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兔子媽媽
我叫楊敏,我有一個兒子叫楊陽。
這輩子我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有楊陽這麼個孩子,我的兒子一定是世上最乖最乖的小孩了。
還記得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那天,我從醫院出來,心裡真的很gāo xìng,這個在我肚子裡的小生命,是我和子健的孩子。
子健是我的老公,或者說是囧囧囧囧,更加確切地說只是我單方面的愛罷了。
我跟子健結婚和wǒ men那個時代衆多的人是一樣的,相親,順眼了,然後就在一起了。家裡對子健一直不是很滿意,大概是因爲當時跟我相親的人當中子健的條件是最差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看上了子健。
我長得還不錯,又是大學生,分配的單位福利還很好,結婚的話就給房子。當時有好多人到我家去說親。
和子健見面那天,他還遲到了,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了有半個小時他纔來。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遲到的傢伙卻讓我動心了。
我喜歡他的眼睛,看上去純潔乾淨。就好象是初生的嬰兒。
他告訴我他遲到是因爲本該來的那個人出了車禍,他替那人過來跟我說一下。
老天大概喜歡捉弄人吧,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喜歡個人,頭一次主動。
子健家裡就只有一個父親,是個聾啞人,已經快七十了,子健是他父親抱回來的。
子健說他爲了他的父親,他也要找個媳婦。
我當時還笑着說,你敢情是替你爸來娶媳婦的。當時只以爲子健是在說笑,我想我一定是自信過頭了吧,以爲子健一定是喜歡自己的。
婚後半年,老爺子就走了,那時子健在自考大學,沒工作,自然就沒有什麼錢,所以基本上所有的花銷都是我來,家裡知曉了這件事情,更加對子健不滿了。
我無法忘記那一天,提前下班,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子健,還有一個男的。他們兩個抱在一起,子健看着男人的眼神,讓我一下子就懵了。
從那天以後,我時常偷偷提前回來,好幾次,都在家附近看到子健和那個男人,饒是我再怎麼說服自己,我也明白,自己的老公愛上了別人。
子健依舊待我很好,學習之餘,家裡的事情他都做,燒飯洗衣。
我一直勸着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到底是不會長久的。
子健考上了大學,那一天我和子健去我家裡報喜,家中還是不冷不熱的態度,子健一直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我心裡很難受。
子健的大學不在本市,那地方臨海,子健以前常說,喜歡大海,喜歡大海的聲音,這回算是遂了他的願了。我想着冬天到了,那裡又臨海,海風一定很大,特地做了幾件襖子給他。臨行那段時間,子健越來越不對勁,晚上還能看見他偷偷起來抽菸,我隱隱地覺得我和子健大概快到頭了。
要說女人的直覺真的很準,子健被人揹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喊着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字我從沒有聽過。
可是那個把他揹回來的人,我卻認得的。
他就是那個和子健抱在一起的男人,他纔是子健真正愛的人。
我愛子健,我知道子健很痛苦,他對我是責任,卻沒有愛情。思索再三,我終於提出了離婚。
離婚的前一天,我知道了自己有了子健的寶寶。
子健走後就再沒回來,我生下了陽陽,陽陽開眼的那一刻,我哭了,那樣的眼睛,像極了子健。
家裡對我離婚已經不滿了,如今我又有了陽陽,還犟着脾氣不肯再婚,爹一氣之下跟我斷絕了關係。單位正好要派人到臨市去交換工作,我想也沒想就向上級打了申請。這個地方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可是如今,我愛的人不在了,我的家人也對我徹底失望了。
單位重新給我分了房子,那地方很好,最主要的是有棵桂花樹,從小我就帶着陽陽,撿桂花,做桂花枕頭。
陽陽真的很懂事。人家小男孩跟他一樣大的時候都皮的要死,可是陽陽卻很安靜地一個人坐着畫畫,寫字。
“媽媽,爲什麼其他的同學都有爸爸,我就沒有。”
“因爲陽陽有媽媽就夠了呀。”
我把陽陽緊緊地抱在懷裡,跟自己說:我要好好地對陽陽,他沒有爸爸,可是他不比別的小孩差。
“媽媽,你怎麼哭了?”
“媽媽沒有哭呀。”
“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提爸爸了,我只要媽媽,媽媽你不要哭了。”
從那以後,陽陽真的再也沒有提過爸爸的事情,可是我看見他看着其他小孩攙着父母手時,他眼中的羨慕。
兒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我以爲我會這麼跟陽陽一起幸福下去,可是上天卻不給我機會,陽陽考上大學的時候,我的身體開始越來越差。
單位裡的工作也做不了了,只好待在家裡休息,可是沒想到病情會惡化,然後我知道我的生命隨時會沒有。
陽陽爲了替我看病,硬是一個人偷偷做兼職,他以爲我不知道,這傻孩子,他都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
我不忍心看着陽陽這般受苦,終於下定決心,走上了病房的頂樓。
那一天,我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爸,媽,兩個姐姐。
想到了子健。
想到了陽陽。
跳下去的瞬間,陽陽衝到了我的旁邊,那般決絕的神情,到底讓我放棄了輕生。
後來看到了小聶。
小聶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怔住了,他看陽陽的神情,跟子健看那個男人的眼神是那般相像。
我笑了,我的老公和男人相愛,我的兒子也被男人喜歡了。
陽陽大概對自己的感情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陽陽對小聶已經有了感情。
身體越來越差,我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或許就在下一刻,我就會永遠地閉上眼睛。可是我不放心陽陽,我想要看到陽陽好好地過生活。
想着,小聶在桂花樹下認真地說着:伯母,我愛兔子,即便他不愛我,我也願意一直護着他,看到他幸福。
陽陽,你要幸福,媽媽愛你。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