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震撼,但陸離依舊有些納悶,最終道:“但說無妨。”
小仙女搖頭,隨即面露苦澀道:“忘塵仙宗門規,宗主繼承之人,若是女子,在十六歲之時,要舉辦成人之禮,此前不能同父親之外的任何男子見面,除非是雙修道侶!”
陸離完全石化,這樣說來,小仙女是他爹孃唯一的傳人,自然是忘塵仙宗繼承人之一,如此她爲救自己,豈不是要危急到宗主繼承之位?
陸離急切道:“既然如此,當初你爲何救我?此事若是被你爹孃知道,會如何處理?”
小仙女注視着陸離,一時間愣在當場。
陸離言畢,立刻苦笑一聲,想不到自己如此糊塗。
與王婉秋一個月的相處,對方顯然是一位純真無暇、羞澀善良的少女,不曾有半點邪心,於心湖之中將自己救出,自然是出自一片善意與同情之心,怎麼可能會懷着某種目的而來!
至於雙修道侶,陸離自然知曉,那是與人間的夫妻無異,不離不棄,一生相守,眼下陸離心中已然有着蓮花仙子,與小仙子之間,至多是緣分知己,顯然不可能與她雙修。
陸離再欲出言彌補之際,小仙女卻道:“我救你,自然是不忍見你死去。至於爹孃,絕不能讓她二人知曉,否則——”
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陸離猜測道:“他們會對我出手?”
小仙女微微搖頭,小嘴嘟起,表情凝重,面色卻未有絲毫好轉。
陸離見此表現,心頭稍安,然而小仙女小嘴一張,一句話語出口,卻是讓陸離直接身子一歪,幾乎跌倒。
“爹孃會殺你滅口!”
小仙女鄭重其事地道,那語氣與陸離認真時一般無二,沒有半分虛假。
陸離額頭冷汗直冒,此女怕是自己出道以來,遇到的唯一克星,陸離幾乎拿她毫無辦法,只得道:“至多我隱姓埋名,絕口不提與你相遇之事,你的爹孃,他們身外仙宗之人,還會殺人滅口不成?”
小仙女看了陸離一眼,面如死水道:“那是自然,你看你的修爲,此刻僅僅築基初期,不堪一擊,且全身經脈斷了七七八八,此生怕是天仙無望,且有門派在身,已然無法加入忘塵仙宗。忘塵者,忘卻俗事,斬斷塵緣!你我相遇,宿命相連,爹孃若想化解,只有將你抹殺,方可斬斷宿緣。”
礙於小仙女的存在,陸離不便開口評論她的爹孃,至於前往忘塵仙宗一事,陸離自然是完全打消了此種念頭,只得暫時不語。
小仙女卻沒有在意,反而自顧自道:“忘塵仙宗雖是追求仙道,但畢竟是有着門規傳承,爹孃也是不得違抗。傳說那絕情門,每一代弟子都是一位根骨天資卓絕、相貌傾國傾城的女子,且要進入紅塵俗世之中,與一名尋常男子相愛,最終出師之時,便是親手斬殺愛人的一刻,那場面對於外人,往往悽慘無比,然而,也正是絕情門以此方式,用於證道。”
陸離再度僵住,這等事情,對於停留在太古門的他,卻是十分新奇,但也太過殘忍。
親手殺死自己心愛之人,內心將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換做是陸離,恐怕決然難以做到。
不願反駁,陸離換了一個方面道:“忘塵仙宗既然身爲仙派,自然當屬人間正道,如此濫殺無辜,難道從無人管?”
這裡的無辜,指的自然是小仙女的爹孃滅殺自己一事。
小仙女搖搖頭,尷尬道:“你我所在,正是九州之一的雍州之地,門派衆多,但卻歸屬慕容家管轄,各派表面臣服,實則各自發展,慕容家也不便過多幹涉,另外正邪兩派門規各異,就譬如忘塵仙宗,若是爹孃將你斬殺,絕對不會有人追問,畢竟你只是一個肢體殘疾,修爲低微的築基修士。”
這番話語讓陸離面上一紅,猶如一瓢冷水潑下,料是小仙女心直口快,並無貶低自己之意,也不追究,反而是心中生出幾許辛酸。
小仙女話落,陸離亦沉默不語,湖心小築之內,一時陷入寂靜。
半晌,小仙女有些疲倦,卻也提前爲陸離做了一些飯菜,隨即起身。
陸離知道,小仙女此去,正是與爹孃聯絡,陸離心中沉寂,只得靠着牆壁,一個人沉默不語。
回想過去,一路走來,闖蒼鷺山,戰三聖獸,入太古門,煉製法器,穿梭紫竹林、百獸林,激戰羅湖,歷經考察大會、較技大會,原以爲可以踏入仙門、出人頭地,誰料卻惹得一身傷痕,修爲盡毀。
長嘆一聲,縱使陸離有一顆無比堅毅之心,面對塵世中的種種煩憂,陸離頗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雲虛界天,翠竹小築,陸離與蓮花仙子形影不離,撫琴吟詩,攜手相牽。
羅湖之畔,情深緣淺。
昔日的一眸一笑,隨風走遠,玉人離去,不見歸期。
昔日傲氣不凡的少年,變得深沉冷然,再不復從前。
羅璇山巔,較技大會,幾大弟子,傾力一戰,雖敗猶榮!
思緒轉動之間,陸離猛然想起一事!
神秘人曾囑咐,這次考察大會乃至較技大會,都不許用劍,也不可施展任何劍訣。
這一點,陸離疏忽大意之下,並未遵從。
“你的宿命當自己把握——”
這一句話曾是傳授陸離拳法的神秘人所說,陸離當時並未在意,此時想來,卻是彷彿有千絲萬縷般的聯繫,與自己的一切種種,交匯入命運長河之中。
陸離思索,若是自己留在平西村,與爹孃相伴,自己會否踏入這修仙之路?
若是當初自己並不參與百獸林紛爭,沉穩冷靜的處理,蓮花仙子是否還會陷入寂滅,沉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