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娘氣

?夢裡化成了一條小魚,滑不溜秋的小身子四處亂轉,這種自由自在,歡暢愉快的感覺,似乎好久都沒有出現在我身上了。我心情大好地在水中肆意地遊玩,擺擺魚鰭,甩甩尾巴,張張小嘴,眨眨眼睛,蕩起了一顆顆的水珠兒。身子周圍不時地有些大大小小的水泡泡環繞着我。原來做條魚也能這麼開心的。

??水溫柔地洗刷着我的身體。雖是冰冰涼涼的水,我卻沒有覺得冷,只是覺得猶如陽光一般溫暖。這般輕柔暖和的感覺讓我留戀地不願意醒來。

??耳邊迴盪着一聲一聲的親切的呼喚。

??兔子,兔子。

??誰在叫我呢,大概也就他會這麼叫我吧。可是他是誰啊,在哪裡啊?我腦子有些糊塗,不過我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或者是喜歡叫我兔子的那種語調,親切地,柔和地。

??夢,畢竟是夢,但是好久沒有做過這麼愜意的夢了。

??早晨醒來,有些遺憾,記不大清了,總之是個很好很好的夢,希望今晚上還能繼續做,然後意識到了什麼,臉紅了紅,呼吸相對,暖暖的懷抱,將我包圍住。入眼的就是他的一張俊顏。

??我小心地輕輕地把他的手挪開一些,他的睫毛抖了抖,嘴裡還哼了一聲。我一下子不敢動了,生怕把他弄醒,雖然知道他一貫起得很早,但是現在是假期,還是希望他能夠好好休息休息。我知道他的工作有多麼多,他每天有多麼辛苦。

??等了好一會兒,見他呼吸還是很勻稱,沒有醒來的跡象,拍拍胸脯,小心翼翼地下了牀。

??把昨晚上弄好的羹重新煮着。

??媽媽等下就可以喝了。

??肚子有些餓,我想了想,早飯吃什麼呢?他應該不是那種挑食的人。瞧了瞧冰箱,比頭一次開冰箱好了很多,不意外地發現少了幾罐啤酒,我數了數,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他昨天喝了有6罐。

??那麼多,難怪昨天一身酒氣,難怪昨天他說了那麼多。

??想到他說的話,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紅。

??這是他第二次說喜歡我了。

??喜歡。

??我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可是他問我喜不喜歡他。

??喜歡。

??不喜歡。

??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再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娘氣了,都怪瘦猴。

??晃晃腦袋,肚子適時地叫了一下。摸摸肚子,還是決定了就皮蛋瘦肉粥好了。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走出去。

??他的睡袍寬寬鬆鬆地掛在肩上,胸膛大敞,露出了精緻的腹肌,雖然看過幾次,還是覺得很是羨慕,他的頭髮有些亂,大概是還沒有梳洗吧。

??不期然地腦袋裡浮出了這樣一句話: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唉,不僅變得娘氣了,還變得矯情了。我這是怎麼了。

??我們倆對視了很久,突然想起鍋子裡的粥,忙回去攪粥。

??粥要不停地攪着,才能粘稠,味道才正。

??他跟着進了廚房,站在一旁,說是要幫忙,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在廚房實在只能是幫倒忙的。

??過了一會兒,熬好粥,攤好蛋,溫好奶,切幾片水果,他正好整理完,與剛纔簡直判若兩人,剛纔家居味道頗重,現在活力四射。

??我看着他,似乎無論是什麼形象在我的眼前,都是那麼好看。

??一頓早飯吃地很快,他居然連添了兩碗,看着淺淺的鍋底還有一點點,我心裡很高興。

??我們休息了一會兒,帶上羹,就去了醫院。

??一路上,我一直捧着保溫瓶。時不時地湊上去聞一聞,又把頭擱在蓋子上蹭蹭,心裡是滿滿的喜悅。

??他笑話我把這保溫瓶當寶貝了。

??他不知道我有多久沒有給媽媽煮東西吃了,媽媽一直都很喜歡吃我做的東西的。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怎麼能給媽媽拿來補血的羹湯。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這麼輕鬆地去醫院,或者說我就不會這麼輕鬆地度過現在的每一天。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或許和媽媽相處的時間就沒有這麼長了。

??謝謝你,真的。

??我看着他的側臉,心中很平靜,像是海平面。

??可是血液卻是沸騰的,我何其幸運,在那麼倒黴的一天,可以遇到你;我何其幸運,能夠和你這麼好地相處着。

??我何其幸運,你喜歡我,這種淡淡的又強烈的感情,對我來說是那般的寶貴。

??青草,我可以這樣叫你麼?

??到了住院樓,上樓的時候碰到了負責的張主任,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媽媽的情況,他圓圓的肚子繞過樓梯立刻晃走了。

??那麼胖的身體居然在一瞬間就超過了我們,真厲害。

??他讓我先去媽媽的病房,說有些事。

??我來到媽媽的病房,房間裡的藥味濃重,媽媽虛弱地躺在那裡,我喊了她好幾聲,她才緩緩張開眼睛,把保溫瓶放在媽媽的旁邊。

??不知道怎麼的,我來到了走廊,他不在,然後我來到了主任辦公室,門虛掩着,裡面的聲音傳了出來,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我用盡一生的氣力來支撐着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他出來,看見我明顯震驚了一下,現在的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撞開門,衝進去,張主任坐在他一貫的座位上,正興高采烈地對着手機說話。

??我問他媽媽是真沒救了。

??他無情地抹殺了我僅有的一點點期望,在那一瞬間,我難過地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衝出辦公室,我現在不敢見媽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把眼睛死死地閉緊,不讓自己落淚。

??然後就感覺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自己被那個懷抱給抱住了。

??他還是那麼溫柔,告訴我要哭就哭出來吧,那樣的溫柔只讓我心中好苦好苦,我抑制不住,滾燙的淚珠從自己的眼眶中接二連三地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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