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什麼長孫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爲什麼一聽說她來到府上拜會,那個笨女人臉上的表情就突然改變了?
一邊思考着,謝安一邊東張西望地走在那條悠長的走廊,說實話,他的方向感向來不強,但是這次卻意外地讓他走對了方向。
“應該是這裡吧……”走過轉角,謝安有些不篤信地自言自語。
忽然,他隱約好似聽到了樑丘舞的聲音,略微偏向中性的聲音,上位者的語氣,頗爲明顯。
對了,就是這裡!
加快腳步,謝安順着聲音傳來方向走去,終於來到了那平日裡用飯的偏廳,站在門口朝裡面張望。
僅一眼,謝安便瞧見了坐在主位上的樑丘舞,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謝安又發現,在偏廳左側一邊的木椅上,坐着一名女子……
她們在說些什麼?
謝安歪着腦袋張望着,很好奇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
忽然,他注意到主位上的樑丘舞目光瞥向了自己,在神色一愣後,她的目光中,隱約浮現出了幾分不悅與慍意。
不是叫你回房不許出來麼!
即便是沒有讀心術這方面的才能,謝安也能清楚地讀懂此刻樑丘舞臉上慍色的含義。
“咦?”或許是注意到了樑丘舞的不對勁,那位前來府上拜會的女子轉過頭來,有些驚訝、亦有些好笑地望着在門外張望的謝安。
見自己已被她們發現,謝安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絲毫不理睬面帶不渝之色的樑丘舞,擡腳便走了進去,大大咧咧地坐下右側的位子上,與那位長孫小姐面對面坐着。
“……”見謝安這副作態,樑丘舞皺了皺眉,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麼,在她身旁,伊伊有些爲難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繼而端着茶壺盈盈來到謝安身旁,替他倒了一杯香茶,同時暗暗使着眼色叫謝安離去,然而謝安卻視若無睹。
“舞姐姐,此人是誰呀?怎得這般無禮?”那位長孫小姐咯咯笑道。
謝安聞言,斜眼瞥向坐在主位上皺眉不已的樑丘舞,心中冷笑一聲。
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準備怎麼解釋我的身份!
由於氣惱樑丘舞方纔對待的態度,謝安並沒有注意到,在她面對的那位長孫小姐,在向樑丘舞詢問謝安的身份時,眼中更多的是戲謔,而不是疑惑。
“此人叫謝安,乃我夫婿!”坐在主位上的樑丘舞淡淡說道,她竟絲毫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呃?
謝安愣住了。
“咦?”長孫小姐眼中的戲謔之色更濃了,右手緩緩擡起,將手中那把小巧精緻的摺扇打開,掩嘴嬌聲笑道,“究竟何處少年俊傑,竟能得舞姐姐垂青?”
在謝安略微有些不安的目光,樑丘舞端起身旁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就實說道,“也稱不上什麼少年俊傑,先前只是九殿下府上門客……只不過我已失身與他,是故,不得不與他成婚,叫他入贅我樑丘家!”
“咦?竟有此事?”那位長孫小姐吃驚地說道。
儘管她的表情很驚訝,但是她的目光,卻依舊是那般平靜,彷彿並不對此感覺驚訝,而另外一邊的謝安,卻早已驚呆了。
說實話,他剛纔之所以走入偏廳,就是打算看看樑丘舞究竟想如何掩飾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如果說的太過分,謝安也不介意讓這個笨女人當衆出出醜。
但是出於他意料的是,樑丘舞似乎完全沒有要掩飾的意思,相反的,她幾句話就點名他與她之間的關係,甚至連她已失身於他這種重要的事也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這着實令謝安大吃一驚。
這……
什麼情況?
爲什麼這個笨女人毫不掩飾便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難道她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的身份?
但是這樣的話,她剛纔又爲什麼要用那樣嚴肅的語氣命令自己回房,不許出來?
謝安有些弄不懂了。
難道她並不是怕自己平民的身份給她丟臉,因而叫自己回房不許出來?
“原來如此,這位謝大哥還真是有福氣呢!”長孫小姐咯咯笑着。
她那清脆而富有誘惑的笑聲,讓謝安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完美……
這是謝安第一個印象,他感覺眼前這位女人彷彿是集中了天下所有美貌女子的優點,驚豔的容貌,妖嬈的身姿,優雅的氣質。
她,將一頭烏黑的長髮微盤束在腦後,頭戴金玉之冠,身穿着一身蔚藍色的女性向長袍,袍上用金銀兩色的線繪出一幅百花圖,隱約間,還能夠看到那長袍下丹粉色的內襯。
她的膚色,要比伊伊更白皙,彷彿一塊完美的碧玉般,沒有任何瑕疵,
一雙微微轉動着的眼睛極具靈氣,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還有那充滿誘惑力、微微輕啓的一點紅脣……
身段亦是那般妖嬈,多一分則嫌胖,少一分則嫌瘦,似她這般,恰到好處。
美……
誠可謂是傾國傾城、美豔無雙!
單從容貌上說,無論是樑丘舞還是伊伊,似乎都要遜色面前的女子幾分……
或許是注意到了謝安望向自己時那震驚的目光,那位長孫小姐咯咯一笑,舉起手中的小扇掩住小嘴,咯咯笑道,“呀呀,舞姐姐,這樣好嗎?您日後的夫婿可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妹瞧呢!”
此言一出,樑丘舞望向謝安的目光,便冷了幾分,她沉聲說道,“安,不得無禮!此位乃是當朝丞相長孫公的孫女……”
“呃?”謝安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坐在對面的女人微微欠身頷首,嬌聲說道,“奴家父姓長孫,喚做湘雨……”
長孫湘雨……
謝安微微皺了皺眉,他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對!
這個名字王旦說起過……
長孫湘雨,當朝丞相長孫胤公的孫女,自幼讀書,百家學術,爛熟於心,更難得的還精通琴棋書畫,據說沒有她不知道的事,也沒有她不會的事,與樑丘舞一同被稱爲[傾國雙璧],受冀京內無數年輕人追捧。
而有所區別的是,樑丘舞雖然也是世上罕見的美人,但是由於她較爲特殊的髮色與膚色,以及那連男兒比無法匹敵的驚世駭俗的武力,使得絕大部分傾慕她的男兒都不得不避而遠之,不如長孫湘雨那樣高人氣……
原來就是她啊!
心中回想着王旦的描述,謝安目不轉睛地望着長孫湘雨,卻見她咯咯一笑,掩嘴說道,“謝大哥莫要一個勁地盯着小妹瞧喲,舞姐姐會生氣的……你看,舞姐姐的臉色,很差喲!”
“呃?”謝安聞言一愣,下意識轉頭望了一眼滿臉寒霜的樑丘舞,心中不免有些發虛。
“咯咯……”望着謝安這幅模樣,長孫湘雨用扇掩嘴,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嬌軀亂顫。
她的笑聲,很脆生,很誘人,尤其是她臉上隱約浮現的幾分羞澀,叫謝安不禁有些把持不住。
謝安滿臉尷尬,連忙道歉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只是……”說着,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他忽然發現,對面那位女子,儘管擺出一副羞澀誘人的模樣,但是眼中隱約閃過一絲輕蔑與冷意。
怎麼回事?
是自己看錯了麼?
謝安愣了愣,定睛再望向那女子,卻察覺不到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呀!奴家着才說完,謝大哥又這般羞人地盯着奴家直瞧,舞姐姐,您就不管管麼?”長孫湘雨滿臉羞澀地望向樑丘舞,她那撒嬌般的語氣,着實令謝安心裡一顫,涌出一份莫名的感動。
或許,謝安心中所傾向的,多半還是這樣溫柔似水的女人吧……
“夠了!”坐在主位上的樑丘舞狠狠一拍桌案,露出一臉慍色。
以爲自己即將大禍臨頭的謝安心中一跳,慌忙收回望向長孫湘雨的目光,但令他頗爲錯愕的是,樑丘舞的慍色竟然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謝安對面那位嬌滴滴的女子……
“長孫湘雨,你莫要太放肆了!”
“舞姐姐說的什麼呀?小妹怎得聽不懂呢?”長孫湘雨依舊是那副令人憐愛的表情,有些委屈地望着樑丘舞,繼而,她可憐兮兮地望向謝安,埋怨道,“謝大哥,奴家就說了嘛,你那樣盯着奴家瞧,舞姐姐要生氣的……”
謝安被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弄到心癢癢,張嘴結結巴巴說道,“我,我不是……”
就在這時,卻見樑丘舞再一拍椅子的扶手,望着謝安怒聲說道,“安,你閉嘴!——你還要被她耍到什麼時候?!”
耍?
謝安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望着長孫湘雨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有些轉不過彎來。
而這時,樑丘舞亦怒視着長孫湘雨,冷冷說道,“湘雨,你與我也是自幼相識,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我不管你平日裡耍那些公子哥耍到什麼地步,但是他……你動他試試!”說到最後,她眼中已佈滿了殺氣。
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安越來越弄不明白眼下的狀況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對面那位方纔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的女人,目光逐漸冷了下來。
“真是無趣!”在謝安不敢相信的目光下,長孫湘雨淡淡一笑,撇嘴說道,“這樣的傢伙,也只有舞姐姐纔拿他當寶貝!——不過方纔還真是有意思呢,那樣毫不掩飾地瞧着奴家……咯咯咯!”說着,她瞥了一眼謝安,目光中滿是嘲諷。
謝安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會不明白。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方纔一口一個謝大哥的溫柔女人,竟然是在戲耍他,更令謝安感到惱怒的是,若不是樑丘舞中途喝斷,恐怕他還要繼續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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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用嘲諷目光望向自己的長孫湘雨,謝安恨恨地咬了咬牙,方纔對她的好感,瞬間跌到低谷。
瞥了一眼面紅耳赤、臉色難看的謝安,樑丘舞微微搖了搖頭,繼而望向長孫湘雨,正色說道,“好了,閒話少說,湘雨,你今日到我府上,所爲何事?”
“也沒什麼事呀,只是有好些日子不曾與舞姐姐相會,是故今日來瞧瞧……小妹也沒想到呢,太子殿下竟然會如此對待舞姐姐!”
或許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樑丘舞微微皺了皺眉,擡手說道,“過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太子……總歸是太子,日後的儲君!”
“虧得舞姐姐這般想得開,如此,小妹也就安心了……”長孫湘雨頗爲可愛地用小手拍拍胸口,露出一副釋然的表情。
“你?安心?爲何……”樑丘舞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解。
“要說爲何呀……”長孫湘雨咯咯一笑,用手中的扇子掩着嘴,露出一副彷彿求饒般的委屈之態,壓低聲音弱弱說道,“因爲是小妹放出的謠言嘛,說什麼四皇子要返京的謠言……”
此言一出,樑丘舞、謝安、伊伊三人面色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