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轉眼間,便到了沈玉嘉來到這個年代的第七個年頭,近一個月來,他忙着學府的時間一直沒有去長安,如今年關來臨,他早早就讓學子回家過年,自己也好趕車前往長安和家人團聚。
這是鄢國迎來的第一個春天,在去年年底時,朝廷因爲要安撫難民,耗空財力,導致今年並沒有什麼事宜舉辦,大年初一龐欣登臺求天護佑,驚動了全城百姓的矚目外,這個年一直過的很平淡。
“羅兄新年好啊!”
“皇父有禮了,同好,同好!”
相互作揖一禮,沈玉嘉便和羅涇陽共同入座。
“這大過年的,百姓難得安家樂業,難民也漸漸脫離苦海,這些都要仰仗皇父和文兄的注意啊。”
“唉,我這也是爲了大家着想,不過天祥聽說還沒回京呢。”
“嗯,文兄已經去了弘農郡,那裡去年戰事不斷,大小戰役上百起,導致黎民生活苦不堪言,而又怕黃河破冰,水位劇增,導致沿河一帶受天災禍害,故此他非要在這時候查看一翻,防範於未然啊。”
“天祥兄果然是一個閒不住的人。”沈玉嘉感嘆道。
“皇父可償不是如此。”羅涇陽看着他笑道。
“我怎能和他比啊。”沈玉嘉擺擺手,慢慢起身走到廳外,看着堆積花圃的雪塊,愣愣出神良久,纔回身道:“對了,朝廷中的老臣們似乎沒有阻止我的意思,這是爲何?難道他們不擔心沈家勢大?叫那皇太孫難以即位。”
羅涇陽聽沈玉嘉說到了正事上,神色一凜道:“皇父在天水自然不知長安情況,這老臣們其實當初還真有心思要阻止你在天水所做的事,但一來考慮到民怨問題,二來似乎太上皇一直不吭聲,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嗯,看來我老丈人是真不想參合這些了,順其發展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勞心勞苦,勾心鬥角下去,誰的日子也不好受,最重要的還是天下是姓龐!”
“呵呵,皇父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啊,也就我和文兄敢聽這些,若換作他人,恐怕皇父這些話,定要在半天內席捲全長安了。”
“行得正,坐得直,我來從來沒怕影子歪過。”
“皇父所做之事,的確只能叫人津津樂道,無法從中挑刺啊!如今天水學府被辦的有聲有色,短短一個月裡能人輩出,比之我等曾經的學堂,不知好了多少,真不知道你這傢伙腦瓜是什麼做的,這等新奇的學府都辦的出來,着實令我佩服之至啊。”
“羅兄說笑了,其實我們都有很多想法,但一來沒錢,二來生性懶惰,對此棄而不顧,但真要到了用心的時候,做起事情來往往能事半功倍,失敗在所難免,但不要心灰便好。”
羅涇陽聞言一笑,朝着沈玉嘉拱手一禮道:“小生今日可算是在老師這裡受教了。”
“你丫的別貧了。”沈玉嘉一膝蓋就將羅涇陽頂開。
“對了,羅兄可知道蒙古的情況?”沈玉嘉突然問道。
羅涇陽聞言,眉梢一挑,神色瞬間冷靜下來,搖了搖頭道:“知道是知道,卻看不出他們究竟要玩什麼把戲。”
“哦,怎麼了?”沈玉嘉好奇道。
“前段時間,蒙古可汗的親弟,阿里不哥被鎮壓後,蒙哥本應該繼續開疆擴土,但聽聞剛剛動兵不久,便退走了。”
“怎會?難道他們還想等我們過完年?”沈玉嘉皺眉道。
“遊牧民族和我們的習俗不同,應該不會在乎這等瑣事,而這一次蒙古若沒有打過來,聽說是準備派人到我朝談合議之事,不過一直不見使臣出面,所以我等現在都是揪心苦等啊。”
“談和!”
沈玉嘉眉頭不禁一皺,這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初蒙哥答應幫助西齊,沈玉嘉也就答應讓他的工匠到大雜院學習,如今三年已過,這批工匠已經被忽必烈派人安全送回了蒙古,現在他們肯定是在製造火槍了!
這火槍的威力,配上蒙古鐵騎的碾壓攻勢,光想想便叫人不寒而慄。
“看來,我也不能慢了!”
沈玉嘉心思一句,繼續和羅涇陽交談片刻,才告辭離去。
走在長安的大街上,沿途百姓的歡聲笑語似乎都無法入耳,想想這個年代,戰火繽紛,災禍遍地,但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最淳樸、樸質的一面,還是回到了百姓臉上,似乎驗證了那句話,新的一年就要有新氣象,愁眉苦臉是過,開開心心也是過,何不選擇後者呢。
但心中的憂慮,終究是無法抹去的,沈玉嘉很不開心,因爲顏芷綺沒有回來,並且要在今年三月攻打汴梁,把豫州奪回來後,還要攻打荊州、揚州、青州等等,如此下去,能她回來時,沈玉嘉怕是頭髮都白了。
不知走了多久,當沈玉嘉回過神來時,皇宮已經遙遙在望,他雙手插入袖中,氣定神閒的步入皇宮,沿路守門侍衛和巡邏的衛隊無不停下腳步,朝他行禮。
沈玉嘉自然而然的揮手示意他們無需多裡,這似乎都快成爲他的習慣了。
上輩子還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材,這一輩竟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知識這東西,果然能改變命運啊!
過年時的皇宮冷冷清清,一陣風雪掛過,吹得沈玉嘉眉發都白了,配上他一襲雪白的貂絨,似乎整個人融入了雪花中。
見他沉思的神情,孤零零的走在皇宮大道上,令他身後緊隨的趙穆與楊茂都不自覺放慢腳步。
“趙穆。”
沈玉嘉突然停下,頭顱一偏,余光中便察覺一個人影靠近。
“大人有何吩咐?”趙穆抱拳道。
“當初我答應過芷綺,讓你做他護衛,如今長安事請已經平定,開年之後你就到洛陽去吧。”
趙穆聞言一呆,旋即點頭應道:“屬下遵命。”
“念兒的事請你無須擔心,我會將他留在學府中,你此去洛陽,有功便立,待你積累功績,我會讓人提拔你上去,讓你做一城一郡之守,再將念兒接過去,往後你也不再是我的護衛了。”
“這……”
趙穆曾經是發過誓,要終身追隨沈玉嘉,如今聽沈玉嘉此言,他不知是否應該感激。
“你武藝不凡,行事冷靜,留在我身邊實在是可惜了,唯有戰場上的你,纔是最亮的時刻,去吧,迴天水好好和念兒相處,待他在年長几歲,他若喜武,你授他一身武藝,若喜文,我讓文夫子親自教導他,還有你去洛陽,別忘了將我的那個盒子帶給大元帥。”
“多謝大人!屬下明白。”趙穆現在唯一的牽掛便是兒子趙念,但趙念畢竟年幼,不可能和他上戰場,而像如今這等平靜的生活也有些不適合他,大人說的沒錯,他的確比較喜歡戰場!似乎每個男兒都渴望這種鐵血的殺伐。
趙穆一叩首,轉身便向着皇宮外走去。
楊茂和趙穆打了一聲招呼後,便走到二公子身後,低聲道:“二公子爲何在這時候讓趙哥離去啊?”
“沒什麼,只是見趙穆近日來,有些無精打采,讓他出去激情一下。”
“呃……二公子此話可真讓人聽不懂。”
“你這種從小被洗腦的傢伙自然不懂趙穆的心情了,雖然趙穆他無論何事都板着一張臉,但我卻能看出,他每次出現在兩軍陣前,與敵將交手時,眼中才會顯露光芒。”
“唉,趙哥這一離開,萬一有敵國刺客來刺殺二公子可怎麼辦啊。”
“不是還有你嗎。”沈玉嘉看着楊茂笑道。
“我哪成啊。”楊茂苦笑道。
楊茂除了一身翻牆爬屋的本事外,武藝和趙穆這些人比起來,只能算平庸,讓他追查和跟蹤人是小兒科,但讓他保護人可有些困難了,遠不如趙穆叫人安心。
不過如今的沈玉嘉也今非昔比,連廉丞與龐昂這等一流高手都死在他手裡,尋常刺客可真無法奈何他了。
一入御書房,首先見的便是沈夢蓮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
“爹爹,我發現你的一個秘密!”女兒發現爹爹來了後,立即跑了過來,伸手便要抱抱。
沈玉嘉把女兒抱起來,好奇道:“什麼秘密?”
沈夢蓮把頭湊近老爹,在他耳邊嘀咕一陣後,沈玉嘉不由愕然了。
這女兒可真夠皮的,竟然偷偷打聽他的消息,而且也不是那個乾死的傢伙,居然將堯山的事請告知了她,讓她得知老爹在外面竟然還有女人!
“別聽他們胡說八道,爹爹可是一直守身如玉的啊!”沈玉嘉心虛的說道。
“騙人,武叔叔說了,你和那個寧小姐關係匪淺,日後定是夢蓮的三娘了!”
“什麼!果然是武飛虎這廝!”
沈玉嘉剛纔就怪異這個傢伙了,因爲在這裡知道他和寧滄珺事請的人並不多,而除了武飛虎他們,就是沈玉嘉的血狼衛,對於賈祿他們沈玉嘉是十分放心的,可就這武飛虎,真是虎腦袋,什麼都不怕啊。
“女兒要把這事請告訴孃親!”沈夢蓮突然壞笑道。
“你這屁孩,想怎麼樣說吧。”
沈玉嘉只能服軟了。
沈夢蓮一副奸計得逞的嘿嘿一笑,便道:“我要做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