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隨即無奈搖搖頭道:“真是不成體統,哪有一個女子娶丈夫的?你還是乖乖嫁人的好。”說完便眉心一斂,低頭思忖什麼重大事件去了。
我趁着他沒注意往牀裡縮了縮,對他道:“反正我不要進皇宮,你是皇帝也不能強搶民女棒打鴛鴦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放了我罷。”我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假裝哭道。
他聞言擡起頭看了我一眼道:“我說過,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開你。未未,你本來就是我的,你不能喜歡別人,只能喜歡我。”他忽然發瘋一樣的衝過來用力的搖晃着我的手臂,那雙眼睛裡盛滿了癲狂。
我被他嚇個夠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一見趕忙放手,卻是坐在我旁邊一把將我按在這不大的小牀上。我被他嚇的忘記了哭,只呆呆的看着他。
修遠就那樣用力按着我,幸好沒有下一步動作。半晌後才鬆開我別過身道:“你好好休息,一會兒進城就好了。”說罷便走到一邊坐下。幸好這馬車夠大,不然我跟他這樣對着也真夠尷尬的。
馬車緩速走着,就像是搖椅一樣,我都已經昏昏欲睡了。修遠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怔怔的看着我,眼依舊一眨不眨。過了不到一刻鐘,馬車便進了宣城。
宣城距離雪魄城約有二十公里,這一路上只有那一個茶寮可以打打牙祭。我是被修遠抱下馬車的,因爲那時候我已經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正在一家客棧的豪華房間裡。這皇帝出行果然不同,若我跟小玉兩人就算住上房恐怕也沒有這個好。不過我們幾乎都是住在殺手閣的地盤,環境什麼的還算過的去,但主要是安全。
我有些生氣,因爲到現在小玉都沒有回來找我,真是太過分了,一個大男人居然如此小氣。等他找到我我一定不跟他回去,誰讓他把我一個人扔在那麼恐怖的地方,若不是有修遠他們經過,我現在怕是已經成爲某種野生動物的腹中餐了。
外面有人敲門,我趕忙將被子蓋好裝睡,那人又敲了幾下沒有得到回答便離去了。我仔細聽了聽沒有動靜,輕手輕腳的起了身,然後就着一旁的涼水盆洗了臉,看看天色現在已經清晨了。
心中雖然挺怨小玉的,但還是擔心他是不是一個人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問題。我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街上的情景便映入眼簾。
再說玉輕舒那邊,好不容易用禁術將那些人全部解決,趕回來的時候符未竟已不在路邊。他藉着月光仔細看了看路途,只發現一些零散的腳印跟馬蹄印,這明顯是有車隊經過,並且還是很多人的樣子。他終於鬆了口氣,這說明符未已經得救了,現在可能就在前面不遠的宣城之內,他便連忙向前趕去。
可當他進了宣城之後,尋守城人打聽一問這兩天之內竟沒有一個大型車隊進入宣城,他臉色一白,差點沒失手將那人殺死。
將那人打昏之後他便趁着夜色開始對宣城內所有客棧查探,看有沒有符未的下落,他幾乎是一夜沒睡,終於將所有客棧都走了個遍,得到的結果險些讓他虛脫,這裡面竟沒有小未來。他站在半空中許久纔將目光鎖定在最後一站:皇家驛館。因爲他覺得不太可能,但心中卻也有不好預感,那就是未來遇見的是皇室中人。
他忽的想起前些日子花凙同他說現在吳越兩國君主皆都不在各自都城。聽說越主是因爲不僅要尋到那女子,還要將先皇后的屍體搶回;而吳君則是因爲聽見符未死亡的消息加緊三國對越國的攻擊,然後爲符未報仇。
他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逐漸放大,但又覺得太過碰巧跟荒唐。但世界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很奇怪也很荒唐,最後一站的皇家驛館裡某個窗戶前竟看見了他丟失的那個小姑娘。
“小未來!”他臉色一喜,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可是昨天又是帶着她逃命又是跟人過招隨後又在宣城找了一夜人的他真氣早已經要枯竭了,所以幾乎是一個踉蹌差點沒從半空中摔下來。
遠遠的就看見那一身紅衣偏衫而來,如風潤澤如仙飄渺,縱然是累了一夜,縱然是狼狽不堪可依舊掩蓋不了他本身的芳華絕代。
“小玉……”我用口型驚呼一聲,心中暗暗焦急,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心中倒是鬆了口氣,至少他沒事,但現在昨夜他一定過的不好。
“我沒事。”小玉虛弱一笑,扶住窗櫺跳了進來,也同一時間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未未,你醒了麼?我們要趕路了。”
我一愣,隨即看了小玉一眼,他擺擺手用口型道:“你先走,我隨後。”他臉色慘白的扶着窗框站好,腳步虛浮好像隨時都要摔倒一般。我氣的直拿眼瞪他,可他卻全然無視,此時竟是全心全意爲我着想。
我無奈,心中暗暗焦急,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忽然靈機一動,一面呻/吟出聲一面喊道:“哎呦……哎呦,我昨天想必是凍着了,受了些風寒,我們先停上一停明日再走罷!”
“這……我這就去請大夫,你感覺如何?”
我焦急的看了一眼小玉,走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卻臉色發冷的打掉我的手小聲道:“你且先出去應付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外面映在門上的身影,低聲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我點頭,用窗簾將他身體掩好,快步走到牀上躺好高聲應道:“無事,我只要好好休息一日就好。那個、你也知道我身體嬌弱自是受不得寒苦。”
“那好罷,我讓小二將吃食端進屋中,你先讓我進去瞧瞧你可好?”
我擔憂的看了一眼窗簾後仿若不存在的小玉,小聲道了聲好,修遠便推門而進。他進來之後隱晦的環顧一下四周,我心中一緊,連忙哎呦一聲。幸好幼年時隨第五師父也學了些功夫有少許真氣,讓自己身體略微發熱還是可以的。
修遠走過來摸摸我的頭輕聲道:“如何了?”那雙冰涼的眸子裡好像在那一瞬間有了溫度,隱隱露出些擔憂。擇了椅子坐下,又幫我掖了掖被子道:“你還沒說怎的會出現在這裡,是誰帶你來的?還有……”我面帶疑惑的看着他,他便將後面想問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了。”我蹙眉仔細想了想,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樣。
他一愣,隨即脫口道:“你難道絲毫不記得越國發生的事情?”
“越國?發生什麼事?”我緊張的看着他,因爲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樣,難道又是與我遺失的那段記憶有關?
“沒事,現下我國聯合其他兩國一起對越國開戰,我以爲你在崑崙山也許會有所耳聞,畢竟大公子同二公子也會有適當的聯繫。”他別過的頭去,有些不自在的轉移話題。
我垂下眼瞼飛快的掃了一眼被晨風帶起的窗簾,淡淡道:“國家大事未未從不關心,二哥同師父日日在丹房內閉不見客,想必是煉製什麼珍貴丹藥更不會對國家大事有任何興趣,所以皇上問錯人了。”如果不是小玉在這,我一定會同修遠問個清楚。
他掩口輕咳一聲道:“那未未好生休息,朕晚些再來看你。”說罷轉身離開。
看着修遠直挺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但轉念一想又很討厭。如果不是他父候也許早來了崑崙山安度晚年,若不是他氣節如謫仙的大哥也不會被困在那個他不喜的地方爲官,藉着父候的名頭七八年卻依舊想借着符家的名頭當真可恨。
我賭氣的閉上眼睛緊抿嘴巴,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聲,睜開眼睛一看原是小玉扶着桌子走了過來。他笑道:“這是在跟誰生氣?”說罷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我偏頭想了想道:“你不曉得這人有多可恨,藉着父候的名頭在邊境耀武揚威,現如今又讓我大哥也參與到這其中去。”然後恨不得手腳齊動的跟他比劃我大哥這個人,說着說着小玉便斂了笑容,只道:“若有機會真想一見。”他看向我道:“你二哥這個人就夠不簡單,你心底單純善良但蕙質蘭心,你們家人各個都不簡單啊!”
我撲哧一笑道:“好像我們家人很強似的,其實只是碰巧,或者當真有神明庇佑才能得以安生到現在。”
他卻搖了搖頭道:“難道你就沒有感到一絲不對?”
我道:“有啊!就是覺得你們各個都瞞得我好苦。小玉,你知道麼?當一個人丟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時,常常覺得心都是空的,好像遺落在了某個地方找不回來了。你們千辛萬苦的瞞着我只想讓我過的幸福快樂,可曾想過我到底想不想知道?”
小玉已經開始恢復真氣,閉着眼睛道:“我說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只是我要可以告訴你,你本來應該死亡的,是第五師父那塊玉佩救了你,但這隻能用一次,如果下次你再有任何狀況,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那我是因何而死的呢?”
他聞言緩緩睜開眼睛,眸間的紅點一瞬間的平靜,隨後又是緩速跳動着,好像要躍出眼眸一般。“因爲愛,這是個傷人的東西。它讓人明明知道會很受傷卻依舊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