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1章



第二日,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隱在薄薄的雲層裡忽明忽暗,既不會太曬,又不顯陰鬱,圍場裡樹影婆娑,清風習習,涼爽的叫人幾乎滿足到嘆氣。

安若溪一身輕裝,神采奕奕,熱情的跟參加賽馬大會的其他幾名女子一一打着招呼,偶爾還親切的摸摸人家的馬兒,恰到好處的稱讚恭維幾句,一張晶瑩剔透的俏臉上,笑意盈盈,顯得既真誠又無害。

說來,今日的賽馬大會,加上她與那靖遠國謹王妃黎媗,一共有五人蔘加比試,另外的三人,有兩名是將軍夫人,剩下的一個,也算是將門虎女,這三人,雖然也是個個英姿颯爽,但相較於安若溪的瀟灑,以及那黎媗的狂傲,終究少了幾分氣度,多了些許中規中矩的平庸。

尤其是今日的那謹王妃黎媗,一襲火紅色的緊身騎裝,越發襯得她身姿如玉,英氣勃勃,連作爲對手的安若溪,都不免暗暗道一聲好,再望望她身邊的那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骨肉勻稱,雙目如電,縱使她不懂馬,都猜得出來這當是難得一見的良駒。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直接無視那謹王妃黎媗射向她的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眸,安若溪堪堪伸出手去,像是忍不住的見獵心喜一般,輕輕撫摸着那匹高頭大馬,那馬兒也似乎十分的與她投契,鼻端彷彿蹭了蹭她的氣味,然後伸出一條大舌,親暱的舔着她微帶汗溼的掌心。

又酥又麻的觸感,讓安若溪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只是那清越的笑聲中,卻凝着一絲唯她自己可知的算計與慧黠。

一旁的黎媗卻眼見着自己的愛將,這麼容易就被她“勾、引”了過去,心下自然又氣又惱,遂道:“焉王妃……你幹什麼碰我的馬兒?……”

許是覺得這樣的警告還不解氣,但見那謹王妃黎媗,說話間,已然揮出一掌,遂將安若溪的芊芊玉手給拍了下去。

安若溪瞧着她那副防備與維護的模樣,還真是像極了小時候人人都玩過的一款經典遊戲……即“老鷹捉小雞”中,母雞護住身後小雞,不被她這隻老鷹抓走的架勢……

確定自己真的無機可乘,安若溪只得訕訕的收回了手,掌心下意識的輕蹭着衣角,落在旁人的眼裡,倒有幾分無措的嬌俏。

“呵呵”乾笑兩聲,似爲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又彷彿刻意的想要解釋一般,安若溪儘量裝作一臉無辜的開口道:“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汗血寶馬……一時之間好奇而已……”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道清潤的男聲,幽幽然的接口道:“汐兒……你忘了嗎?……曾經,本王也送過一匹這樣的汗血寶馬給你……”

早已預料到會在這裡,碰見這妖孽的男子,但乍然間聽得他低沉而纏綿的嗓音,安若溪的一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一跳,接下來,卻只覺止也止不住的渾身不自然,堪堪的擰過腦袋來,迎向男人那一道水色無邊的視線,嬌嫩的櫻脣,扯了又扯之後,總算是扯出一縷比較正常的笑容,然後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輕聲喚道:“謹王爺……”

可不是,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長身玉立,面如冠玉,眸光似火的那個男子,不正是靖遠國的七王爺端木謹,又是誰?

只不過,好歹他的正牌王妃就在跟前,他非但不知避忌,反而這麼目光灼灼的凝視着她,算怎麼回事啊?

美色當前,心頭不能自抑的一熱之後,安若溪很快便神思清明,但覺他此舉一定是故意的,這不是明擺着將火引到她身上嗎?

果然,但見那謹王妃黎媗不負所望,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之後,卻是一雙玉臂,直接纏上了她身畔的端木謹,嬌聲道:“王爺,你剛纔去哪兒了?臣妾找了你好久呢……”

“本王碰見了一個故人……便隨口傾談了幾句……”

明明是在回答嬌妻的問題,但端木謹一雙清眸,卻仍是肆無忌憚的落在面前的安若溪身上。而低沉婉轉的話聲,卻也是接踵而來,說的是:

“汐兒……這幾日……對於過去的事情……你可有想起些什麼?……”

款款問着這番話的端木謹,水色無邊的瞳孔裡,似氤氳着層層疊疊的遲疑、猶豫、期待,而又不安……彷彿只要對面的女子,吐出任何一個令他失落的字眼,那水漾一樣的光芒,就會從眼底止也止不住的傾瀉出來。

安若溪已經衝到嘴邊的“沒有”二字,就那麼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裡,明明應該問心無愧,但對着這隻妖孽,她卻覺得自己好似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一般。唉。

正神思飄忽間,卻突然聽到一道清冽的男聲,接過那端木謹的話頭,施施然的開口道:“恐怕要讓謹王爺失望了……”

雖然這把聲音,再熟悉不過,但乍然聽到,安若溪只覺心頭,還是不由自主的一跳,下意識的便回過頭去……

只是,尚未等她看清楚那說話的男人,安若溪但覺眼前一閃,瘦削的肩頭,便毫無預警的落入一隻粗糙的大掌之中,一股灼熱的溫度,隔着她輕薄的衣衫,炙燒着她嬌嫩的肌膚,與此同時,男人強勢的力量,緊緊扣在她手臂上,一個用勁,便將她狠狠的攬到了自己懷中,那佔有慾十足的一個動作,讓安若溪的心頭,瞬時難耐的一熱。

擡眸,安若溪堪堪的望向那與她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微微凝成一抹好看的弧度,美色當前,竟讓她十分沒出息的嚥了咽口水。

好在,周遭的衆人,目光都被吸引在那對峙着的兩個男人身上,沒人察覺她的花癡狀態,否則的話,安若溪直接可以挖個洞,把自己

埋了,縱使這樣,面上卻已羞燥成了一片緋紅。

一顆心只顧得砰砰亂跳,連身畔的男子施施然的開口說些什麼,都有些恍恍惚惚。

“……汐兒這幾日,都寸步不離的陪在本王身邊……她哪裡有時間,有精力,去想過去那些不相干的人與事呢……你說是不是,汐兒?……”

男人低沉邪魅的嗓音,在徐徐傾吐而出“汐兒”兩個字之時,語調微微的上揚,千迴百轉,愈發顯得性感與蠱惑。

安若溪明明知道淳于焉這隻變態,是故意說來刺激那端木謹的,卻仍是爲着他刻意營造的曖昧情境,而心頭難抑的一跳,趕忙掃去腦海裡飄過的昨夜幕天席地裡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指甲使勁掐了掐掌心,總算在那尖銳的疼痛中,尋得一絲清醒,復又狠狠定了定神,方纔呵呵乾笑兩聲,開口道:

“是呀……爲了準備今日的賽馬大會……王爺每天都教汐兒騎馬,累的我都幾乎快不行了……”

這樣的解釋,既迎合了那淳于焉的惡趣味,又不至於太刺激那端木謹……還算合格吧?安若溪突然發現,比起這幾天練習騎馬,累的腰痠背痛腿抽筋,面對着這兩隻妖孽,似乎更加讓人叫苦不迭一點。

只是,她自以爲高明的回答,卻爲什麼彷彿讓兩個人都不滿意呢?但見她身旁緊貼着的淳于焉,一張天妒人恨的俊顏上,由始至終的凝着一縷似笑非笑的笑意,倒似有情卻無情,滿面的曖昧與高深莫測;而對面的端木謹,菲薄的脣瓣間,同樣泛着絲絲的泠泠笑意,一雙水色無邊的清眸深處,暗流涌動,波光瀲灩……這兩個人,渾身上下,都叫人滲出一股寒氣來……

“焉王爺倒是有心了……只是這般的與汐兒朝夕相對……就不怕冷落了身邊的其他佳人嗎?……”

神色微恍間,端木謹輕淡悠然的嗓音,卻已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安若溪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望向端木謹口中,淳于焉身畔的其他“佳人”……那先前執意跟進宮的柳灼蘿,此時此刻卻不知去了哪裡,所以男子身旁陪伴的“佳人”,便只有蘇苑莛一個人了。

將目光移上了對面的端木謹,安若溪突然很想搞清楚,他說這番話,到底是意寓着何人。卻惟見他一張俊朗飄逸的臉容上,神色淡淡,半絲破綻也無,彷彿僅僅只是在挑撥離間而已。

“謹王爺一口一個‘汐兒’的喚着本王的愛妃……難道就不怕冷落了自己身邊的謹王妃嗎?”

卻聽那淳于焉施施然的回敬道。

便見他口中的謹王妃黎媗,如遇知音般,感激的瞅了那焉王爺一眼之後,卻是神情哀怨的凝向身旁的良人。

“本王的媗媗纔沒有那麼小氣,對嗎?”

端木謹卻是微微的一笑,清潤的嗓音,似溫柔,似寵溺,水一般徐徐傾瀉,教人如何招架的住。

妖孽……除了這兩個字,安若溪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名諱喚作端木謹的男子。他就像是天邊變幻不定的一抹彩霞一樣,充滿了未知的想象,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旁觀者如她,都忍不住的心頭一跳,更何況是身處其中的黎媗呢?

“臣妾纔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呢。”

這丟向安若溪的一句話,雖然仍剮着絲絲縷縷的憤然和妒忌,但相較於之前,這謹王妃黎媗顯然已經大爲收斂,傲嬌的語氣中,難掩對男人的討喜和甜蜜。

正說話間,一名太監卻已匆匆的行了過來,必要的禮節之後,便傳來了皇上的口諭。原是賽馬的場地都已準備好,就等他們上場比賽了。

聽得終於要開始了,安若溪卻是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若果繼續糾纏在這幾人的恩怨情仇中,還不知會惹出什麼風波來,倒不如趕緊比完了事。

只是在場的其餘幾人,卻皆是目中一閃,各懷心事。

“不知稍後的賽馬大會……汐兒你有幾分的勝算?……”

嗓音輕悠,端木謹仿若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我嗎?”

安若溪似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玉手下意識的指了指自己,毫不掩飾的微微錯愣,然後便似乎十分認真的在想着這個問題。

“王爺,這還用問嗎?……像她這種只學了三天馬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贏的機會?半絲也無……”

便聽那謹王妃黎媗,又是不滿,又是嘲諷的給出了答案。

她這種不屑的語氣,還真是讓人很不爽呢,倒是刺得安若溪一股豪氣陡升。

“謹王妃沒有聽過一句話嗎?……世事無常……有沒有贏的機會,稍遲上了場,親自比試過後,謹王妃自然就知道了……”

此刻安若溪一張瑩潤似玉的小臉上,眉目輕揚,櫻脣含笑,那副神清氣爽、好整以暇的模樣,倒彷彿對稍後的比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一般。

那樣生動而鮮活的表情,竟讓淳于焉一顆冷硬荒蕪的心,不能自抑的一跳。他身畔始終不發一言的蘇苑莛,卻是隨之心中一沉。

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盡收眼底,端木謹菲薄的脣瓣間,卻像是在等待着即將到來的好戲一般,緩緩綻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

馬場的兩旁,坐滿了等待着欣賞精彩的比賽,抑或純粹想看熱鬧的達官貴人,而馬場之中,安若溪則像其餘幾名女子一樣,正在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

溶溶日光下,她晶瑩剔透的臉容上,籠着一層薄薄的紅暈,似陽春三月,悄然綻放枝頭的第一株桃花,精緻小巧的鼻子,不知是因爲天氣的悶熱,還是心底的緊張,氤氳着點點的汗意

,像一粒粒細微的珍珠,緩緩流淌着瑩潤的豔光……

這一剎那,淳于焉似被蠱惑,只覺心中一柔,微涼的指尖,竟彷彿不受控制般,堪堪伸向她的面前,然後輕輕將她凝結在鼻尖的汗意,拭了去……

這情不自禁而又極其自然與親暱的動作,讓兩個人的身子,都是不由的一僵。

安若溪尚有些愣愣的,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澄澈透亮的眸子,就那麼呆呆的望進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寒眸裡,帶些迷茫,帶些恍然,像一隻落入獵人陷阱,卻不自知的小兔子。

這不自覺的誘、惑,竟讓淳于焉心頭驀地一熱,險些難以自持,若非此時此刻,所處的環境太過不適宜,他真的有狠狠將她壓在身下,盡情佔有的衝動。

眸色一閃,淳于焉不知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自制力,何時竟會變得如此的不堪一擊?但這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愫,迅速的便被他毫不留情的抹了去。

凝在她鼻尖的指腹,沁出絲絲的涼意來,淳于焉狀若不經意的將手勢收回。清眸瀲灩,從女子的臉容上抽離,淡淡開口道:

“阿三怎麼還未將馬兒牽來?”

他口中的阿三,正是去牽馬的侍衛。安若溪只覺臉上一熱,燒的厲害。剛纔的一剎那,她都幾乎忘了自己馬上就要上場比賽了,竟然還有心思胡思亂想些少兒不宜的內容。真是該打。

正羞臊難耐間,便見那阿三牽着一匹良駒,匆匆的向這邊行來。安若溪忙打醒精神,再不敢走神。

只是,從那淳于焉的手中,接過那經由他精挑細選出來的駿馬的繮繩之時,兩人的指尖不經意相撞,安若溪仍是不由自主的心頭砰然一跳,明明兩人已經有過那麼親密的契合,但這輕微的觸碰,卻還是能令她臉皮薄的似暗戀的少女。

握住繮繩的掌心,滲出一片潮熱的汗意。

“囑咐你注意的事項,都記住了嗎?”

男人低沉婉轉的嗓音,悠悠然縈繞在安若溪的頭頂,寵溺的語氣,就彷彿一個父親在殷殷叮囑着那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的調皮小女兒。

安若溪只覺臉頰發燙,低眉垂目,難得溫順的點了點頭,卻是瞧也不敢瞧面前的男子,生怕一擡眼,便淪陷在他春水一般包圍着她的柔情蜜意中。

淳于焉涼薄的脣瓣間,緩緩泛起一抹淺笑的弧度,似溫柔,又似殘戾,熾熱而又冰冷,也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哪種表情是真心,哪些又是假意。

“哼……記住了又能怎麼樣?一會兒還不是必輸無疑……”

正當安若溪一顆心飄飄渺渺置於雲端之時,卻突然聽得這極爲不屑又充滿妒忌的挑釁聲,就像是一記煞風景的驚雷一樣,斜斜的插入他倆旁若無人的小天地之間,生生將那縈繞在其中的旖旎情思給截了斷。

面上一燙,使勁壓了壓那沒出息的亂跳的小心臟,於繾綣意濃中,竭力尋回一絲理智,安若溪卻是懊惱的瞥了一眼那口無遮攔的不速之客,卻不是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柳灼蘿,又是誰?而後者,也正俏臉含霜的狠狠瞪着她,倒彷彿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安若溪纔沒有工夫奉陪她的爭風吃醋,旁邊的太監已經在催促比賽要開始了。

“去吧,小心點……”

淳于焉俊朗飄逸的臉容上,雖是神色淡淡,一雙幽深似海的寒眸中,卻彷彿氤氳着千迴百轉、欲言又止的脈脈濃情。

“淳于焉……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把錦瀾釵贏回來的……”

心頭一熱,安若溪衝口而出。清脆的嗓音,輕淺而柔潤,卻毫不遲疑的凝聚着某種堅定,如同信誓旦旦的承諾一般。

淳于焉堪堪爲她輕攏着鬢角碎髮的手勢,就那麼僵在原地,冷硬堅忍的心底某處,有大片大片未明的洶涌暗流,倏然劃過,從未有過的激盪,難以抑制,最終仍是殘忍的將它狠狠壓住,不見天日。

安若溪似等待了一會兒,等到的卻惟有男人的沉默。

抹掉那莫名的失落與苦澀,釋然一笑,安若溪牽緊繮繩,轉身,一步步走向比賽的場地。

“沐凝汐……”

男人低沉溫淡的嗓音,在她的背後,悠悠響起。

安若溪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一雙眼睛,卻正撞進男人波光流轉的黑色瞳仁裡,墨玉般的眸子,如湖水中央的兩個巨大漩渦,吸着她不停的折墮。

薄脣輕啓,淳于焉緩緩開口道:

“……盡力就好……不要勉強……”

男人輕淺溫潤的嗓音,飄渺的似一場夢,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卻又透着絲絲似有若無的關切,如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輕而易舉的便將安若溪籠罩在其中,心甘情願的沉溺,無力掙扎,不想反抗。

心底層層疊疊的盪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就像是打翻了一罐蜜糖,那樣的清甜,彷彿隨時都會滿溢出來,將安若溪整個人都淹沒。

笑容,從她嬌豔欲滴的脣瓣間,止也止不住的傾瀉而出,如撥開層層霧靄,日光倏然灑下的一片清輝,那樣明亮而鮮活的溫度,像一根不期然闖入的針一樣,竟刺得淳于焉心口之處,尖銳而清晰的疼痛。

“沐凝汐……有你好受的……”

遠遠站在一旁的柳灼蘿,望着那一抹淺紫色的倩影,略顯笨拙的翻身上馬,貝齒緊咬紅脣,怨毒而妒忌。

她身畔的蘇苑莛,卻彷彿對此置若罔聞,美麗的明眸裡,惟有男人玉身挺立,背對着她的景緻。

隨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淳于謙一聲令下,安若溪深吸一口氣,打馬飛竄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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