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是一個寧靜的小山村,位於青陽縣西南側的羣山間,村子不大,全村一共一百多戶村民。村裡大多數的住戶都姓林,論起關係來,相互之間都沾親帶故,不是三服裡的兄弟,就是五服外的堂叔侄。
再加上村子本來就人口少,所以,東街發生一點事兒,沒有多久的功夫,整個村子都能知道。
這不,今年自從開春後,林村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巧合的是,這些事全都和村裡少數的外姓人周家有關。
和林村所有的村民一樣,外來戶周家也是小有薄產的殷實農戶,家裡種着三五畝麥田,屋後種着**草,男耕女織日子過得倒也和美。夫妻兩個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後來娶妻吳氏。兒子聰明上進,兒媳賢惠能幹,周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
不過,今年的春闈,卻改變了這種平靜祥和的生活。周家祖輩種田,到了兒子周仁美總算是有了出息,居然在今年的鄉試中考上了舉人,成爲林村上百年來第一位踏入仕途的讀書人。
可惜,周家獨子考中舉人的歡喜勁兒還沒有過去,他們家的後院卻出了醜事。向來賢惠的兒媳吳氏,居然與鄰村的木匠有姦情,還被人家當場抓住,氣得新晉舉人周老爺,立馬寫下休書,將吳氏趕出家門。
村民們還沒有在這場丟死人的鬧劇中醒過神來,周家又出了喜事。剛剛休妻的周舉人,又覓得賢妻蘇氏,三媒六聘之後,周舉人成功娶到縣城裡有名的大財主蘇百萬的千金小姐。
正當人們還在談論着蘇氏的十里紅妝和盛大婚禮時,村裡又爆出新聞,而這條新聞,依然和周家有關。
“哎,聽說了沒,今天縣衙的公差老爺來啦,說是吳氏告了周舉人,縣太爺要請周舉人去問案咧”
“什麼?吳氏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做下這等丟人的醜事,還敢跑出來告狀?”
“就是呀,得虧吳氏的老子娘死了,否則,攤上這般自甘下濺的女兒,還不活活氣死呀”
“嗐,你們懂什麼呀?吳氏偷人這件事,分明就是周家搞得鬼。俗話說了,‘拿賊拿贓,捉姦捉雙’,既然說人家偷人,誰親眼看見啦?還是周家把姦夫yin婦堵到炕上啦?嘁,再說了,吳氏又不是傻子,放着前途遠大的舉人相公不要,偏偏去‘偷’個下苦力的窮木匠?”
“喲,聽你這麼一說,仔細想想的話,還真有些道理呢。吳氏真要是偷人,周家能輕易的放過她和那個小木匠?就算不把吳氏沉塘,至少也狠揍小木匠一頓呀,怎麼鬧到最後,只休了吳氏,小木匠卻依然好好在林家塘待着?”
“沒錯沒錯,吳氏進周家門也好幾年了,除了沒有給周家生下一兒半女外,家裡家外的事事妥當,根本就不像輕浮的女人嘛。還有呀,吳氏前腳剛被趕出門,周家後腳就把新媳婦娶進門,難道這裡面就沒有什麼貓膩?”
“哎,還真是這個理兒來……噓,周舉人出來啦,後面跟着的就是縣衙的公差,走走,咱們也去瞧瞧”
幾個人遠遠在站在周家的街口,三五成堆的湊在一起咬耳朵。唧唧咋咋的八卦聲,在見到穿着一新的周仁美時,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衆人閃閃發光的眼睛。
在衆人的注目下,兩個公差恭敬的請周仁美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的駛出林村,衆村民連忙好奇的跟上去,呼朋喚友的前去縣衙看熱鬧。
縣衙門口,吳氏挽着優雅的雲髻,發間插了一支鏤空菊花銀簪,身上穿着半舊的青色直袖襦衣,下配棕黃底兒印杏黃色碎花的高腰裙,肩批一條白底印水藍色暗紋的帔帛,整個人看上去幹淨而清麗。
“二少奶奶,你真的要幫我翻案?”
吳氏坐在馬車裡,帶着一絲緊張的看了看窗外的縣衙大門,眼瞅着聞訊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鄉親越來越多,她不確定的問着對面的王綺芳。
“呵呵,吳姐姐讓我把木匠一起請來,爲的不就是暗示我幫你翻案?”
王綺芳神態淡然,手裡捻着熟透的櫻桃,一邊小口的吃着,一邊回答道。
“您都知道了?”被王綺芳說中心事,吳氏白皙的臉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有些苦澀的說道:“其實,我、我只是不甘罷了。明明我沒有做錯什麼,卻無端背上如此罵名,就算是我不在乎,我九泉下的父母也不會瞑目……少奶奶想必也聽說了那些罵我的話,他們怎麼罵我都沒有關係,可、可我實在不能忍受他們唾棄我過世的父母”
“我明白,所以,我特意找了人幫你告狀,爲的就是要一個公道。”
王綺芳點點頭,說實話,當初聽清風說,吳氏要求把和她傳出醜聞的木匠一起請來時,王綺芳的確挺生氣,心裡直怪吳氏不知好歹。但當她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才明白吳氏此言的目的——要麼就是真的和小木匠有染,走也要帶上姦夫;要麼就是彼此之間清清白白,走也要走得堂堂正正。
不過,經過清風的轉述,王綺芳更傾向於相信吳氏是清白的,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王綺芳覺得她和吳氏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同病相憐,只是,吳氏比王綺芳更加悲催——王綺芳至少還有親舅舅肯幫她出頭,而吳氏卻連個願意收留她的人都沒有。
所以,王綺芳對吳氏很同情,更產生了想幫幫她的念頭,當然,吳氏若是因此而願意跟她走,那就更好了。
“謝謝二少奶奶,”吳氏緊緊抿着脣瓣,當她在人羣中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時,臉上閃過一抹決絕,她鄭重的說:“不管官司能不能勝訴,秀娘都萬分感謝二少奶奶,不說給您當牛做馬的虛話,秀娘定會竭盡全力幫二少奶奶辦差”
不是她沒信心,只是周仁美已經有了功名,不似普通百姓那般好對付。
“呵呵,放心,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公理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王綺芳聽出吳氏的擔心,笑着安慰道。
笑話,大舅是堂堂吏部侍郎,管得就是大周的官吏們。今年又是三年一次的吏治考覈,除非青陽的知縣不要前途了,纔敢頂風作案呢。
再說了,青州是錢家的地盤,別說是個小小的知縣,就是青州府也要賣錢家的面子。王綺芳這邊已經把棉布的事情和梅娘和盤托出,錢家二少知道後,早就興奮的給家主去了信,和家族協商如何做好棉布生意。
如今既知道了吳氏是大周唯一懂得精紡技術人,就算王綺芳不主動拜託錢家,錢之信爲了自家的生意,也會積極出手幫忙滴。
有兩大家族做靠山,周仁美一個新晉的舉人,還真沒有什麼能力對抗。
“恩,謝謝二少奶奶”
吳氏並不知道王綺芳這邊的動作,只當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強壓心底的忐忑笑了笑,然後拿着狀子下了馬車。
“周仁美,吳氏告你無端休妻、停妻再娶、侵吞嫁妝,你可知罪?”
隨着“啪”的一聲驚堂木,縣太爺正式審理吳氏狀告前夫的案子,堂下擠滿了瞧熱鬧的百姓。一手促成此事的王綺芳並沒有擠在裡面,而是悠閒的倚在馬車裡,半眯着眼睛思索着什麼。
或許是被吳氏的事刺激到了,王綺芳頭一次開始考慮“她”和趙天青的婚姻。
“唔,如果我身後沒有了孃家和舅舅們,而趙天青也有了需要用聯姻來結交的貴族世家,那我會不會有一天也淪落到這般境地?”
爲了理直氣壯的將不受寵的妻子掃地出門,不惜嫁禍栽贓陷害?像周仁美這樣薄情寡義且自私無恥的行爲,趙天青是不是也能做得出來?另外,就算是趙天青做不出來,誰又能保證心思深沉的趙太太能手下留情?
王綺芳下意識的撫上隆起的小腹,決定從現在開始她要把自己和親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決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自己和自己的兒女們
“阿嚏阿嚏”
無聊的坐在馬車裡,趙天青接二連三的打着噴嚏。他從袖袋裡摸出繡工精緻的絲帕,邊擦着鼻涕和眼淚,邊有些不耐的踏踏馬車地板,“馮管事,還沒到嗎。”
“二少爺,馬上就到了,您再等會兒”
馮鐵柱熟練的甩着鞭子,轉過頭回答道。
“趕緊的吧,我好像着了涼”
趙天青揉揉不太通氣的鼻子,沒好氣的催促道。
“哎哎”
雖然莊子轉給了少奶奶,馮鐵柱也算是換了主子,但他對趙天青還是非常恭敬——少奶奶也是二少爺的妻子,算起來,清苑山莊還是趙家的產業,他可不敢得罪二少爺咧
一盞茶後,馬車終於來到山莊的大門外,馮鐵柱停下馬車,把鞭子放在一邊,迅速的搬了條凳放在馬車一側,扶二少爺下車。
“二少奶奶?”聞訊趕出來的倩娘,見到陌生的二少爺後,神情窒了窒,隨即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回二少爺,二少奶奶前天去海城了,聽說是給海城的三舅太太拜壽呢。估計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什麼,去海城了?她挺着個大肚子沒事亂跑什麼?”
趙天青聞言,擰着眉頭說道,“一個月?你確定?我那裡還有一大堆的生意要忙,哪有這麼多時間乾耗在這裡?”
“奴婢不敢確定,不過二少奶奶走的時候說過,她許久不曾給舅爺和舅太太請安,這次去了要多待些日子,少說要一個月,多了三五個月也有可能”
倩娘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三五個月?
那怎麼行
趙天青陰着臉想了半天,明年儒商業協會就要改選會長了,今年如果不多做些業績,讓他明年拿什麼去競選會長?
想到這一點,他猶豫了片刻,吩咐馮鐵柱把帶給王綺芳的補品和藥材搬下來,然後連門都沒有進,直接調轉馬頭往京城趕。
至此,趙天青也沒有留意王綺芳早已不在清苑山莊,趙家也沒有人知道王綺芳搬到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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