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母女在家裡指天罵地……既沒自我反省,也沒去報警尋求公道,倒是把女兒的不幸扣在米香兒的頭上了,琢磨着以後怎麼去報復呢。
性格決定命運……
這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她們在這邊處理善後呢……
米香兒家的大宅裡,已經擺上了喜宴的長桌。
徐東生帶着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過了中午就來幫忙了,又掃院子,又擺座椅,倒是熱心非常。
唐喜玲由於“有病”的原因,不大方便露面,只是坐在屋裡瞧着窗外,臉上有幾分“不能爲女兒親自張羅婚事”的失落。
米香兒看得明白,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媽,要不……你也出去瞧瞧?”
唐喜玲擺了擺手,“我現在的狀況……還是不出現爲好!”
米香兒沒忍住,“媽,你能跟我說說嘛?你這個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吧?”
唐喜玲沉吟了一下……心裡明白:再繼續隱瞞女兒就有點兒不合適了。
拉過了米香兒的手,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前,輕輕的撫着她的額頭,“香兒,你現在還小,我不想讓你牽扯到這些是非之中!我只能跟你……我這次偷渡的事兒,是被人家陷害的,被抓了之後,情況所迫,我不想連累家裡,就只能裝病了!”
被人陷害的?
米香兒腦子快,一下子就聯想起了於紅豔在客運汽車站裡的場景,“媽,具體是怎麼回事?你講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
唐喜玲執拗的搖了搖頭,“你就置身事外吧!你知道這些並沒有什麼好處!反正我心裡清楚,有人想我死,我只有這樣瘋瘋癲癲的,才能夠活下去!”
“媽……”米香兒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我有一次聽到於紅豔和個男人對話,說是以前有一個什麼軍的糧餉,一共好幾箱金條,都藏在咱們家了?到底有沒有這事兒?”
唐喜玲愣了一下,“於紅豔和個男人?你把事情給我講講!”
米香兒如實說了。
唐喜玲靜默了一會兒,拍了拍女兒的手,“乖!我明白了!這件事兒……你只當什麼都不知道,以後就跟着雲景庭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
話一說到這兒,唐喜玲臉上帶着幾許遺憾,“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出去買東西,今天是你的婚禮,連個胭脂水粉都沒有,我這心裡……”
嘆了口氣,“我就幫你簡單打扮一下?”
米香兒挑了挑眉……
打扮?
怎麼打扮呢?
唐喜玲起身進了廚房……拿了幾樣東西又回來了,把米香兒往牀上一摁,“躺好!”
“幹嘛啊?”
唐喜玲在碗裡放了一小撮鹽,又倒進了一些豆油,用手指輕輕的攪拌了幾下,直接就把混合物塗在了米香兒的臉上,“以前我媽就用這個洗臉……那才細嫩呢。”
米香兒清楚地感到……她的手指在臉上熟練而輕柔的按摩。
心裡明白了:這應該就是老式的“磨砂深層清潔”了!
暗暗地佩服女人的愛美之心……無論什麼年代都一樣。
唐喜玲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大小姐……美容的觀念還挺強,細心的擦掉了鹽和油,又用熱水泡了條毛巾,在米香兒的臉上蒸了一會兒,之後又打了個雞蛋,小心的把蛋黃撇去,只用蛋清兒爲米香兒做了個“面膜”。
她坐在一邊望着女兒,“你的喜服穿什麼?”
“啊?雲景庭給我買了條裙子!”
“哦!他倒是挺細心!香兒,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燭,媽是過來人,要跟你囉嗦幾句!”
“……”
“以後你就要自己過日子了,要想夫妻關係好呢,一半是在平日相處,互敬互愛,互相謙讓!還有一半兒呢……”唐喜玲輕笑着,“你馬上就嫁人了,媽也用不着拐彎抹角的說,還有一半是牀笫之歡,這個也很重要!”
米香兒嬌羞了一聲,“媽,別說了!”
唐喜玲卻不聽她的,“哪個女兒出嫁之前,媽媽不得囉嗦幾句?我說的話,都是經驗之談,都是爲了你好!”
“……”
她理着女兒粗黑的髮辮,目光定定地凝在米香兒的臉上,聲音裡都是愛意,“不是媽自誇,我女兒……長得就是水靈!”
頓了一頓,接着原先的話茬兒往下說,“我觀察了幾天,雲景庭雖然長得比較霸氣,可爲人還是挺細膩的,以後你們倆在一起過日子呢,你多聽他的,我的意思是……在牀上你也多聽他的,別管他提什麼要求,你都滿足了,這樣在牀下呢,他就會聽你的!”
啊?
哈?
米香兒的臉都紅了,用雙手捂着耳朵,“媽,你有完沒完?”
唐喜玲咬着嘴脣,故作生氣的拍打着米香兒的胳膊,“沒完呢!另外呢,你平時注意打扮一下自己,女爲悅己者容嘛,即便是在臥室裡也不能馬虎,媽給你的那套喜裝,鳳冠霞帔用不上,內衣還是可以的,那可都是最好的料子,輕柔,透氣……你今晚就穿上,新婚夜嘛,總要留個特別的記憶!”
一想起那套內衣……
米香兒臉更紅了,“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囫圇的洗掉了“面膜”,穿鞋就下了地,“我還有事兒呢!不聽你說這些沒用的!”
“你這孩子,給我回來!”
話還沒說完……
雲景琪敲門進屋了,臉上帶着幾分焦急,先跟唐喜玲打了招呼,“阿姨,你好!”
這才轉向米香兒,“老虎今天早上走的時候,跟沒跟你交待……他幾點回來辦婚禮?”
米香兒搖了搖頭,“早上我也沒看見他呀,他連早飯都沒吃,直接就去部隊了!”
雲景琪氣的恨聲罵,“這可真是不急皇上,急太監!到底是我結婚呢?還是他結婚?我在這裡裡外外的跟着瞎忙乎,他倒好,又回部隊了?怎麼?請一天假就不行?離了他,地球就不轉了?”
米香兒有意維護丈夫,“他最近好像特別忙!”
“忙?再忙也不行!這是婚禮呀!一輩子就一次!總得把什麼都安排妥當了吧?”
米香兒沉着聲問,“他不在,我也可以安排,到底怎麼了?”
雲景琪嘆了口氣,“你也是夠沉得住氣的了,還替他說話!現在都四點多了,五點鐘客人就要入席了!鞭炮呢?證婚人呢?喜糖呢?這些我都沒看見!”
米香兒淡淡的,“沒有就沒有!沒關係的!婚禮不過就是個儀式,能做到什麼程度就是什麼程度,沒有必要強求,把自己搞得那麼累!”
雲景琪氣結,乾脆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和我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轉身出門了。
米香兒只能跟着她,親熱的摟住了她的肩,“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別急,我慢慢想辦法哈!”
雲景琪笑了,“怎麼搞得像我結婚一樣?你倒反過來哄我?得了,我陪你換衣服去!”
跟着米香兒進了廂房,眼瞧着她換上了新裙子……上上下下的一打量,“呦,這裙子真好看!再配你這小體型兒,簡直是沒得挑了!就是可惜,感覺差點什麼!”
一拍大腿,“你要是有個新娘的紅娟花就好了,這才喜慶嘛!”
話音剛落……
遠遠的,傳來了一陣鞭炮聲,由遠及近,到了門口,拐了個彎兒又慢慢遠了,直到聽不見,過了不大一會兒,鞭炮聲又回來了,瞧那個意思……是在村裡繞行了一週。
雲景琪連忙往外走,“我估計這是老虎!這小子……有他的!這一頓鞭炮放的真有聲勢!我出去看看!”
快步出了門,站在院外的臺階上一瞧……
可不是嗎?
雲老虎開着吉普車,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伸出窗外,指間夾着半截香菸,車身邊還吊着十幾掛“兩萬響”,瞧那個樣子,是邊開車邊點鞭了!
他見了雲景琪,趕忙用手指掐熄了菸蒂,支着雪白的牙呵呵一笑,語氣像是個高興的孩子,“姐,怎麼樣,鞭脆生不?”
“嗯!是挺響!還有這幾掛怎麼沒放?”
雲景庭緩步下了車,“那些……等到喜宴的時候再放!”
順勢向她身後瞧了瞧,壓低了聲音問,“米香兒呢?”
“換衣服呢!”雲景琪瞧了瞧弟弟的裝扮……一套嶄新筆挺的軍裝,越發顯出了他的高大威猛。
這套服裝倒也沒什麼不妥,那個時候結婚,很多人都是這種裝扮,“武裝”比“紅裝”更時尚!
她上前替弟弟拉了拉衣角,又退回半步,眯着眼睛細瞧,“我弟就是帥!”
雲老虎傲嬌的一挑眉,“那是!”
大步往院子裡走,“姐,我先去看看米香兒!”
路過喜宴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自在的站在院子裡,跟徐東生把婚禮的細節又做了個溝通,這才奔着米香兒的房間去了。
一進門……
臉上都能笑出朵花了,“香兒,都準備好沒?噯,我買了十斤喜糖,都放在車上了,一會兒給你過過目!”
米香兒一見到他英俊的面龐,高大的身影,莫名的就覺得有點兒臉紅心跳……到底是即將新婚,從今晚開始,兩個人的關係就不一樣了。
她眼角輕輕一垂,粉面含春,眉梢帶怯……說不出的動人嬌羞。
雲景庭心動了,大步走到她的跟前,低頭悄聲說,“媳婦兒,我想親你一口!”
米香兒連忙一推他,餘光飛快的向門口一掃,“別!別讓人看見!”
雲景庭笑了,這纔在衣兜裡掏出了個小布包,細細的打開,現寶似的往米香兒面前一遞,“瞧!漂亮吧?”
她垂眼一看……紅布上躺着一枚紅色的娟花,“嗯?你特意去買的?”
雲老虎也沒回話,溫柔的把娟花別在了她的鬢角,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只覺得人比花還俏,“嗯!真好看!”
雲景琪也跟着進屋了,一看米香兒……
一襲紅裙,纖腰微束,粉嫩的小臉兒,嬌豔的脣,配着黑髮上的紅鵑花,整個人顯得分外的嫵媚動人,“噯!米兒這樣真漂亮!我剛還說呢……就差一朵娟花了!老虎就給帶來了!”
拍了拍弟弟的肩,“行啊,心挺細呀!”
雲老虎笑了笑,又從兜裡掏出了兩朵胸標……紅色的堆紗花墜着薄綢,上寫着金色的大字:新郎!新娘!
他把新郎那朵戴到了自己的左胸口,幸福的摸了摸,又轉向鏡子,仔細的瞧了瞧,“嗯!好看!”
米香兒一看他那副認真的樣子,不由得逗笑了,左手一伸,“新娘那個呢?給我!”
雲景庭溫柔的蹭了過來,“我給你戴!”
身子一彎,就把喜花兒別在了米香兒的胸口。
微風順着窗口而入,輕輕柔柔的……吹得薄綢輕舞,也映紅了女人的臉。
雲老虎微微擡着頭,凝視進米香兒的眼底,在她清亮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時之間……
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直到院子裡有人大聲的喧譁,“雲團?雲團在嗎?”
雲景庭才如夢初醒……
扭頭向窗外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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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就是心細……
洞房夜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