,我想你了。”黑衣人並不在意靈鳶不信任的語氣,反而是加重了語氣,再一次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呵呵,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你我連認識都談不上,這種玩笑並不好笑。”靈鳶依舊不信他的言論,伸手毫不留情的拍開他的手,清澈的眸子裝似無意的撇了一眼,上面清晰的留着一道牙痕,和未乾的血跡。
“本宮累了,若是無事,請你離開。”活該!靈鳶冷哼。
“真是無情阿,怎麼?
利用完了,就翻臉不認人了?”黑衣男子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是一臉危險的靠近靈鳶,語氣變回原先的漫不經心,十分輕佻。
“本宮記得你說過,皇后自然只能待在皇上身邊,帝后情深,才能江山永固。怎麼,難道本宮當日聽錯了麼?”靈鳶冷冷的看着他,見他如此,反而笑了出來。
即使是平凡的容貌,也無法掩飾她那絕世傾城的笑容。
“皇后只能是皇上的,而你,只能是我的。”黑衣男子一把將靈鳶再次圈在懷中,受傷的手輕輕挑起靈鳶精緻好看的下巴,薄脣輕輕湊近,墨色的眸子,閃過無法掩飾的炙熱……
靈鳶見他眸中閃過一抹瘋狂,眸子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隨即被她掩飾。
眼看着越來越靠近她的薄脣,靈鳶冷着臉,並不掙扎。
反正掙扎無用。
若他以爲,這樣就可以打亂的一池清水的話,那他未免也太天真了!
“真是無情的女人。”黑衣男子見她無意反抗,反而是爽快的放開了她,轉而從一旁的桌子旁坐下,輕輕嘆氣道。
“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南宮侯早在三個月前就暗暗朝京城調動一半的兵力,夜軒寒已經開始加緊了節奏,若我是你爹,就應該想想怎麼才能明哲保身。”黑衣人淡淡的撇了小女人一眼,心中忍不住嘆氣。
這女人果然難搞。
可他卻很遺憾的發現,自己越來越捨不得放開她了。
“你是夜軒寒派來的說客麼?”靈鳶聞言暗暗心驚,卻十分不悅於這男人替夜軒寒來當說客。
“我只是爲了你好。鳶兒,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是爲了誰纔回來的麼?”黑衣人不再喚靈鳶爲皇后,而是十分親暱的喚她鳶兒。
只是不知道這個無情的女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沒想到他第一次對一個小女人動心,卻愕然的發現自己搞不定她。
“哼,本宮自然是爲了夜軒寒纔回來的。大家說的沒錯,皇后是每個女人心中夢寐以求都相當的位置,既然本宮已經是六宮之主,夜軒寒又對本宮寵愛有加,本宮爲何要離開?”靈鳶冷哼,言不由衷的說道。
字字本宮,刻意的將他們的關係拉的更遠。
她早就料到了南宮侯肯定會幫夜軒寒。
雖然知道他會往京城調動兵馬,卻不知夜軒寒竟然動作如此之快,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調動了兵馬,既然這樣的話,夜軒寒又何苦大張旗鼓的選妃立後?
難道只是爲了掩人耳目麼?
如果是這樣,那麼立後大典那天,沒看到南宮侯在場,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靈鳶皺眉。
似乎越來越思不透夜軒寒的心思了。
“呵呵。鳶兒不僅無情,還很嘴硬。罷了,我先走了,你記得要小心。”黑衣人知道靈鳶已經看出各種端倪,勾起的脣角並沒有因爲靈鳶言不由衷的話語垂下,幽深的眸子泛着毫不掩飾的讚賞。
這女人,若沒有這般聰明伶俐的話,或許他也不會爲她動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