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君繇是鮮卑族人的頭目,符未讓君繇放棄一切計劃,符未答應會同他在一起。誰知他掙扎一番竟然真的答應了,只是符未卻懵了。獨自一個人離開趙國,但半路上狀況陡然發生,讓人措手不及……
這裡的山道並不好走,鞋子已經被劃破,此時的我難得這麼狼狽,腦袋因爲發燒而暈乎乎的,看樣子隨時有暈倒的可能。我暗罵自己身子竟然這麼淳弱,一點都經不起折騰。
初升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沒有午日的毒辣,帶着一股子清爽。可能是因爲早上,趕路的人很多,但各個都形色匆匆,並且都是一些平民。
我摸了摸腰間,忘雖然抓了我,但並沒有摘下金珠袋,所以我現在還是有些銀錢的。我同一個路過的婦女換了一些吃食跟水,按照她的指點朝蜀國走去。
早年同小玉去過一次他的家鄉,當時有他帶着從天上飛,也不曾走過這條路,故而陌生的很,再加上我是個標準的路癡。過了午時之後,我便坐在茶寮裡等待夕陽西下,這個時候路上行人很少,我沒人指點說不準會跑到哪裡去。
茶寮裡坐了很多人,大家神色悠閒的在說着不着邊際的事情,也有人談起邊境戰亂之事,我連忙豎起耳朵聽。
“咱們君主可真有遠見,知曉勣王妃並不是被蜀國抓走,差點就着了那些奸人計策。”一個乾瘦的男子一臉自豪的說着。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胖子,兩個人的身材形成鮮明的對比。胖子嘿嘿笑道:“那是,聽說越國現在的皇帝,那也是個厲害的角,但同前皇帝差了點,也不知道越太后那個老不死的怎麼想的,竟然把他給換了下來,幸好!”
“哎,我說死胖子,你是趙國人麼?怎麼這樣說,哥們告訴你,不管其他國家的皇帝怎麼樣,你都得擁戴自己的皇帝。你說前皇帝好,到時候真讓他一統天下,到時候我們就是異族,什麼叫異族你懂嗎?你讀書甚少,哥們跟你說啊!聽說以前的皇帝統一國家之後,將每個國家的人都分等級,那,他們之前的人就是上等人,好一點讓他高興的就是中等人,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是下等人咯。若真成了下等人,到時候你我焉能坐在這裡喝茶聊天,妄談天下政治?”
胖子呆呆的聽着瘦子的分析,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摸摸腦袋,吭哧道:“我覺得不會這樣的。”話是這樣說,但卻沒有絲毫底氣,怕是連自己都沒能說服。
“不會,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一拍桌子站起來,雙眼一眨不眨的看向瘦子,又看了看喝茶的衆人,大聲道:“你們放心,若是將來的新皇帝真這樣,你們大可以造反推翻他。”
“喂,小娘子。造反推翻他,你話說的輕巧,到時候真有人造反,他推選出的那些中等人不是吃乾飯的罷?他會任由這種組織性的勢力出現?”瘦子一臉鄙夷的白了我一眼,繼續道:“到時候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是給那些中等人制造立功的機會。”
胖子聞言說道:“我們有四個國家,怎麼分上中下等啊?”
瘦子聞言翻了翻白眼,不僅是他,就是茶寮內的衆人也忍不住嗤笑出聲,胖子的臉登時騰的下紅了起來。瘦子擡起手中的筷子重重敲在胖子的腦袋上,喝罵道:“你個豬頭,我們同蜀國都是人家的附屬國,都是小國,若真分上中下三等的話,兩大強國中一定有一個是中等,然後我們兩國就是下等。”
“哦!那還好啊,有蜀國跟我們同甘苦。”
聽胖子這麼說,大夥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我亦是忍不住笑,但心中卻漸漸沉重起來。真的會嗎?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倒是有,但卻不多。正因爲不多才讓人心中不安。
小玉是不是會那樣做,我現在也沒有把握,因爲妖人族被滅,他身負血海深仇,真的能因爲天下大統而放下嗎?到時候會不會真搞出一個上中下的等級出來讓這些人自相殘殺?
按照心理學分析,遭受過家族被滅或是家中有暴力的情況,這一類的小孩子通常心裡都有些極端,嚴重的可以稱之爲變態,尤其是後天的培養跟生長環境。
小玉經歷過家族最鼎盛的時期,自然同族中感情很好,接下來家族被滅,整個妖人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後天的成長環境,他在尋常人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經開始經營殺手閣,到現在一百多歲時,殺手閣已經遍佈天下。若是想要培養招募人員,他自己先是一個讓人可以信服的老大,所以,他後天的成長環境絕對是血腥加暴力的,那些所謂的任務會讓他更加看清人性的本性……
若真是這樣,若小玉當上皇帝,說不定真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報復天下人。
見我發呆,瘦子有些做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蹙眉道:“小娘子,你是我們趙國人嗎?竟然還鼓動我們早造反,你是不是別的國家的人,比如吳國,比如越國?我們一旦有人造反,你就高興了?”
聽到他這麼說,還在沉思中的我猛然擡起頭,將瘦子嚇了一跳,他向後退了一步,摸着胸口看着我:“你要幹什麼?”
我收回百轉千回的心思,沒有心情理會這般無聊的人,放下金珠,看了一眼天色,轉身走人。
瘦子嘀咕着:“真是神經病。”
我沒有理會,心事重重的自顧自離去了。天快黑的時候,終於趕進一座小鎮。夕陽下的小鎮和諧美好,溫馨而靜謐,有點像前些日子同小玉住的無名山村,在夕陽下的時候,也是這般美好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留住。
或許,經歷過人生的劇烈起伏之後,再回到這種原始的生活狀態中,才能感到一種久違的幸福和恬淡,只是鮮少有些發現這種美好。
我摸了摸頭上的紫檀木簪,想着茶寮中的瘦子說的話,心思漸漸重了起來。坐在客房的窗戶前,忽然想起幾年前剛認識小玉的時候,他如同幽靈一樣站在窗外,一身泣血紅衣,絕色而妖嬈。
紅色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瘦子的一席話,再聯合起小玉的身份跟習慣,我越來越害怕,害怕小玉一旦奪得江山,他真的會這樣做,讓所有他痛恨的人自相殘殺。
我深吸着氣,雙手覆蓋在胸口處,剛剛那一絲可能讓我呼吸都有些困難。遍佈天下的,不知有我同族漢人,還有其他民族的兄弟姐妹,他們都是無辜的啊!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可是爲什麼小玉的那一身紅色總是在眼前揮之不去呢?
“你說這裡住着什麼人?”
“聽說就是她,長的樣子同畫像有七成相似,絕對不會錯了。”
有輕細的說話聲從門外傳來,我嚇了一跳。怔了一下才想到又是來抓我的,可是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我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壺,然後跑到窗簾之後藏起來,然後大力將茶壺扔到窗臺邊,砰的下摔的粉碎。
隨同茶壺聲響起的,還有門被撞開的聲音,那兩個人見到窗臺前的茶壺愣了一下,其中有一個人氣道:“媽的,讓你剛纔不說話,你偏偏要確認,現在人跑了,我看你怎麼跟老大交代。”
另一個人顯然有些委屈,他低着頭,小聲說:“再檢查一下,說不定她在跟我們玩花樣。”
“不!”那人聞言果斷搖頭,指着窗臺前的碎茶壺說:“她剛纔一定是倒茶的時候被人抓走了,不然也不會在窗臺這扔下茶壺了。聽說她很搶手,誰搶到人誰就可能得到這最後的江山。”
“是不是真這樣啊!老大也只是道聽途說罷,傳言不可盡信啊!”
“靠,再質疑老大回去有你好看。走,回去覆命。他奶奶的,白跑一趟,那掌櫃也太不靠譜了。”話音落下,隨後是兩個人離開的腳步聲,隨着他們的離開,又有不少人來了又走,客棧的門大喇喇的敞開着,就像是一個巨獸,等待着食物自動送上門來。
夜色漸漸深邃,我癱軟在窗簾後面,高燒不知何時已經退了下來,身上也乾澀一片,好幾天沒洗過澡了,這樣的日子,竟不比我在趙國人手中安穩。
說起來,這麼多年,好像都是這樣,過的最安靜太平的日子,竟然就是在趙國皇家別院的時候。
我站起身,因爲飢餓再加上染上風寒,雙腳軟的如同踩在棉花上,但我卻不能去樓下吃飯,甚至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茶壺已經被我摔碎,好在之前倒了一杯水。
我趁着月色摸索到桌子上,茶杯中的水已經冰涼無比,我抓起來一飲而下,冷冽的茶水狠狠刺激食道,空空如也的胃頓時因爲受不了刺激而抽痛起來,我癱軟在地上,抓住桌角,此時此景,竟狼狽的想哭。
好不容易爬到牀上,意識抽離。恍惚中,一股劇痛猛的從腰間傳來,但我卻沒能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