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陸雲以意念神波全力探測着那刀柱的動靜,發現魔尊在由魔變刀後,整個刀體上完全察覺不到一絲人類的氣息。且此時那刀體上波動的頻率,也與人類的波動頻率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差異極大。
難道這一刻的魔尊以死,變成了一把刀而已?這一點陸雲自然不會相信,但魔尊這神奇的人刀轉化,卻使得陸雲既驚訝,又產生了無窮興趣。
血陣中,玄宿身體自動旋轉,一正一邪兩股氣勢交替,一紅一金兩種光芒在四周形成一道光罩。隨着光罩的出現,一尊金佛與一尊惡魔同時出現在那光罩上,一左一右的呈現的衆人眼裡。
當半空中那神奇的刀柱夾着斬天之勢狂劈而下時,玄宿一直扣印法訣的雙手突然一合,只見光罩那金佛與惡魔雙方四手同出,成對夾式牢牢的夾住那道刀柱。
半空中,一道奇景出現。只見玄宿全身閃爍着神聖而有邪惡的氣息,旋轉的身體已經停止,此刻正雙手合什,身外光罩上的金佛與惡魔四手齊出,神聖與邪惡的力量牢牢的封住那道驚天刀柱。
而玄宿身外,被他牢牢夾着的黑色刀柱,此刻四周那九條飛龍,正圍着玄宿身外的光罩全力旋轉,形成一道奇異的光環正猛烈的向內收縮。與此同時,那刀柱猛然震動,強大而可怕的毀滅氣息如滾滾怒浪,不停的外放,與光罩上的金佛與惡魔全力抗衡着。
隨着時間的過去,一股奇異的氣場,捲起滿天氣流,開始朝彼此的交匯處*近。遠處的陸雲、白雲天、殘劍三人都在全力抗拒這股可怕的吞噬之力,個個神色驚駭的奮力掙扎,以擺脫這可怕氣場。
就在三人全力掙扎,想要遠離之際,一道威嚴而霸道的聲音傳來:“還不顯形,看你能隱藏到何處?”此言一出,陸雲等人都是一愣,這聲音分明就是魔尊的聲音,可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顯形,隱藏,這指什麼呢?
沒有來得及想明白,一道耀眼之極的強光,夾着毀滅一切的力量,在震天怒雷聲中,傳向四野。半空中,滾滾血霧瀰漫,層層流光四溢,強勁而可怕的魔煞之氣如蒼天之怒,將所有的血浪魔霧,絞碎在颶風裡。當一切隨風飄散時,陸雲等人都狼狽不堪的從地面彈起,個個眼神駭然的看着半空裡。
此時魔尊已經恢復了原狀,正神色冷漠的看着對面的玄宿。數丈外,玄宿披頭散髮,七竅鮮血齊出,臉色蒼白幾近死灰色。四周無力下垂,全身關節盡數震碎,整個人就宛如一灘爛泥。然而奇怪的是,玄宿已然這樣了,可他的身下卻還有一道黑雲,靜靜的托起他的身體不落。
傲然的看着玄宿,魔尊冷笑道:“很驚奇是嗎,你在萬佛洞潛心修煉數百年,本以爲足以勝過我的,可惜這一戰才讓你知道,一切你都錯了。現在,你是自己承認身份,還是要我點明呢?”四周陸雲等人聞言都茫然的看着玄宿,不明白這玄宿究竟隱藏着什麼。
不甘的看着魔尊,玄宿冷冷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照說沒有人能猜出這件事情的。”
冷冷一笑,魔尊道:“本來是不會有人能猜出的,只可惜你找上了我。要是你不來,這不是很好嗎,你這秘密就將永遠隱藏下去,直到你消失爲止,都不會有人知道。”
“我想知道的是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而不是你的這些廢話。快說正題吧,我沒有耐心與你拖下去。”陰冷的看着魔尊,玄宿微怒的喝道。
冷酷的看着玄宿,魔尊道:“既然你心急,那麼我就直接告訴你。在我問你真能肯定我不是魔陀,而是另有其人時,你那肯定的回答,就已經使你的身份,昭然若揭了。我從魔天界進入人間,本想借着魔陀的身份,探聽一下人間五大門派的動靜。可沒有想到一到此處,就被你識破。當時我並沒有懷疑你的身份,然而在你萬分肯定我的身份之時,我才突然明白,只有假的遇上真的之時,纔會無所遁形。所以在那一刻,我就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至於後面的打鬥,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能夠在幾百年前,使得修真界無數高手摺辱在你手裡。”
微微望天,玄宿發出一聲嘆息道:“或許這就是天意,想不到我一直以爲天衣無縫的事情,卻因爲這一次的大意,而暴露無遺啊。”淡淡的語氣中帶着傷感,或許還有那幾分惋惜與遺憾。
四周,圍觀的四人中,陸雲看着那玄宿,想着魔尊的話,突然明悟,想不到這其中竟然有着如此複雜的隱秘。而思索了半天也沒有先出結果的殘劍,此刻忍不住問道:“魔尊,你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你說這玄宿不是魔佛,那他是誰呢?”
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魔尊一字一字的道:“他自然不是魔佛,因爲他就是魔陀。”
話落一陣驚呼傳來,除了陸雲外,殘劍、白雲天、百靈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對此完全不敢相信。先前魔尊以魔陀身份出現,玄宿以精彩的推斷,揭穿了他的身份,逼他現出了原形。可想不到時隔不到半個時辰,魔尊又以更驚人的判斷,道出玄宿纔是魔陀的秘密。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變化莫測,讓人在短時間難以相信。
看着沉默不語的玄宿,殘劍懷疑的問道:“魔尊,你說他是魔陀,這有什麼可以證明?幾百年前我就與他相識,他要是魔陀的話,我早就發現,還會等到現在你來揭穿這個事情。”
冷冷的瞪着殘劍,魔尊冷厲的道:“你這蠢貨,再過五百年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先前他逼我身份之時,所言一切都表明他對魔陀的過往十分熟悉,而我當時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可他卻沒有一點猶豫,堅信我決不是魔陀,這一點就是一個很明顯的漏洞。
照說以我所說的理由,一般人就算會懷疑,但至少也要時間去分析我的理由是否充分,是否正確。可他有嗎,沒有。能夠這樣肯定我的身份,那麼就說明他有絕對的把握。而這世界上能有如此絕對把握的,除了魔陀之外,還有誰?
我說過,只有當假的遇上真的時,一切纔會無所遁形。除此之外,魔佛這個身份也是魔陀掩藏身份的一個重要之處。因爲他是魔佛,那麼他偶爾施展出魔功,也不會有人懷疑,故而這麼多年來,一直就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就是當年的魔陀。只是有一點我還不敢肯定,那就是魔佛與魔陀是不是一個人。”話落看着玄宿,想看他怎麼說。
收回目光,玄宿看了衆人一眼,輕聲道:“既然到了這一刻了,我也就告訴你們吧,魔佛與魔陀其實就是一個人。當年我從魔域來到人間,無意中進入萬佛宗的領域,被其發現。當時我爲了活命,便慌稱自己中了魔咒,全身魔氣衝頂,需要求得佛法入體,方能驅逐體內的魔氣。而當時萬佛宗主在試了一下後,並沒有識破我的謊言,處於慈悲心腸,便留下了我。從此魔佛玄宿出現在萬佛宗。後來經過了一百多年,當初的萬佛宗主修煉成佛,飛昇而去,而我卻因爲魔氣難滅,便以魔陀之名現身修真界,沒想到竟然威名遠播。其後出於得意,我越發猖狂,最終引來了天劍客,慘敗而遁。”
靜靜聽完,陸雲、白雲天、殘劍、百靈都是神情古怪,一切真的太出人意料了。當一切水落石出時,原來一切已經與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漠然的看着魔尊一眼,魔陀玄宿冷聲道:“這一次算你厲害,但我將來會找回來了。保重吧,等着我回來找你。”話落,他那完全報廢的身體竟然暗光一閃,化爲一團光華,由大到小,最後完全消失了。
魔尊冷冷的看着他離去,並沒有阻攔,因爲他明白,修煉到了魔陀這等地步之人,不是輕易可以毀滅其元神的。與其浪費精力,最終一無所獲,還不如省點力氣。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他認爲魔陀的存在雖然對自己有一定的威脅,可這也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對人間正道也是一步妙棋。
百靈見魔陀已走,一拉陸雲的衣服,提醒他離去。陸雲微一沉思,略略點頭,帶着百靈化身流光,轉眼消失了蹤影。他一走,魔神宗主白雲天也急速離去,只剩下一臉怒氣的殘劍,狠狠的盯着魔尊,卻不敢出手。
掃了殘劍一眼,魔尊沒有精力理會他,轉身飄然遠去了。殘劍怒罵了幾句後,看了一眼滿目荒涼的四周,不由搖頭一嘆,也閃身消失的蹤影。一切,只剩下那淡淡的塵土氣息,還輕輕飄蕩在微風裡。
靈峰石泉,瀑布橫空。一座奇秀天下的孤峰頂上,一顆古松下,此時正匯聚着四個奇怪的人。
只見一張石桌也不是何人所設,四周八張石凳上分坐着四人。這四人三男一女,其中那女子一身綵衣,胸前繡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一張美豔驚人的玉臉,隱約三十七八歲,配上美好動人的身段,顯得有幾分清高與孤傲。
女子對面,坐着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英俊的臉上含着絲絲笑容,雙眼中隱隱有一道紫色光華流動。此人周身霞光隱現,隱約中帶着幾分仙氣。
中年人左邊,是一位身着葛衣長衫,看上去六旬出頭的老道。此人長得胖胖圓圓,頭帶一頂法冠,手舞一把破扇,配上腰間那個大葫蘆,顯得有些古怪。然仔細一看,一道霞光罩在他身上,隱約中帶着幾分仙氣。
中年人右邊,一位四十左右,高大威猛的和尚,身着一席金邊迦裟,手捻一串黑色佛珠,周身淡淡金光流轉,顯得有幾分寶相莊嚴。
此時中年人看着眼前的三人,淡然笑道:“此行三位事情辦得怎麼樣,想來應該已經圓滿完成了,是嗎?”
綵衣女子看着他,一絲微不可見的奇異光芒從眼中一閃而逝。收回目光,綵衣女子道:“鳳凰書院那邊我已經部署好了,玉無雙雖然不是我親傳弟子,但畢竟是我師侄,所以在得知了我的去意後,微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一切順從我的意思去辦。”
點頭一笑,中年人看了綵衣女子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到左邊那老道身上,含笑問道:“風雷老友,你那邊怎麼樣?”
破扇輕揮,風雷真君笑道:“道園那邊,七玄乃我門下,自然一切聽我安排。至於天劍院那邊,我也已經通知他們了,只是我發現那李長春不僅有着雄心壯志,更有着極大的野心。呵呵,這事情還是將來你慢慢去處理吧。”
“這一點我已經察覺到了,將來或許有點小麻煩,但那不要緊。現在玄木還是說一下,菩提學院與萬佛宗之行順利嗎?”語氣一轉,中年人將話題移到了玄木身上。
微微一笑,玄木道:“一切都還順利,萬佛宗答應由金剛聖佛率領門下十位高手相助。而菩提學院的法果雖然問了幾句,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整個修真界內,五派六院的正道中,就只剩下西蜀易園與洛陽儒園了,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此話很難說,易園此次登上六院之首,要想讓他們讓出六院聯盟的盟主之位,想來還有要費點周折。不過爲了天下着想,爲了人間正道着想,此次成也得成,不成也只得強行促使其成。現在事前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我們就商議一下,下一步具體該着手實施什麼了?”看着三人,中年人輕輕問起。
風雷真君呵呵笑道:“這一次你是頭,怎麼問起我們來了?想來一切的計劃,你心裡早就有數,怎麼,還想考一考我們這些老朋友啊?”聞言,玄木與綵衣女子都看着中年人,靜靜等待着他的開口。
微微沉疑了一下,中年人道:“這事的確是有了一個計劃,不過爲了尊重大家的意見,我纔想問一問大家。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我就說一下,我們接下來需要馬上進行的事情。現在,三派與六院中,我們已經聯繫好了七處,就只剩下儒園與易園了。如今魔域大批高手已經進入人間,想封印那入口處,已經是爲時過晚,所以我們現在的重點,是要力促六院聯盟早日形成。爲了說服儒園與易園,我打算讓道園、菩提學院、鳳凰書院三掌教同時前往此二園,表明此事的態度,希望能促成此事。就算一時無法促成,也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另外,要求天劍院主動一點,務必在一月之內完成此事。”
風雷真君點頭道:“現在的事態的確有點嚴重,我們非得要加快步伐才行。天劍院還是由我去吧,其他何處就留給你們,不知道還有什麼需要馬上辦的事情?”
中年人道:“這些只是第一步,除此之外,我們還得從各院門下弟子中,選出一兩個全力培育,務必在短期內使他們的修爲突飛猛進,以應對接下來的浩劫。此次雖然是借六院與三派的實力以應對浩劫,但我們也得有幾個骨幹部下,那樣行事才能兵令如山,起到立竿見影的作用。同時,除了六院三派外,天下間還有不少正道高手,那股實力是十分強大的,我們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也得全力爭取。這件事情就交給玄木去辦。至於仙子,我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不知道你可有把握?”目光移到綵衣女子身上,眼神中閃爍着一絲奇異的光芒。
神色不動,但那雙美目中卻閃過一絲迷霧,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像是想忘記什麼。淡然開口,綵衣女子道:“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能辦到的我自會答應你。”
收回目光,中年人微微望着天際,沉聲道:“記得天魔教有一樣奇寶——玄天鑑,那是當年天魔教主歐陽雲天得自九陰澗。我所想要的,就是希望你能去爲我借那玄天鑑一用,事後自當歸還。此事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綵衣女子神色一變,美麗的臉上出現淡淡的傷感。一旁,風雷真君與玄木都沉默不語,顯然還記得當年的事情,誰都知道此時不能開口。
淡淡一笑,一絲說不出的憂傷在微笑中飄遠。綵衣女子起身,轉背對着三人,輕聲道:“我去試一下,能否借到就憑天意了。”身影一動,如一朵彩雲消失在天邊。
看着中年人,玄木低聲道:“千年修真,只爲情緣。是孽是緣,是聚是散,千古至今,誰得真念?”
微微搖頭,中年人道:“一切皆順其自然,何須太執着呢?好了,現在你們去辦事吧,我要去找一個人,希望能找到。”說完人影幻滅,整個人只見紫光一閃,就消失了。玄木與風雷真君苦笑一聲,也消失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