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眨眼,那詭異的表情一閃而過,我發現李星臉上的表情是那種再平常不過的笑容。
“什麼小孩?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想休息一下。”我有點激動,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調。
“請相信我……,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你協助一下我們的工作。”李星見我激昂的樣子,忙柔聲安慰我。
“關於你的事情,我們是從可蕊小姐那裡得知的,今天早上我們接到了她的電話……,張醫師,請相信我們真的是需要你的幫助。”見我的表情漸漸緩和了下來,李星開始解釋。
“是這樣的,今天下午的患者你也看了,相信肯定可以發現他的傷口非常奇怪吧?”
我點了點頭。
“事實上,類似的案件江城已經出現了好幾宗了。有些人被救了過來,可是大部分都死了。而且……”李星的聲音有些遲疑。
“而且什麼?”
“而且那些活下來的人事後全部都瘋掉了……。”
“瘋掉了?全部!?”
“是的。這些是到目前爲止所有受害者的資料,你看看。”李星遞給我一疊資料。
我匆匆翻了一下,卻是越看越驚心。沒想到就在短短的兩週內居然會有那麼多的受害者。從照片上看,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四肢被硬力剝離,露出不齊血肉模糊的斷口創傷,和今天下午的傷者一模一樣。
而且,假如資料記載無誤的話,居然從來沒有人見過那些受害者是被什麼東西,怎樣傷害的。案件事發的地點有些在室內,有些在室外,可無一例外的是案發的時候受害者都是單身一人,等周圍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受害者就已經變成了照片上那些樣子,而且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語。
“對不起,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所以剛纔……”我衝李星抱歉地笑了笑,“可是,這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這樣的,關於那些受害者,還有一些東西在這些資料上並沒有記載,而且正好和張醫師有些聯繫。”
“哦?”
“案發後我們對那幾個活下來的受害者做過一番調查,雖然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神智,大部分時間都只會喃喃自語,可是我們還是得到了些有用的資料。我們發現那些受害者都提到了一個穿白衣服的小男孩,情形和張醫師的夢非常類似,這也正是我們來找您的原因。請問你可以把你的夢詳細地給我們說說嗎?這樣或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原原本本地把這幾天做的那個夢從頭到尾給他說了一遍。李星一開始的表情是非常驚奇,後來卻是越來越凝重。等我說完的時候他呆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沒有說話。
“就是這些了,我想不到能給你們什麼幫助。”我試圖打破長久的沉默。
“不!”李星擡起頭來,眼中閃着堅定的光芒,“事實上,就在昨天,我們在城東郊區的一個院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創口也是一樣的,我現在懷疑這個院子就是你夢中的那個四合院。”
“啊,這是真的?!”我實在抑制不住心中的驚奇,猛地站了起來。
“是的。要不明天我載你去那邊看看,確認一下?”
“好吧。”我實在不相信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事情,所以也想親自過去看看,也算是應付一下警察了。
李星要了我的地址之後就告辭了。
我又一個人在辦公室呆了好一會兒,才茫茫然走出醫院。這才發現忘記帶雨傘了,又懶得回去拿,乾脆就淋着雨回去了。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做那個夢以來,我總覺得我的生活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具體是什麼樣,又說不出來。這讓我的思想極度混亂,感覺腦子中就像有一萬根繩子在纏繞,抽不出頭緒來。
雨又慢慢下大了,江城街道的排水系統向來不好,水漸漸漫了起來,都到我腳踝了,我俯下身去捋褲腿,嗯,可是雨水爲什麼是紅色的呢?
我又擡起頭來,發現大街上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四周都是四十年代的德式建築,在夜雨中顯得黑暗陰森。更詭異的是,天空中居然掛着一輪巨大的血紅色的月亮,而在我不遠處便是很久未修葺的德式教堂,此刻看起來也充滿一股壓迫性的氣息。雨還在紛紛地下着,可是我驚恐地發現那雨點居然是血紅色的,而且異常粘稠。現在街上已經在緩緩地流淌着一條血紅色的河,我想擡起腳來,可是卻發現被血水膠住了,怎麼也擡不起來。
雨,繼續下着,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我在空蕩的大街上……
……
“張生,張生,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呢?”迷迷糊糊中,從遙遠處傳來聲音,而且好像有一個人在搖着我的身體。
“張生,張生……”聲音越來越大,我一個激靈醒來,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趴在辦公室睡着了,旁邊站的是小麗。已經是下午六點,到下班的時間了。
“嗯,好的。你先回去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星到底有沒有來過呢?
我看了看桌上,想找那份資料,可是突然又想起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他走的時候應該是把資料給帶走了。
我突然又想起在給李星寫我的地址的時候,第一次寫錯了,我便把那張紙給扔了。於是迅速地跑去看門邊的廢紙簍,可是小麗剛纔出去的時候正好把廢紙簍給清理了一下,現在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只有辦公桌上餘溫尚在的半杯茶表明曾經有人來過,可是那也同樣可能是小麗喝剩下的啊。
我想了半天,愣是得不出個所以然,只得鬱悶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