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九年陽春三月。滿園的迎春花紛紛綻放,齊珞原本商量好在一月迎娶棟鄂氏但一向不管內宅之事的胤禛,堅決的反對,齊珞忍不住向胤禛抱怨,他這麼一弄,會讓她平白多出好多的事情,見胤禛的神情彷彿帶着幾許的柔情,輕聲問起,推遲弘時大婚的緣由,胤禛怔住了,身邊的人兒一頭霧水彷彿他多事的樣子,讓他心中暗恨,狠拍了一下齊珞的腦袋,留下一句“自己想。”就轉身離開。
齊珞皺眉揉着腦袋,暗自猜測他是怎麼了?爲何如此?賭氣的坐在那暗罵胤禛不講道理,秦嬤嬤將給棟鄂氏的聘禮單子遞給齊珞,輕聲感嘆道“算算日子福晉已然大婚十四年了,皇上還是瞭解福晉的喜好的,若不然也不會在梅花盛開的季節讓福晉成親。”
“梅雪?梅花?”齊珞用聘禮單子敲了敲額頭,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意,嘟着紅脣“這個彆扭霸道的人。真是的,直說不就好了,偏偏讓我想。”
秦嬤嬤不再言語,瞧着齊珞臉頰處的緋紅,眼前彷彿出現那場盛大的婚禮,若是她瞧見那該有多好。
“對了。”齊珞明瞭現在不是懷念甜蜜的時候,還有好多事需要處理,沉聲問道“鍾氏已然有了身子,我聽聞弘時很是寶貝她,那陳氏呢?她還在暗自打探弘旻的事?”
“福晉,奴婢瞧着陳氏見鍾氏受寵,很是羨慕,彷彿....”秦嬤嬤湊近齊珞低聲道“有那麼一分悔意,最近精力全放在弘時阿哥身上。”
“就是她想收手也留不得。”齊珞可是明白陳氏的家人都被德妃攥在手中,危險只能消滅在萌芽中,深吸一口氣“秦嬤嬤,我不能留着這個後患,吩咐弘時院中的人,動手。”
“是,福晉。”秦嬤嬤鄭重的蹲身行禮,她終於長大了。
當日傍晚,胤禛臉色陰沉從外面走了進來,齊珞心一沉,難道自己的謀劃讓他起疑心了?也是鍾氏肚子裡的興許是他第一個孫子,有些躊躇,他若是心疼那該如何?努力維持着平靜,齊珞親自從紫英手中接過茶盞。放在胤禛面前,柔聲問道“爺,哪個惹你生氣了?”
胤禛自然瞧見她眼中的那分極力掩飾的忐忑,有一絲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這丫頭的謹慎多慮甚是有時能氣的自己想要好好的修理她一頓,沒等胤禛開口,外面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弘晝紅着小臉跑了進來,他沒看見胤禛,直接撲到齊珞的懷裡,撒歡的叫道“額娘,額娘。”
胤禛不自在的皺眉,開口訓斥“弘晝放開你額娘,一點規矩都沒有。”
弘晝此時才發現胤禛,撅着小嘴不服氣的同他對視,齊珞看看胤禛,再瞧瞧弘晝,這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對視着,怎麼覺得這麼的好笑?爲了掩飾住笑意,齊珞用絹帕擦擦弘晝額頭上的汗水,輕聲斥責“做什麼這麼急?”
“兒子只是想額娘了。”胤禛舒展了眉頭。抿了一口茶,嚴肅的說道“弘晝,不許驕傲自滿,要持之以恆,要多向你兩個哥哥學,曉得嗎?”
“兒子謹遵阿瑪的吩咐。”弘晝一副低頭受教的模樣,間歇不服氣的挑挑眉,這個動作同胤禛實在是太像了。
“爺,您?”察覺到齊珞的疑惑,胤禛眼裡透着失望的開口道“今日爺將他們叫到書房,弘旻弘曆學問不錯,弘時他...哎,爺的這個兒子,竟然連弘晝都只曉得古文他都答不出,爺狠狠的罰了他。”
“弘時哥哥把心思都用在妖精身上。”弘晝挺着小胸脯搶先開口,胤禛目光落在齊珞身上“什麼?妖精?”
齊珞捂住弘晝的嘴,向身邊的蘭嬤嬤示意,蘭嬤嬤上前抱着有些掙扎的弘晝離開後,才輕聲道“就是額娘賞的那兩個女官,鍾氏有了身子,陳氏如今還算得寵,弘時興許...”見到胤禛的眉頭越皺越緊,安慰道“等弘時成親,有了福晉許是會好上一些。”
胤禛看了一眼齊珞,沉聲道“弘時通房不能有身子,你處置...”紫英大驚失色的跑了進來,“福晉,福晉。”
齊珞心中一緊,輕聲喝止“做什麼?慌慌張張的。”紫英停下了腳步。先向胤禛行禮,纔開口稟告“福晉,弘時阿哥的妾,鍾氏下面流血不止,恐怕這胎是保不住了。”
“還不傳太醫,爺,我親自去瞧瞧。”齊珞一副匆忙的樣子,不敢看胤禛的臉色,向外面走去,胤禛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烏黑的雙目用焦急掩蓋住無盡的哀傷,攬住她的肩頭,輕聲安撫“記得爺同你說過的話,不相干的人莫放在心上,弘時那也該好好的整治了省得帶壞了弘晝。”
齊珞回身仰頭望着胤禛,眼裡那份柔情彷彿要將他整個的纏住,胤禛不再然的撇頭,咳嗽兩聲“快去快回,爺等着你伺候用晚膳。”
懸着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來,齊珞上前一步靠近胤禛低嚀“爺,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失去任何一個子嗣。”不待胤禛有所反應。齊珞腳步輕快的離去。
胤禛眼底極快的劃過疼惜,輕嘆道“爺何曾在意過她肚子裡那個?尤其還是德妃娘娘賜的女人。”
齊珞穿過迴廊,在弘時院落前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裡的哀傷已不可見,只留下沉靜和幾許的寒意,秦嬤嬤在旁欲上前扶住她,齊珞輕輕推開,低嚀道“這是我安排的,是好是壞都由我擔着,若永墜地獄。這命我認了。”邁步走了進去,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忙成一團,內室裡隱隱傳出鍾氏拼命喊痛夾雜着陳氏安撫的聲音,好是一派熱鬧。
弘時雖然被胤禛罰抄書,但畢竟事關重大,也趕了回來,進了屋子,就瞧見齊珞端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看了一眼內室,對於齊珞的平靜如常,臉上透出一分的不悅“福晉,語晴現在如何?”
“太醫在裡面,具體的還要等他回稟才知曉,弘時你莫要急,鍾氏許是會平安吧。”最近李氏病情漸好的消息傳出,再加上德妃經常將他叫進永和宮,讓弘時心更加的活分,對於他的那分無禮,齊珞也並不太在意。
聽見鍾氏在裡面哭聲越來越淒厲,弘時十分的焦躁,他雖然覺得鍾氏出身低賤,但若是這個孩子能保住,那就是胤禛的第一個孫子,滿人抱孫不抱子,就如同瑪姆所言兒子對爭奪爵位來說太重要了,弘時再也忍不住想要邁進內室。
“弘時,你不能進去,這不合規矩。”齊珞出聲阻止,弘時帶着恨意的看了齊珞一眼,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飲了一大口茶水,立刻吐在地上,對着旁邊的丫頭斥責“你想燙死爺?你是仗了誰的勢,竟敢如此不經心?來人把這賤婢拉下去,重則二十板子,讓她長長記性。”
見齊珞想開口,弘時眯着眼睛。“福晉不是連我院子裡的丫頭都要管吧。”
“弘時,你這是說什麼混賬話?”齊珞面色陰沉,往日的嬌俏笑意一絲都不見,如玉的容顏透着冷意,弘時不由得心中打了一個哆嗦,想到了當初圍場時,齊珞開火硝時的樣子,緩和了語氣“福晉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賤婢該罰,您可是一向賞罰分明的。”
“即使該罰,也得按規矩辦,哪有動不動就打板子的?”齊珞沒有看弘時,對着身邊的秦嬤嬤問道“這事按我立下的王府規矩該如何處置?”
“回福晉,按規矩這名婢女應罰月錢三月,打手板五下。”齊珞點頭,對着低聲哭泣的婢女說道“你去責罰處領罰吧,若是再犯從重從嚴。”
“多謝福晉開恩,多謝福晉。”俾女起身退了出去,她曉得責罰之後怎麼也不能在弘時面前出現了。
弘時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只能重重的喘着粗氣,此時內室傳來鍾氏的一聲慘叫,接着陳氏的哭叫着“妹妹呀,妹妹,你怎麼這麼命苦,是個成型的小阿哥呀,嗚嗚。”
弘時攥緊拳頭眼睛紅紅的,此時婢女端出一盆的血水,一時之間屋子裡佈滿了血腥之氣,齊珞垂下眼簾不敢瞧那個銅盆一眼,首次退下了手腕處的佛珠不停的捻動着。
太醫緊跟着出來,跪在齊珞面前“雍親王福晉請恕奴才無能。”弘時衝動的攥着太醫的衣領怒道“你這個庸醫,爲何爲何保不住爺的兒子?要你何用?”
“弘時,放開太醫。”齊珞高聲喝道,弘時將太醫推開,齊珞緩和了語氣“他痛失愛子,難免有幾分失態,你要多體諒纔是。”
“不敢,奴才不敢,是奴才無用。”太醫誠惶誠恐的磕頭。
“弘時,你先坐下,如此暴躁易怒當心王爺罰你。”只要提起胤禛,弘時立馬安靜了許多,喘着粗氣坐在椅子上。
“你先起來,我有話問你。”太醫忙起身,用袍袖擦擦額頭上的汗,偷眼瞧着齊珞,暗生警惕。
“我記得前兩日,你也請過平安脈吧,爲了今日突然好端端的就滑了胎?”齊珞雖然話不重,但語調上揚隱隱透着幾分的怒氣。
“回,回福晉,她是被..醫低頭不敢看任何人輕聲回稟“所用的補藥中,有紅花,而且奴才彷彿聞到她身上有麝香的氣味。”
弘時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聲道“福晉,這事要查到底,看看這藥材是哪個送來的,敢害爺的兒子,阿瑪的孫子。”
“弘時,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雍親王府血脈不容別有目的之人糟蹋,”齊珞暗自重新戴上佛珠,眼底劃過銳利的鋒芒,德妃,咱們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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