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左顧右盼,辨認不出來。“怎麼辦呢?”
“早知剛剛就在地圖上標識路徑了。”他取出地圖,但是空白的地圖不能給他任何幫助。出入後山只有一條路,不知道方向的話,像一隻沒頭蒼蠅亂逛,很容易進入無人的區域,或者不小心破壞什麼重要的文物,那真是賣了自己也賠不起了。
齊藍小心地辨認來時的路徑,一步一步張望,沒一會,他徹底迷失在山林中。
“完了,早知就問神影了,現在還是隨便找個方向走吧,不然走到天黑都出不去。”他閉着眼睛挑了一個順眼的方向,一股腦前進。
前面又出現一棟新的小型建築,齊藍心中一喜,上前敲門。
半晌卻沒人迴應,他不死心地又大力敲了幾下,就在他失望的時候,石門終於慢慢地露出一條縫。
“有戲!”他使出了渾身的勁,才勉強將門推開,十分納悶誰家的門用石頭鑄造得這麼沉,出入得多麼不方便。
他窺視了一下,裡面的窗戶不透光,又沒點燈,很是黑暗。他大聲地問道:“有人嗎?”
他走了進去,適應了黑暗中的光線,看到簡陋的家居,房間裡空無一人,內間更爲漆黑。
他莫名地感到一絲懼意,“算了,我還是走吧,主人家看來不在。”轉身想要離去,卻竟然看到了一張枯朽的老臉!
那老臉貼得他這麼近,以至於嚇得他蹭蹭蹭後退,摔倒在雜物之間。
“啊!”這時他才驚叫出聲。
他彷彿還記得剛剛的腐朽氣息,心中暗道,不似活人嗎?可是站在自己前面的又是什麼?
“誰來看望我老婆婆。”
這是嘶啞的蒼老的聲音,齊藍冷靜了下來,能說話就能溝通,瞬間膽大了起來。
“老奶奶你嚇到我了。”他撫平了亂跳的心臟,重新站起來打量眼前的老人。
老人衣冠十分顯舊,容顏老朽,雙眼漆黑無神地直視前方,就算現在看到,齊藍也有點害怕。
“奶奶你的眼睛……”
“瞎了。好多年了。好多年沒人來看我了。”老婆婆向前移動,彷彿漂移一般,又將齊藍嚇得不輕。她伸出手彷彿要撫摸齊藍,他連忙閃開。
“奶奶我進錯屋子了,我就就離開!”他急忙往門邊蹭,可是石門倏忽一下關上了。
現在真是伸手不見五指,齊藍感覺後背涼颼颼。
“老奶奶……”他的聲音都顫抖了,“我沒有惡意,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陪我聊聊天。”婆婆說。
“好!”他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
“讓我看一下你拿的什麼書。”她一揮手,齊藍手中的《火符製作要領》就飄到她的手中。她撫摸封面的文字,自語道:“火符製作……呵呵,現在還有人用這種東西嗎?”
“你會製作火符?”她突然問道。
“不會。”齊藍從來沒有見過,更別說製作火符。
“無用的玩意,不學也罷。”老婆婆的口氣非常大,將火符貶得一文不值。
“可是,這是我的課外任務。”齊藍辯道。
黑暗中亮起了光芒,那是兩團小火球。齊藍終於能視物了,可是發現點亮的不是蠟燭,而是飄蕩在空中的火球。
“如果你一定要學,還不如學這種。”老婆婆說。
“什麼?咒術嗎?”齊藍在博覽齋中看過,眼前的情景讓他判斷老婆婆一定是一個咒術士,可是也沒聽見對方唸咒文啊。
“我可以教你。”
“什麼?”齊藍懷疑自己聽錯了。
“前提是你必須每天來這裡陪我聊天,而且我會佈置任務給你,如果完成不了,你會很難過。”
齊藍不知道她口中說的難過是什麼意思,但要學咒術完全可以去寶堂的授武齋中學習,不必求於眼前的奇怪老太,而且是個瞎眼老太。
所以他婉言拒絕:“不用了老奶奶,我不想學。”
老婆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你是不是懷疑我?置疑我的能力!你跟他們一樣,覺得我瞎了眼就沒用了,是不是?”
突如其來的厲聲嚇住了齊藍,讓他說不出話來,又害怕老奶奶有什麼手段對他不利。
但是老婆婆接着說:“你跟他們不一樣,我看得見你的內心是澄澈的。你不是要學習火符嗎?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如果做出來的火符質量不好,你也就不用來這裡了,如果做出來的火符質量好,你要來陪我老人家,知道嗎?”
“嗯。”
事到如今,齊藍只好順着她的意思,想辦法離開此地再說。
憑空地老奶奶手中多了兩隻筆,地上出現了衆多的材料。
“這是魔桐樹體,優質的符木!”齊藍辨認出來了,這種眼界是他在博覽齋吸收了衆多知識獲得的,要知道他向來記憶力非凡,在博覽齋的夜以繼日的學習中掌握了海量的知識,只是來不及應用罷了。
“還有符墨。”關於這紅色的符墨,齊藍就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了,但不知道才顯得珍稀。
也不見老奶奶什麼動作,隨手揮筆,一塊符木上面就多了數不清的條紋,紅豔奪目。
“咄!”
符木上的條紋活了起來,環繞着符木,瞬間將符木化作一團火焰,在空中飄來飄去。
齊藍看得目瞪口呆,嚮往不已,頓時心中躍躍欲試。
“你也來試試。”老奶奶說。
興趣上來他終於拋開畏懼,攤開了書本,拿起一隻符筆,沾上符墨在一塊魔桐木上,按照書中的樣子書畫。
好半天才畫好一副圖案,實在難看得令自己無地自容。
“咄!”他學老奶奶也喝道。可是符木在地上一動不動。
“咄咄咄!”還是這樣。
老奶奶笑了一聲,說:“用你的意念和符木溝通。”
原來如此!
地上的符木在條紋控制下飄了起來,很快被絢麗的條紋包裹,然後化作了——
一團灰燼。
齊藍呆呆地看着他辛苦半天的成果化作空中的一片灰塵。
“我就知道,你繪畫的時候用力過頭了,而且粗細也不對。”老奶奶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齊藍很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頭,“以前沒練過,再來一次一定可以。”
就這樣,齊藍在這個小屋子中,在老奶奶一次次的嘲笑下,堅持不懈地浪費了一塊又一塊材料。
直到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還沒有一次成功!齊藍深感制符的不易和艱辛。
“所以說是無用的玩意,現在你還想學它嗎?”老奶奶適時地勸齊藍改變心意,轉學她的本事。
齊藍肯定地點點頭,堅定地道:“我一定要學,沒成功前都不放棄,可是浪費了這麼多材料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是以前友人送我玩的,放在這也是等着腐爛罷了。”
“老奶奶,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這裡。”經過了半個下午的相處,現在他心中早已沒有對婆婆的畏怯,這老人雖然眼睛看不見,心地確是上佳,而且很有耐心,更難得她的制符水平遠在齊藍之上,指點起他來輕鬆無比。
“我給你補充一下。”老奶奶在地圖上塗畫,給他標出了一條回去的道路。
齊藍終於找到熟悉的景物,回到闊別許久的宿舍樓。他在公共洗浴間洗漱完畢,不想吵醒熟睡的魔太,輕手輕腳上了牀。
“你可算回來了。”沒想到旁邊牀上的魔太竟然說話了。
“啊,你沒睡着?”齊藍問道。
“人太警覺了,沒辦法。”魔太說,“你都待博覽齋裡了?”
“嗯……”齊藍沒有說出老婆婆的事,因爲老婆婆似乎不喜歡別人談論她。
“我好煩啊怎麼辦?”魔太突然說。
“你怎麼了?”齊藍奇道。
“我看上了一個女孩,她溫柔善良、美麗動人、落落大方、婀娜多姿……”
“你打住!直接說吧,想怎樣?”
魔太惆悵道:“我已經患上了相思病,茶飯不思、日漸憔悴,作爲同宿舍的舍友,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明天替我送封信吧。”
搞半天是要齊藍幫忙做這種事。
“你怎麼不自己去?”
“我要有那膽量就去表白了。”魔太哭喪着臉道,好像十分委屈的樣子。
沒想到魔太也有膽小的時候,齊藍心裡偷樂了一會,心情很好,就答應了下來,“成,明天就幫你送信,說吧,看上了哪個女孩子?”
“就是教我們符文的張夏老師。”
“符文老師?”齊藍想起了白天授課的女教師,吃驚得口都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