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哥兒年紀最小,爺要格外看着些。“傅秋寧湊到金鳳舉身邊小聲道,卻聽丈夫哼了一聲,也悄悄道:“現在才知道害怕?不知是誰縱容的孩子們這樣無法無天,如今你倒是在他們心裡落了好,只連累的我這心都到嗓子眼兒上了。”
“我這不也是盼着孩子們將來能和爺一樣文武全才嗎?別不識好人心。”傅秋寧微微一笑答道,眼睛卻是緊緊瞧着金振軒。只見他雖爬的慢些,卻是穩重。過了半刻鐘,竟也爬到了那大椰子樹上。只是伸手摘了兩個椰子下來之後,許是心中到底還是怯了,身子竟打起晃來,接着一個沒抓穩,便大叫一聲摔了下來。
椰子樹是很高的,雖然下面是柔軟沙灘,可一個小孩子若摔下來,也不是玩笑。好在金鳳舉早有準備,雖然他並沒有什麼絕頂輕功,但飛上半空接一個小孩子還是綽綽有餘了。因看見金振軒頭朝下摔下來,她便飛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了兒子,然後漂亮瀟灑的落地。
金振軒緊張的心砰砰直跳,摟着爹爹的脖子,將頭貼在金鳳舉的肩膀上。他從小就是和母親相處的時間多,父親常年奔忙,等閒也不能和他親近親近,即使見了面,也是嚴厲有餘慈祥不足。因此在他心中,父親的地位比母親還是要差一些的。
然而此時,他蜷縮在爹爹懷中,想到剛剛在最恐懼的時候,是爹爹將自己接到懷中穩穩落地。這胸膛是那樣溫暖可靠讓人安心,於是金鳳舉這個父親的形象在他心中一瞬間就無比光輝高大起來。
“好了好了,已經沒事兒了。”金鳳舉拍拍兒子的後背,然後將他放到地上,摸着他的頭笑道:“老實說,剛剛掉下來的時候,是不是怕了?”
金振軒點點頭。然後看了金藏鋒和金振翼一眼,見他們面上只有關心沒有嘲笑。他這才期期艾艾道:“剛剛……剛剛爬上去的時候還不覺着怕,誰知後來向下看了一眼。這樹光禿禿的,不似杏樹楊樹那樣有枝杈,我看着那麼高。就……就有些頭暈,才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傅秋寧笑道:“軒哥兒這就很不錯了,你纔多大?你大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兒,爬樹可沒有你爬得好。好了好了,那邊還有些椰子樹,爺,你和侍衛們說一聲,他們想吃就自己爬去摘幾個下來吧。小廝們也往回走了,喲,這人人手裡都提着那樣大的袋子。看來收穫着實不少呢,但不知都有些什麼海鮮。”
金鳳舉笑道:“不論如何,總是能吃的東西吧?且海鮮味道是最鮮美的,我估摸着若是烤了來吃,怕是都不用放什麼調料。是了。楊明,你找幾個人,在這裡整幾個燒烤爐竈。等下咱們烤海鮮吃。”
侍衛們也從未聽說這海鮮還能烤着吃,當下也都覺得新奇,衆人一起動手,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就壘好了爐竈,更有人將隨身帶着的鐵絲和銀絲炭都拿了出來,一切都預備好了。而這邊傅秋寧將小廝們手中的袋子一個個打開,也是收穫十分豐厚。
“奶奶,這些婦人都是摸的蟶子蜆子等,說是一里外有幾條船,船上有新鮮海魚,小五兒和千兒兩個人去那裡買魚了,等下就能回來。奴才已經吩咐他們,多買些,哪怕買一百斤回來呢,也不怕吃不下。”先前傅秋寧派出去的小廝來到金鳳舉和傅秋寧面前,恭恭敬敬解釋着,傅秋寧點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二百斤也能吃下來呢,好了,你們也有個攤子,自己去準備吧,等那兩個小猴兒回來,咱們就開始烤。”
不一會兒,那去買海魚的小廝也飛跑了回來,這時海灘上的椰子樹下已經壘好了十幾個鍋竈,那些侍衛幹這個都是老手,天氣炎熱,火也生的快,金鳳舉傅秋寧和月蘭崔氏以及幾個孩子都圍坐在樹蔭涼下,見火都燒好了,鐵絲網也放在爐竈上,金明和幾個小廝過來想要動手,卻聽傅秋寧道:“不必,留着我們自己來,吃着纔有趣,你們也自己找個爐竈去烤了吃吧。”
既然傅秋寧要去烤海鮮,金鳳舉沒道理不陪着,這樣一來,崔氏月蘭和孩子們也站了起來,到爐竈旁,只見地上已經放好了收拾好的鮮魚和那些蟶子蜆子,衆人都沒見識過這烤海鮮,因此時全都眼巴巴看着傅秋寧怎麼弄。
“很簡單啊,烤魚你們是都會的吧?這些蟶子蜆子就更簡單了。”傅秋寧這會兒卻也顧不上什麼慈悲心腸,將那些蟶子蜆子放在鐵絲網上,不多一會兒功夫,那蜆子就被烤的張開了嘴,裡面雪白的嫩肉也有一圈焦黃了。
於是用鐵鉗子夾起那蜆肉,在嘴裡吹了吹,就遞給年紀最小的金繡芬。她還有些怯,崔氏就接過來,吹了吹後親自剝了肉送進女兒嘴裡,見她只嚼了兩下,便笑彎了眉眼,開心叫着道:“好吃好吃,大娘烤的真好吃。”
此時其他的蟶子蜆子也都張開了嘴,衆人哪裡還用秋寧相讓,紛紛用鐵鉗子夾了起來自己剝着吃,比起煮出來的海鮮,果然是另有一股鮮香滋味,一時間,傅秋寧撒在鐵絲網上的那些蜆子就被吃了個乾淨。
傅秋寧自己也夾起一個蟶子剝來吃,那蟶子肉鮮嫩非常,焦香滿口。她一邊吃就一邊點頭,暗道古代這海乾淨的很,連海鮮的味道都格外好,最重要的是這裡的蟶子和蜆子怎麼這樣乾淨呢?竟一點泥沙都沒有。我過去在現代買了這些東西回去,都要放在盆裡養一天,待它們把泥沙吐乾淨了才能下嘴呢。
“來,秋寧,嚐嚐這個。”
忽見金鳳舉又遞過來一隻大傢伙,卻不是蟶子蜆子,傅秋寧在現代還沒見過這種東西,也是一種貝類,外形有點像河蚌,但是殼比河蚌脆薄的多,裡面滿滿的一堆鮮肉,摳出來後,頭部是非常有嚼頭的貝肉,下面卻是一個大肚子,好像生蠔一樣,卻又比生蠔美味多了。(這是梨花早年在家鄉時海圈裡有的一種獨特貝類,至今不知學名,也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吃到了,但是非常美味,懷念至今啊。)
“這是什麼東西?”傅秋寧不知其名,只好去問金鳳舉,金鳳舉頭也不擡,只盯着自己手裡的烤魚,一邊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小廝說這裡的人也多數管它叫蟶子,不過我看着倒和海蚌有些像,只是殼比較薄脆。總之,這又不是來做學問的,弄了只管吃就好,管它是什麼呢?”
一番話說得衆人都笑起來。傅秋寧又吃了兩個蜆子,擡頭四下裡望望,只見長長一排椰子樹下,都是聚集在爐竈前的人,一個個吃的熱火朝天,不住有叫好聲傳來。她嘆了口氣,暗道如果能永遠過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該多好?嗯,也快了吧,雖然現在漫天陰霾還沒散去,不過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兒。
金鳳舉這裡烤好了一條魚,自己撕了一條魚肉,確定熟了,見兒女們個個都吃得歡快,他就將魚遞給旁邊的金藏嬌道:”和你弟弟一起吃吧,只是別吃太多,壞了肚子就不好。”說完又轉向傅秋寧道:“在那發什麼呆呢?這麼大的爐竈,不夠你烤的?來,也幫着烤條魚來吃吃吧。”
崔氏在旁邊笑道:“不是帶了調料嗎?爺怎麼就弄了點油?該把那些調料都拿來纔是,必定更加美味。”說完卻聽傅秋寧笑道:“那些調料是烤肉用的,烤海鮮就不用了,反而被調料將海鮮本身的鮮味給遮了去。因此這蟶子蜆子就是這樣吃着纔好。魚稍用一點油就行,若是喜歡吃辣的,再放些辣子醬,就足夠了。”
金鳳舉忍不住笑道:“聽見了嗎?這也就是咱們都瞭解她,不然還真以爲是大哥哥酒店裡的大廚過來現場指教了呢。”說完衆人又笑,傅秋寧倒不拘謹,落落大方得道:“這是自然,我便是個吃貨,專門在這些美食上下功夫的,也不要說現在,只說在晚風軒那會兒,你問問鋒兒嬌兒,那些用野菜做的合子味道如何?爺你自己不是也很喜歡那個薺菜合子嗎?”
金鳳舉笑道:“別說,還真是,你這一說,倒讓我想起那個滋味兒了。這也有好久沒吃到了呢,不行,回去後你得再做一頓。”說完卻聽傅秋寧笑道:“那也要等到明年開春,用剛出頭的薺菜,那是最嫩最好吃的時候兒,現在的薺菜哪裡還能吃?”一邊說着,一邊看那烤魚的火候,卻見金藏嬌親自剝了一個大蟶子的肉送到嘴邊,傅秋寧本不欲吃,但看見女兒的期盼眼神,不由得心裡一暖,於是接過來吃了下去,味道自然更是鮮美。
“大娘說晚上烤肉吃,可是這裡有魚有蟶,卻沒有獵物啊,到時候要去哪裡找動物?”金振翼撕下一條雪白的魚肉塞進嘴裡,一邊含含糊糊的問傅秋寧,若說貪心不足,幾個孩子裡面沒有比這小子更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