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母親留下的牛皮處方,將自己服用的藥方抄寫一遍,然後結局令她意外。經過兩個太醫的查驗:“養顏祛毒、陰陽調合、益氣補血,方子下得極妙,先排後補……”總之就是說這是一個少見的神奇妙方,無論是用量,還是每味藥材都恰到好處。但此方並不適合所有女子,像是解毒之方,譬如長期陰陽失調,氣血失和之類。
如果一人這麼說,她還會心生疑慮,可兩個太醫都這麼說,曾經的疑慮化成了對母親的愧疚。
她不該懷疑母親,母親愛她,母親怎會做出傷害女兒的事情。
那麼,她身上的毒從何而來?又是誰在兩年前將毒下在她的身上?
在邊城,她與父親住在一所小院裡,地方很小,是個三間小院,沒有單獨的廚房,如果有人要害她,實在輕而易舉。那三年與她同住的還有紅花、飛花、清影,而紅花專管自己的起居飲食,與她同住的姑娘無一人中此毒,是誰做的?
是紅花嗎?
不,肯定不會是她。
紅花與她自幼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紅花對她的感情,勝過了對自己親哥哥紅貴與妹妹紅枝。更何況,從小到大,有什麼好吃的她都與紅花一起享用,外人當紅花是家婢,可她凌雪音從來都當她是姐妹。
無論怎麼看,紅花都不會那個下毒之人。
飛花呢?
飛花性情淳良,自幼父母雙亡,是在十年前進的天瑞府,她是紅花的姑母表姐。也是天瑞府中少部分拿薪銀的僱傭,從十年前進入天瑞府就被凌管家(她的舅父)安置在廚房任職,雖是燒火丫頭,可她的武功是自己教的,當年她曾一起傳授紅花與她武藝。飛花與奶孃的感情很好,奶孃待她亦如女兒,每到年關,給紅花置辦新衣,也會給她置上一套。
飛花不會是下毒之人!
清影呢?
她是奶奶身邊長大的丫頭,身世不詳,是因爲雪音從來不過問。在她看來,身邊人待她好就行。她對清影的事知曉的不多,當日離京,也是奶奶將她選派過來的。
會不會是奶奶指示她做的?
不,她怎麼懷疑自己的親人,絕對不可以懷疑到奶奶身上!
還是,清影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面向窗外,她想得出神,難怪母親要她不嫁帝候將相,豪門恩怨,情仇牽絆。身爲天瑞府唯一的姑娘,尊崇無比,可心中竟有太多的苦。
她將曾經相識的人,身邊的人都懷疑了遍。
“皇上駕到——”
轉過身子,看着門口,夕陽映射着一個長大的黑影。
“柴三哥……”迎上順德帝,款款施禮,眼波流轉,第一次沒有迎視他的目光。
“小若夕。”順德帝疼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今日過得快樂嗎?”
甜甜一笑,可她知道,無論她假笑成如何模樣,都掩飾不住眼神裡的悲傷。順德帝與八王帝都不想讓她知道中毒的事情,可她在離開皇覺寺的時候就知道。
“我……想回家!”遲疑片刻,她還是固執地說出來。
“你身子不適,等調理好了再回去。”
她笑着搖頭:“柴三哥,你又何必瞞我?”一股憂傷襲上心頭,“我中了‘毒寡婦’之毒,此毒乃是天下八大奇毒之一,除非能找到獨孤神醫的後人。既然呆在宮裡也於事無補,我想回家,因爲雪音還有許多要做的事。”
此事連紅花都不知詳情,只是說她患了奇病,需要調理,而她竟然知道了?宮人來稟,說如意郡主拿着一張處方詢問過太醫。看來,她對自己中毒之事難以釋懷。
“不問前程有悔,只願今生無憾。雪音不想帶着憾事離世,請允我回家。”
“夕兒——”順德帝心痛地輕喚一聲。
露出手腕上那朵紅豔的桃花:“柴三哥,它還是紅色的,紫色、藍色,雪音還有很多時間不是嗎?那麼……三郎不會拒絕我的。”
她生平第一次喚他三郎,從她口裡出來,竟然動聽無比,令他心動不已,這是今生第一個這樣喚他的女子。就算是崔貴妃,以前喚他殿下,如今喚他皇上,不呼名諱。
“不行——”他肯定地回道。
“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答應我,讓我回家。我答應你,如桃花變成藍色,雪音就速速進宮。”
“不行——”
他怎麼這麼固執,居然將她困在宮中,她求他,居然還不同意。
“我是你什麼人啊?憑什麼把我囚jin在宮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就是要回家——”既然柔聲細語不能達成如願,那麼她就刁蠻一回。
“夕兒,你無論怎麼吵鬧,朕都不會放你回家。”太醫說過,她不能受刺ji,如果稍有不慎,毒氣加劇,她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少,查到真相又如何?面對整日意行不軌的父親,她哪裡還有承受刺ji,弄不好凌定疆就會要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