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後。z省,平田醫院高級病房。
連塵坐在病牀邊上,目光無限溫柔的近距離的看着熟睡着的楚安若。
病牀上的楚安若外露的地方都被白色的繃帶纏繞着,密密實實的,就是在脣部和鼻孔處,也都用薄紗處理着,唯一完好的,只有眼皮的地方。
她的身體也是如此,被褥下的她,身體也纏的跟木乃伊一樣。
消炎抗感染的點滴掛着,砸的無聲無息,一如連塵此刻溼漉漉沉重卻又不知道如何宣泄的心情。
楚安若和連塵,是在二個月前被宣戰製出的熱成像飛行器給找到的。那個時候,連塵抱着楚安若,都快要絕望了。
蟒蛇吞噬了楚安若,連塵雖然最後剖殺了蟒蛇將楚安若從蛇腹裡救了出來,楚安若也在昏迷了大半天后甦醒了過來,但是蟒蛇胃部的粘液卻是將楚安若從頭到腳的皮膚給毀了五成。
雖然連塵依照楚安若冷靜的表達找了一些藥材給楚安若的皮膚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是,因爲天氣悶熱加上林子裡的毒蟲頗多,最後楚安若額的皮膚傷口感染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她的皮膚開始潰爛流膿,並伴隨了高燒不退,後來是完全人事不知了。
連塵並不懂醫術,他只是用簡單的他所知道的方式盡力的保持着楚安若皮膚的乾淨和乾燥。那幾天裡,他不眠不休的守着楚安若,一個堂堂的大男人,在那個時候,絕望的流過眼淚。
他那時候是覺得要失去她了。
宣戰找到連塵他們的時候,連塵已經是撐到極限了,眼圈的青黑,眸裡血絲密佈。鬍子的拉渣,身上爬了好些蟲子而不絕,全身的浮腫。
更糟糕的還是楚安若。幾處潰爛已經不是流膿的問題了,而是出現了腐肉......
然後,連塵和楚安若被救回了華夏,回到了z省。
連塵是在飛機上的時候才閉上眼休息了一下,下面的人爲了要連塵得到充分的休息,給他打了一針。所以等他在甦醒過來的時候。楚安若的第一次消毒和清楚腐爛瘡口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她渾身已經成了如今的模樣
楚安若手術的一切都是連雲重安排的,無論是手術醫生還用藥。都用了最好的。這中間,宣戰也幫了很多的忙。
之後陸陸續續的手術又進行過好幾起,後面的手術,連塵都陪在全程的陪着。
他是多麼的想將楚安若緊緊的擁抱在懷抱裡,就想他承受痛苦的時候,她緊緊的擁抱他一樣。
只是不能,她全身都是傷。就是手上也都是,所以連塵只能是看着她,卻無法擁抱她,就是握一握她的手也不成。
心疼,不僅僅是心疼。
楚安若的眼睫輕輕的顫動,她從熟睡中要甦醒過來了。連塵看到分明。人立刻的打起精神。就是笑容都濃郁了幾分。
他要她看到他的時候,他是好好的。
楚安若終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睡着了還感覺不出來,這一甦醒過來,所有的感覺就都過來了,不疼,因爲用了麻醉藥,只是有些難受。真正疼的時候,是取下這些纏繞着的紗布的時候,有的地方能用麻醉藥,似臉部,卻是不能的,還有脣部,爲了防止脣部粘連,她必須忍受痛苦多次的開合脣角。
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連塵。
他毛衣鬍子拉渣,沒有頭髮亂糟糟,沒有黑眼圈,眼睛裡也沒有紅血絲。
他穿着黑色高領的毛衣,灰色的中山款大衣,沉穩,自信,成熟。
他的眼裡是溫柔,脣角是微笑。
楚安若的眼就微微的眯了起來。
“別笑,會疼的!”連塵立刻的坐的更近了一些,她眼睛裡的笑意,他看的分明。他之所以那麼精神整潔,是因爲楚安若在之前說過,他好好的,她才安心。他若是以損傷自己的方式來陪她,她不會感覺溫暖的。
所以,連塵逼迫着自己一定要睡上四五個小時,他是靠吃安眠藥才坐都的,若不用藥,他心裡全是楚安若,如何會睡的安心安穩。
連塵瞄看了一眼點滴,第三瓶已經快完了,他也沒有叫醫護人員進來,自己動手拔了導管,將管子插到了新的點滴瓶子裡,然後,他又在楚安若的近旁坐下來。
因爲不能擁抱,他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了一下楚安若鼻子上的紗布。
“我拿了些醫學書來,就躺着,我來讀給你聽!”連塵道,說話的時候,手已經將身邊的醫學書拿了過來。
楚安若用眼眸動了動,表示好的。
連塵就用他磁沉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讀你那些他並不是很明白的醫學文字來。讀一下,他就又看一眼楚安若,笑容,暖的像金秋的陽光,像冬天指尖裡那一杯熱巧克力。
楚安若的心,很安靜,很踏實,很暖。她閉上眼睛,很滿足的。
宣戰輕悄悄的合上了門,退出了病房,剛纔的一切他都看都了,他不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出現去打攪他們是明智的舉動。
退出房門口,宣戰輕輕的依靠在牆上。
在懸崖下,當他看到楚安若那般模樣的時候,宣戰只覺得內心有一頭失去了重要親人的野獸在衝撞,它不知道要咬誰一口,也不知道要如何宣泄那悲傷。他很憤怒,很悲傷,很抓狂,也很無助。
宣戰那時候,打了連塵一巴掌。他覺得是連塵沒有保護好安若,連儒良的事情,說到底,也是連塵爲引子,安若是受了牽連的。
連塵那時候被宣戰一巴掌給甩到下了,他沒有還手,不僅僅是身體和精力都倒了極限,已經無力去還手,還是因爲,他也覺得自己要受宣戰這一巴掌的。
宣戰的火氣沒有發錯!
之後,楚安若的醫療救治,宣戰也參與了。他個人的能力到底是有限的。所以,他找了他服務的部門,是的。宣戰纔不是表面上看的那個天才學生,還除了是宣家唯一的繼承人外,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
利用那個身份,宣戰弄到了好一些外人所不知的珍貴用藥,那些藥對楚安若皮膚的恢復是很有幫助的。若不是那些藥,楚安若的恢復不會比正常速度快了近二倍。
手機的震動將宣戰從連七八糟的思緒中拉到現實。宣戰拿出手機看了看。電話是阿布打來的,阿布也就是宣戰在網絡上結識的好朋友“麪條將軍!”
“喂,阿布!怎麼了?找我有事?”
“阿戰。我在網絡上看到了個好東西,你有沒有興趣,我給你看看!”阿布的口吻很是興奮。
“我現在有點事情,走不開,再說吧!”
“這樣啊,那我先發你郵箱裡,你先看看。到時候有興趣了電話我!”
“好的!”
掛斷電話,宣戰準備離開這裡。恰好的這個時候,有護士進到了病房裡,而連塵從病房裡走了出來。連塵擡頭看到宣戰,對他點了點頭,之前宣戰就在門口。連塵是知道的。
“我要去見一下mrsjean。一起吧?”連塵走出幾步後,回頭主動的發出了邀請。
mrsjean是楚安若的主治醫生。是世界皮膚領域頂尖的人物。能邀請到她,是宣戰的作用。
宣戰點頭跟上。
mrsjean是一位銀髮女人,五十多了,人很慈和,面容上總是帶着微笑。她是被請來治療楚安若的,所以在楚安若病情穩定的時候,她大可以悠閒自在的在華夏遊蕩閒逛,但是她沒有,得空了,mrsjean去了z省的孤兒院,不僅僅是帶去了禮物,歡聲笑語,還替其中的孩子都做了免費的皮膚等項目檢查。
所以當連塵約她去高級餐廳吃飯的時候,mrsjean拒絕了,她說她時間安排的有點滿,連塵若是真有事情,她下午的時候會在z省的一所愛心學校給他時間。
連塵和宣戰到了mrsjean說的學校的時候,遠遠的看到白色棉衣褲和高個銀髮的jean抱着一個孩子在逗,她的身邊還圍了很多別的孩子。
連塵沒有去打攪,耐着性子等了等,一直到jean看到了連塵他們。在將手上的孩子交給老師後,jean走了過來。
簡單的招呼後,自然說到了楚安若的情況。楚安若的最後一次手術將在三天口開始,連塵和宣戰都很關心,這次手術能不能讓安若的皮膚回覆如初。
“不能!”jean給了一個殘酷的答案,她看了看連塵,“你們的藥很厲害,是我所見識過的藥品裡面最有效的,所以她恢復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但是,酸性的粘液腐蝕了她太多的皮膚,又加上嚴重的化膿感染,我能做的已經盡力做了,但是就算是手術後,也必然會遺留下難看的疤痕和一些不平的凹凸。而因爲藥效的原因,這些疤痕和凹凸,都是難以修復的!當然,我給出的是我自己的專業意見,有可以修復的可能性存在也不一定。具體的,還需要時間。”
連塵和宣戰的眉頭幾乎同時的皺了起來。他們不在意楚安若會是怎麼樣子,但是楚安若是一名姑娘吉薩,容貌對於她來說,如何能毀了去?
告別了jean後,兩人離開了,坐到車上的時候,宣戰側頭看着連塵,說道,“我不介意,你呢?”
宣戰是說,他不介意楚安若容貌會不會有瑕疵,問連塵是不是介意?
連塵面無表情的發動了車子,沒有回答,只是一路向醫院的方向開去。
連塵的內心是這樣想的:他不介意,但是他不能讓楚安若毀了容貌。不能。總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