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被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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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南微驚,停住腳步扭頭看向雨水,不太敢相信的問道:“你說什麼?京城南郊的山莊被盜了?都丟了些什麼?”
那裡可是她的一處秘密基地呀,其中儲存了不少糧食、果蔬以及最新式的火器。
原本她計劃着若是京城真的亂了,就帶着孩子們去那裡避險。
爲了確保安全,蕭南可是在那裡留了二三十人的護衛呀,怎麼就被盜了?!
雨水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是剛剛纔知道夫人在城南還置辦了一個山莊,雖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麼。但那裡既能引來匪人偷盜,且看夫人此時的表情,雨水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個極爲重要的地方,丟的東西估計也很珍貴。
她用力點點頭,道:“玉簪姐姐確實是這麼說的,至於丟了些什麼,哦,對了,”
說着,雨水從袖袋裡掏出一個帶鎖的信筒,雙手捧給蕭南:“夫人,這是玉簪姐姐盤點後所列的清單。”
最近城外總有不明身份的人躲在暗處獵殺送信的鷂子,爲了保證信件能順利送達,半個月前蕭南便開始同時用兩隻鷂子來送信。
雪娘子在京中頗有盛名,且因爲通體雪白,是極少見的品種,所以只要見了它,旁人便會知道是齊國夫人在送信,當然暗中獵殺的那些人也知道。
前幾次送信的時候,雪娘子次次都享受了番‘箭雨’的洗禮,饒是它機警、兇悍,可面對如狂風驟雨的襲擊,雪娘子也有些承受不了。
最嚴重的一次,雪娘子還中了兩箭,若不是送信的路途短,它估計都無法堅持飛回來。
見此情況,蕭南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可如今京中形勢不明,她有太多的消息要藉助鷂子來傳遞,可她又不想雪娘子喪命,左思右想了許久,蕭南纔想出用兩隻鷂子送信、以混淆獵手認知。
蕭南選的‘雪娘子二號’也不是‘外人’,而是雪娘子的‘郎君’。
這年頭似雪娘子這般通體白色的鷂子雖罕見,但也不是沒有,經過幾年的尋找,王佑安還真給蕭南淘換了一隻白色的雄鷂子。
蕭南也沒有小氣,直接讓雪娘子和它的新郎在桃源裡安家。
雪娘子很爭氣,以它的年紀,在鷂子界絕對稱得上高齡產婦,但還是間隔着繁育了兩窩,只可惜每次的數量有點兒少,第一次只得兩枚,第二次略好些也只有三枚。
幸好桃源的靈氣十足,五枚鷂子蛋全都孵了出來,蕭南便將五隻小鷂子全都養在了桃源裡。
前年小傢伙們可以自己飛行了,蕭南把它們全都交給了侯二郎,讓他細心調教。
對於這個決定,蕭南曾無數次的慶幸——若是它們還都留在桃源,定會跟着舊桃源一起灰飛煙滅呀!
如今小鷂子們已經長得和它們的父母一樣兇猛、機警,蕭南送信的時候,若是有短途的,也會交給它們去‘試飛’。
小鷂子們慢慢成長着,但還遠不如它們的父母強悍、能幹。
所以,蕭南纔會用‘玉郎’充當雪娘子的替身。
‘玉郎’是雪娘子夫君的名字,當初還是崔幼伯給取的。
那是玉郎第一次出勤送信,目的地便是鄯州。爲了讓玉郎記住路線,蕭南特意讓它們夫妻同行,在雪娘子的帶領下,玉郎順利抵達湟水。
崔幼伯看到兩隻相似的白色鷂子時很是驚奇,事前蕭南曾提過,她要爲雪娘子找個伴兒,還叮囑崔幼伯,若是在西北看到白色鷂子定要想盡辦法的弄到手。
崔幼伯回信說沒問題,不過心裡並不以爲然,覺得妻子是童心未泯。
可當他看到蕭南真的弄到了第二隻白色鷂子的時候,讚歎的同時也起了玩心,在回覆的家書中玩笑的說了句,“……娘子若是沒有給它取名,不妨讓爲夫取一個?爲夫觀它通體雪白,宛若白玉,不如就叫玉郎吧!”
崔幼伯早年有‘崔家玉郎’的美稱,相熟不相熟的人都會親切的喚他一聲‘玉郎’,那時他還覺得美滋滋的。
隨着年歲的增長,崔幼伯忽然覺得‘玉郎’兩字頗刺耳,他甚至一度懷疑,旁人喚他玉郎的時候,未必是在贊他,而是在嘲笑他呢。
如今他把自己的美名讓給一隻鷂子,未嘗沒有自嘲的意思。
蕭南收到回信後,卻覺得崔幼伯能用如此坦蕩的心態看待當年的無知輕狂,本身就是一種成長。
再給崔幼伯寫信的時候,蕭南毫不掩飾的表示對他這種積極態度的讚揚。
看到妻子似是誤會了,原本只是抱着開玩笑的心態提出這個建議的崔幼伯,也開始重新審視當年的種種荒唐。
反思的效果頗好,崔幼伯又得到了許多新的感悟,他愈發感謝蕭南。
在這個美麗的誤會下,崔幼伯和蕭南這對小夫妻雖隔着千里,但兩人的感情反倒更好了。
是以,這隻新鷂子便有了個‘玉郎’的名字。
之後蕭南送信的時候也就時不時的差遣一下‘玉郎’,不過因爲它們夫妻沒有同時出現過,所以許多人並不知道蕭南手裡還有一隻白色鷂子。
也正是當年的無意之舉,每當同時放出雪娘子和玉郎的時候,城中潛伏的獵手都會出現片刻的愣神,一時忘了射箭,讓白氏小夫妻順利通過。
這次也不例外,雨水先後收到了兩個信筒,只是玉郎身上的沒有加鎖,她這才能知道玉簪來信的原因。
蕭南握住那信筒,快步走回小院,進了堂屋,從袖袋裡摸出一串鑰匙,這些鑰匙大小、形狀都極相似,只在鑰匙柄上刻了字。
蕭南按照信筒小鎖釦上的字,順利找到相應的鑰匙,打開信筒,抽出捲成小紙卷的信。
蕭南將信筒放在小几上,展開信紙,慢慢的讀着。
讀完信,蕭南的臉色鐵青,愣愣的望着地面發呆,心裡嘀咕着:“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混蛋?竟然把藏在地窖裡的火器和子彈全都偷走了?”
蕭南眉頭緊鎖,握着信紙的手用力收緊着,經過最初的震驚、憤怒後,她的理智回籠,她開始重新思考整件事。
首先,前去偷盜的定不是一個人,山莊的護衛又不是吃素的,再說沒有幫手,那賊人也不可能將二十條火銃和一箱子彈運出山莊。
其次,賊人對崔家、或者說是對蕭南有些瞭解,或者說對方一直監視着榮壽堂,否則也不可能玉簪前腳剛去了山莊,後腳那裡就被盜了。
第三,那賊人或是他背後的團伙肯定有不法的企圖,若不然,他們好端端的爲何要偷火器。
蕭南越想思路越清晰,她甚至將有可能去偷盜的匪人列了個範圍。
“來人,給我準備紙墨!”
蕭南將信紙丟進面前一盞沒喝的茶湯裡,墨跡迅速被水暈染,最後化作了一杯‘墨水’。
“是!”
穀雨答應一聲,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放着幾張白紙、研好的墨、白瓷筆架,以及一支幹淨的紫毫筆。
穀雨跪坐在蕭南近前,將白紙鋪好,又將毛筆蘸足了墨水,這才雙手捧給主人。
蕭南直起身子,接過毛筆,伏在小几上開始寫信。
穀雨和雨水分侍兩側,兩人正襟危坐,雙眼平視向前,誰也沒有偷偷去看主人在些什麼。
室內很安靜,唯有沙沙的寫字聲。
一盞茶後,蕭南放下筆,雙手拿起寫了十幾行字的信紙,輕輕吹了吹,待墨跡幹了,她直接將信紙捲成了小卷,然後塞進信筒,上了鎖,吩咐道:“雨水,把雪娘子和玉郎都抱來!”
雨水應聲起身,快速的出了堂屋。
不多會兒,便抱着兩隻鷂子折回屋子。
蕭南將帶鎖的信筒系在雪娘子的爪子上,接着又隨便拿了個竹筒綁在玉郎爪子上,最後湊到雪娘子的小腦袋邊,低聲道:“去,把信交給玉簪。”
雪娘子極通人性的點點頭,然後又衝着玉郎叫了兩聲,緊接着兩隻鷂子齊齊揮動翅膀,直接朝門外飛去。
送走了兩隻鷂子,蕭南的心情依然沉重,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也沒心思睡午覺了,一個人坐在堂屋裡沉思。
院外夏風輕撫,空氣中還有隱隱的誦經聲、撞鐘聲傳來,林木上的蟬兒也在賣力的鳴叫着,好一派安靜夏日的悠閒時光。
只可惜,如此好的氛圍卻被打破了,蕭南正悶頭想的出神,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在外面?”
蕭南眉頭輕蹙,接着擡頭的當兒,順便換了個坐姿。
“是婢子!”紅花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有事?進來吧!”
蕭南晃了晃脖子,坐得時間太久了,她的脖頸都有些僵硬了。
紅花匆匆走了進來,草草行了一禮,來到近前,壓低聲音道:“夫人,婢子打聽到一個消息,剛纔有人來回稟聖人,說、說是武庫被盜了?”
蕭南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武庫也被盜了?”難道里面的火器也被人偷了?
紅花用力點頭,“沒錯,聖人聞訊後大怒,命人立時把武庫中尚署令及相關人等押來問話。另外——”
她話音一頓,表情有些爲難的看着蕭南。
蕭南心裡一沉,難道還有什麼更不好的消息?
她冷聲道:“另外什麼?”
紅花聽出蕭南話裡的焦慮,忙回道:“另外,有人趁機在聖人面前進讒,直說武庫被盜、庫丁傷亡慘重,皆是崔氏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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